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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中的三个绑匪闻声也吓了一跳,首领汉子向壮硕汉子低声交代了一句“看好人”后,便和那女贼躲到庙门内两侧,准备随时暴起伤人。
那壮硕汉子毕竟也是干杀头买卖的,闻言立刻从佛像前起身,快步走进厨房戒备了起来。
庙门外的声音越来越杂乱,门内的两人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而就在同时,刚刚大喊一声吸引人前来的少年已经偷偷绕回到了旧庙后墙处。
这可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第二个家,这旧庙后墙处原本就有一处狗洞,还是当年他拿四处捡来的碎砖堵起来的,此刻的他正极小心地一块一块搬运着碎砖,生怕发出一丁点动静。
但搬到接近尾声时,少年愈发觉得不对劲,这狗洞怎么这么小?自己还能钻进去吗?
原来补洞已是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少年身形还没长开,相较之下自然觉得狗洞不小,如今几年过去,他长高了不少,再回头看这狗洞,难免会有变化。
没办法,为了不发出声音,少年不可能选择冒险敲碎洞口边的好砖,只好咬着牙当场上演一番大狗钻小洞的戏码了。
先是手,再是头,然后就是最难通过的肩膀,少年慢慢地使劲蹭着,还真让他蹭进来了。他心想,得亏是日子过得紧,让自己有了一副瘦削身材,自己若是肚滚腰圆的谁家公子,怕是只能伸进来个脑袋。
转念一想又不对,于是便在心里讽刺了自己一句:“谁家公子钻狗洞啊?狗公子吗?”
眼看成功在即,少年双手杵地,准备两脚再轻轻一蹬,让整个下半身也滑进来。结果好巧不巧,左脚不知道蹬在了什么滑溜溜的东西上,没借上力的他直接向前栽倒过去,少年心如死灰,内心只有一个想法——坏了。
少年反应不及,身体重重摔在地上,头也磕在了什么物件上。
随即只听嗡的一声,整个寺庙都被低沉而又刺耳的钟声笼罩其中。
少年趴在地上,捂着耳朵有些哭笑不得,其实他本就是来敲钟的,只是计划要用砖头,没成想却用了自己的人头,但好在殊途同归,目的终究是达到了。
伴随着轰然的钟声,少年双手虚握扣住嘴,继而声音低沉地吼了一句“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是诸佛教。”
这话当然还是偷师于老郭,他自己可没这水平。
少年还记得这句偈语是老郭在讲授“从善如登,从恶如崩”时捎带着讲的。老郭这人教书有个特点,身为儒生不仅讲儒学,还总喜欢讲点别家道理,反正都是差不多意思的那种。他总说人和人不一样,未来的路更是大不相同,他只是个启蒙先生,就应该干这种撒胡椒面的事儿。少年就总揶揄他杂而不精,怪不得干啥啥不行。
突如其来的钟声自然也吓了屋内绑匪一大跳,厨房内的壮硕男子赶忙出来查看,刚出门就听到少年那句装神弄鬼的偈语。此时正值烈日当头的午后,庙内佛光普照,梵音环绕,心绪本就早已到极限的壮硕汉子见此景闻此声,心弦瞬间绷断,随即跪倒在地,不住地向那尊残破佛像磕头,口中念念有词,脸上泪流满面。
而稍早之前,已经在东屋墙外扒了很久的赵聪听到开门声后,也终于开始了他的行动。
东屋本就是厨房,留有一个简易的烟囱,赵聪在外面三下五除二就把烟囱破坏掉,正好露出一个洞,他身形瘦小,一钻身就跳进了屋内。
此时壮汉正在门外被唬得不轻,赵聪也在屋内第一次看到被绑少女,虽然只有一瞥。那少女看起来有十一二岁,穿着一身暖黄色锦衣,看起来就很昂贵,比二哥的还好。嘴里被塞上一块麻布说不出任何话,只能干瞪着一双大眼睛,眼睛还挺漂亮。
短短一瞥过后,赵聪立刻趴在地上开始摸索,摸索了好几下才摸准位置,随即他双手向上使劲一提,竟把一整块木板提了起来!
这里竟有一处地窖?!
地窖是最疼爱阿絮的老四阮齐废了好大劲才挖出来的,主要用作储菜。毕竟草禾帮过得是苦日子,不可能天天吃都吃得到新鲜的鱼肉果蔬,所以常常是哪天收获颇丰,阿絮就会分出一部分食物储藏在地窖中,以供之后几天全帮的吃喝。
赵聪先是把少女拖了进去,旋即自己也跳了下去,并在关地窖门之前,还顺手打翻了一旁的柴禾垛,恰好盖住了窖门位置。咔哒一声,窖门扣紧,窖里一片黑暗,只剩下两人的呼吸。
另一边,刚从狗洞钻出来的少年扭身跑到庙门口,又是扯着嗓子一声呼喊——“在这边!”
门外,本就在附近搜寻的官兵和百姓一听声音,立刻往这边赶来;门内,刚发现壮硕汉子有异的男女二人也顾不得那么多,赶忙回到中厅,踹翻那还在磕头的汉子并厉声道:“快带上人走!”
可一推开门,三个人傻了。
首领贼人恶狠狠地看向壮硕汉子问:“人呢?”
满脸涕泪横流的壮硕汉子磕磕巴巴道:“刚......刚才还在......”
女匪贼见此状,轻叹一口气道:“先走吧,再不走,怕是就走不掉了。”
首领贼人快速环视了一圈屋内,发现烟囱已被破坏,估么着人已被救走。心如死灰的他又看了一眼壮硕汉子,手指了指烟囱被破坏的地方,嘴里蹦出一个字:“撤。”
犯了大错的壮硕汉子哪还敢有一丝犹豫,一记冲撞就撞烂了那堵墙,待他们跳出墙外,身后官军的马蹄已经就在不远处。
三人没有丝毫犹豫便继续夺命狂奔,后面的官军则骑马紧追不舍。
没一会,旧庙四周便安静了下来。
少年大大方方地走进自家厨房,蹲在窖门旁十分欠揍地问了句:“请问赵大侠在家吗?”
窖底一个声音闷闷地回应道:“找本大侠有何贵干?”
少年笑着提起窖门,对下面的赵聪说道:“先把一百两送上来。”
少年双手拽着少女的小臂,男孩在底下撑着少女的双脚,总算把这位价值一百两的大小姐拖了上来。刚拿掉她口中的破布,就听到灰头土脸的她气愤地说道:“你才叫一百两!你全家都是一百两!而且谁说我只值一百两?我跟他拼了!”
少年也觉得有趣,便笑着说道:“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不在乎是谁绑了你,谁救了你,只在乎自己值不值一百两?”
听到这话,少女也反应过来了刚才的失态,但她天生开朗伶俐,本就不拘泥于小节,此刻又起死回生,心情大好,便也笑着说道:“小女时雅谢过两位英雄出手相救,这位小英雄姓赵我已知晓,不知这位大英雄怎么称呼?”
少年见这花猫儿脸少女竟然如此心大,也觉得好玩,便戏谑地回道:“本英雄姓陆,就叫我陆英雄吧!”
少女故意做了个江湖人才会做的抱拳姿势,小脑袋一顿地恭维道:“果然英雄!”
少年也赶忙还礼:“过奖过奖!”
此时还在窖底的赵聪终于忍不住大吼道:“别扯了,快拉我上去啊!”
少年少女相视一笑,赶忙去帮忙。
“对了,小女还有一问题。”
“请讲。”
“是谁说我只值一百两的?”
“合着这事儿还没过去呢?”
“请英雄明示。”
“是郡太守大人。”
“哼,那还好,要是我父亲,我回去就......”
“你父亲也开了悬赏。”
“多少?”
“没说具体数字,只说另有重赏。外面绝大多数人,其实是奔着你父亲这个‘另有重赏’去的。”
“那还等什么,跟我去领‘另有重赏’吧。”
“那就走起?”
“走起!”
另一边,三人腿脚再快也快不过骏马,眼看就要被一网打尽,壮硕男子咬了咬牙,忽地慢了一步。
身旁两人都有所察觉,却都没有言语。
倒是那壮硕男子先开口道:“大哥、二姐,你们快走,我去拖住他们,能拖多久算多久,当是赔罪了。回去劳烦跟兄弟们说声,今日之错是在我,但老子也绝不是怂货!”
说罢,壮硕男子便扭身扎进了官军的人马之中,起先还能听到几声吼叫,很快就只剩下刀落的声音。
那首领汉子一眼未看、一言未发,却是紧咬下颌,青筋暴起;那女贼也只回头看了一眼,轻轻叹了口气。
忽然间,两人耳边响起了清脆的落子声,好似有人在他二人耳朵里下棋一般。
二人互视一眼,心知不妙,便要加速逃离。
眼神刚扭回前方,二人便惊觉身前一丈处竟突然冒出个人来,黑发白衣,长袖飘飘,看不清面目。
眼看就要撞上,忽地二人又听见仿佛是从自己脑袋里发出的一声轻语,只一个字:提。
瞬间,两人眼前光芒暴起,身体似被无数条交错的光线穿透了一般,有些酥麻又有些冷意。
不知怎地,两人都有些困了。
仿佛是一阵风吹过,刚刚还站在路中央的白衣人早已无踪影,只留下一地肉块和满墙血迹。
不远处,几条野狗闻风而来,眼里贪婪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