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马戏

　　“来福，来福哪去了？这个讨厌的来福！”
　　来福在看马戏，哎呀，真是精彩，踩高跷，滚皮球，头顶杆……还有弹琴鼓瑟拉二胡，大唱黄梅调。
　　表演者是五只大狗熊。
　　李乘风？！
　　李乘风可真是出息了，会踩高跷了，还会头顶杆，你那个小妾唱的黄梅调也不赖，呶，……小桥流水人家，断肠人在天涯！
　　“恭喜发财，恭喜发财。”西门风笑嘻嘻地分开人群，老朋友相见，正好打个秋风，囊中羞涩非止一日啦。
　　李乘风却是垂头丧气。小妾则强颜欢笑。
　　喔，旁边怎么有几条大汉手持鞭子？
　　一个大汉敲着一面铜锣：“当！人熊大表演啊，千载难遇，天下难求，会讲人话的人熊啊！”
　　“这群傻狗熊，怎么沦落到街头卖艺啦。”西门风睁大了眼睛。
　　李乘风明显有些瘦了，踩在一个高跷上晃晃悠悠，不好，呼，李乘风摔倒啦。
　　哎呀！观众失望叹气。“叭！”是壮汉的鞭子，恶狠狠地抽在李乘风身上。
　　来福乍见到五只会讲人言的狗熊，犹如他乡遇故知，倍感亲切，一直满怀激动喜滋滋乐悠悠地看五只狗熊表演，突见李乘风摔倒，鞭子加身，不由失声叫道：“哎呀，干吗打人？”’
　　“狗熊是人吗？狗熊就是狗熊，会讲人话也是狗熊。噫，这条小狗咋也会讲人言？不赖，不赖。”那个坐在一面太师椅上，两边各耸立一名保镖的黑面绸袍虎背熊腰胸口露着黑毛的壮汉站起来，弯下腰冲来福笑嘻嘻地：“狗狗，想不想吃糖果？”
　　来福后退几步，小心提防。
　　“喂，干么打我兄弟？”
　　西门风一把抓住持鞭壮汉的胳膊。
　　“你兄弟？嘻嘻他说这狗熊是他兄弟，哈哈。”
　　“与禽兽为伍，不知廉耻，有辱人格。”有人斥责道。
　　西门风抓过鞭子，掷在地上，小心搀起李乘风。李乘风满面羞惭，无颜以对。西门风：“咋的啦？”李乘风叹息：“哎，悔不该留恋人世的繁华呀……”
　　“我明白了。”西门风点点头，狗熊虽智，毕竟不如人聪明，更不及坏人的狡猾恶人的奸诈，所以为人所制。虽然西门风曾陷身五只狗熊的酒缸，但他毕竟是胸怀宽大之人，何况他们与来福同本同源，不能坐视不管。
　　黑面汉：“喂，你叫什么名字？”
　　“西门风。你叫什么名字？”
　　“大爷独孤残！”
　　“残废的残？”
　　“不错，噢，是残忍的残。”
　　“嗯，明白。要怎样你才能把他们都放了？”
　　“放了？嘿嘿，天方夜谭，大爷我花了几千两银子买的，怎能轻易就放了！”
　　“你在他们身上赚的银子又何止几千两，见好就收，知足常乐，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人？他们也配称人？你疯了吧。”
　　“看来只好用剑了。哎，为什么我总是别无选择？”西门叹息，慢慢地拔出了木剑。
　　“你敢跟我用剑？你不怕我的残忍把你变成残废？”独孤残双目圆睁，大声道：“拿我的刀来。”
　　两名大汉抬了一柄八环大刀来，刀长七尺，阔一尺五分，重愈百斤。
　　大刀对木剑？观众们都哈哈大笑起来。一个长须老者笑得捧腹，一口气没喘上来，竟晕了过去。
　　独孤残手握大刀耍了个刀花，刮起的刀风凌厉迫人，观众被逼得竟各退后五丈。
　　西门风还是持剑，垂首，兀立，惯有的姿势。他不用眼睛看，而是用耳朵听，听对方的步伐，刀路。
　　独孤残如天神降世，恶煞投胎，气势汹汹杀气腾腾地扑上来，人们看见他那高举的刀如同一面门扇般劈了下来。呀，许多人不忍目睹，闭上了眼睛。
　　西门风也闭上了眼睛，他在悟剑的时候，常常都是闭着眼睛的。其实在人身体诸多器官中，眼睛看到的东西是最不真实最不可靠的，还有许多器官比眼睛灵敏、聪颖、高级，只是常常被人忽视了而已。西门风悟剑就是调动起了全身器官中的潜能，包括每一根汗毛都精神抖擞非常投入地工作着。
　　忘我就是最高境界。
　　人至忘我的时候，与大自然中的风、雾、气化为一体，不分彼此，循环流动，随心所欲，心到人到，人到剑到。
　　没有人看到他的脚动他的人已动了。
　　独孤残第一刀劈了空，随之将刀舞得泼风一般，明明看到西门风就在他的刀影光环笼罩下，却始终砍他不到。真是太奇怪了，只有鬼魅和传说中的西门风才有这样出神入化的武功你难道就是西门风？
　　早告诉你多少次了，我就是西门风。
　　如果你能告诉我这不是在做梦的话，我就承认你是西门风。
　　好吧。西门风人已至独孤残背后，而剑则插入他后背。
　　这么痛？太残忍了吧，还流了血，哎呀，我要死了。
　　你不会死的，虽然我的剑刺入深达一寸三分，但剑刺入之处位于心脏与肺的缝隙之间，离肝脏只差半寸二分，这个地方，绝非要害，全无大碍，更不会危及生命。
　　“这么精确的剑法？太夸张了吧！”“佩服呀佩服…钦仰呀钦仰…。”“西门大侠给签个名吧。”“西门大侠，在我身上也刺几个窟窿，留个纪念吧。”“西门大侠娶亲了没有？”
　　“哎，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好久没这么潇洒了。”西门风慢慢睁开眼睛。来福，来福呢？来福咋不见了？这个狗崽子，在我最风光的时候，他偏偏不知跑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