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坠楼

　　凌苏木捋捋蓬松的头发拉紧黑色大衣，大步流星的就往酒店大厅出口处走，迈步很大速度很快经纪人于菀真小跑着跟在后面，即使近入新年假期，酒店门外采访区聚集了很多家媒体，都不想错过夺得热搜头条的机会。
　　走出酒店，寒风袭来吹过他的脸庞，微微撩动他的头发，使得凌苏木更加清冷高贵。蜂拥而至的媒体，闪光灯咔嚓咔嚓一直响个不停，挺拔的身高越过人群目光抛向自家车停的方向，凌苏木只能挪着步带着大家到采访区。
　　记者A：“凌苏木，你就凭一部比较知名的影视作品就入围最佳男主角并且得奖，而其他入围的前辈都很有实力，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凌苏木：“这次入围的很多前辈有很多优秀的作品，我真的是受之有愧，同时我会以他们为目标，会带来更多好的影视作品，希望大家拭目以待。”
　　记者B：“你是退伍军人，有没有想过本色出演，演绎一部军旅剧？”
　　凌苏木：“军队生活给了自己很多东西，如果剧本角色都合适的话会在考虑范围之内。”
　　记者C：“你觉得你的演技怎么样？”
　　凌苏木：“及格吧，在影视界我还算是新人演员，我自己作为新人演员在这条路上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记者D：“那你对和你一起出道的兄弟有什么话说吗，就比方说王浩宇他现在还在演一些小角色，也没有什么作品。”
　　凌苏木：“浩宇很优秀......”
　　一人影从酒店楼顶坠下砰的一声砸向人群，一具尸体躺在人群中间，扭动了几下直流的鲜血浸湿了红地毯，媒体人群开始骚乱起来，“死人了！”“有人跳楼了!”“好像就是王浩宇!”“叫救护车！”“赶快报警!”各式各样的声音，有的人被这场面惊吓得四处逃窜，有的媒体人已经驾起摄像机开始进行了现场直播，连死人都不放过让他们抢得新闻头版头条的机会。
　　凌苏木边冲向尸体边打电话给医院叫救护车，他手指轻轻触碰王浩宇的鼻子已经没有了呼吸，又摸了摸颈动脉，搏动已经消失。他急急忙忙脱下外套盖在尸体身上，大叫着，“菀真姐赶快报警。”最后扑通一声瘫坐在王浩宇身旁，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风衣下露出的半个头，眼神里是说不清楚的悲痛和愧疚，菀真姐颤抖着手报了警，又冲向酒店大厅叫来一群安保人员围起来，驱散着围观的群众，直到警察的到来才得以平息。
　　夜里两点，凌苏木埋头两膝之间坐在警察局大厅，同行的还有死去演员王浩宇的父母和他的经纪人、助手都在会议室坐着，另一个会议室坐着的是主办方的负责人。菀真姐端来一杯温水给苏木，苏木喝了一口站起来，透过窗户看到王浩宇的父母在顷刻之间，白发已经溜上额头，痛苦无助的坐在桌子的一侧，一年一前王浩宇带他回老家看望二老，那时候的他们质朴温暖，而今现在看到他们，苏木的眼角湿润起来，他们心里该有多难过，辛辛苦苦培养的儿子在大好的年华里烟消玉损。
　　王浩宇和苏木是跑剧组的时候认识的，一路走下来两人相互扶持，不过在一年多前两人慢慢的拉开了距离，即使两人减少了交集，但联系一直未断，一年以后想不到是以这种方式见面。苏木拿出手机看着三个月前他跟自己的聊天信息，当时已经透露出压力很大、莫名的焦躁不安的情绪，通告减少以致一直处在消极、负能量的环境中，看到后辈中的凌苏木已经成为顶流，而且建立了自己的工作室，难免会让他一蹶不振。凌苏木一直在开导他并且把自己的资源介绍给他，还说过年的时候大家聚一下，没想到再次见面是这样的局面。
　　菀真姐也一脸愁容，关于王浩宇坠楼去世的消息已霸占新浪热搜头条，相关的热搜热度也在持续上升，她已经打电话把有关苏木得奖的热搜全部撤掉，一些媒体为蹭热度把现场一条条的视频源源不断的发布出来，“苏木，你坐下睡一会，六点就得进山拍戏了。”苏木没有说话，只能摇摇头继续站着看向警厅会议室，大衣上蹭了点血迹也没有发现。
　　“姐，浩宇终于上了热搜榜单，可却是他用他的死换来的，以前一起跑剧组拍戏的时候他跟我说，以后他看到王浩宇因为一部作品、一个角色、一首歌曲上热搜榜单，那么他就知足了。”
　　“这样的结局不是我们想要的，很多事情我们努力过后才发现，事与愿违的事情很多，如愿以偿的事情少之又少。”
　　“你看他的经纪人，好歹共事那么久，却在他脸上看不到半点痛苦半点愧疚，一脸的横肉。”菀真姐望了望里面，看到他经纪人正在骂着王浩宇的助手，“如这不是警察局，凌苏木真想进去把他痛打一顿。”。
　　“痛打了以后呢，那样的人会得到惩罚的，法律会制裁他，警察已经在调查了。而我心疼的是你，睡一觉吧，天亮就得出发了。”
　　“走之前你跟叔叔阿姨留一下联系方式，如果有需要咱们能帮一把是一把，我不想让浩宇不明不白的就消失掉。”
　　“好，放心，等一下警察跟他们确认完，我就进去。”
　　苏木也没有要坐下休息的意思，而是走到警察局大厅门口，看到很多人聚集在大门外的公路边上，两个警察站在警察大门口拉起了警戒线，苏木打了一个冷战，发出“今天冬天这么长还这么冷”的感叹。
　　看着天上星星一颗颗的闪着光，苏木想起了他们两个人拍第一部戏的时候，被剧组忘记了而留在山里片场最后只能躺在草地里过夜的情景。
　　“哎，凌苏木，你看，我喜欢那颗星星，离我们很远，但是它一直闪着光，你看，你看。看到了吗？。”
　　“哪颗啊？”
　　“那颗啊！”
　　“你看那边山顶上的那颗，正对着山顶上的那棵树，看到了没？”
　　“没看到，山顶上有很多颗啊。”
　　“最后边，最上面那颗，你顺着我手指的方向，嗯，那颗。”
　　“嗷，那颗啊，怎么那么小，就那么点光。”
　　“不小了，它哪儿小了，我觉得它最大最亮，不信你再看看。”
　　“是是是，真的很亮，浩宇，你有没有想过拍多少部作品就退休啊？”
　　“没想过，当然是越多越好，你看现在影视圈里的常青树，哪个不是一直都在拍的，重要的是作品，作品，咱面俩现在虽然没什么作品，但是咱俩年轻啊，你我都是二十五岁，你出道刚一年，没事的还来得及，怎么就想着退休了呢？”
　　“嗯，是，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你看咱俩都被留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
　　“你当过兵还害怕野兽狼群不成？明天不是还在这拍嘛，明天就有人来了。”
　　“我在想我当初的选择是不是错误的，我可以有很多选择，最后选了进入影视圈，这跨行跨得有点儿远。”
　　“既来之则安之，躺下来，看看晚上的星空，多美啊，苏木，你知道吗我二十岁就参加选秀就进入这个圈子了，当时就因为参加比赛就有两千块钱，为了这两千块钱我就把自己卖了。”
　　“你原来这么早就出道了，那今天拍摄的是你的第几个角色？”
　　“不知道第几个了，都是小角色，刚开始都是客串连一个镜头都没有，现在总算熬到有单独的镜头，还能有几句台词，你小子比我幸运多了。”
　　“那你当爱豆的那几年过得好吗？有被这样忽视？”
　　“当你没有价值的时候，没人看得到你的努力；只有当你有价值了之后，旁边的都是好人，你是呆在军队呆傻了吧？”
　　“我才不傻呢，真佩服你的勇气，原来你坚持了这么久。”
　　“生活就是需要坚持，既然来了就把它做到最好，不上不下的好像也没有什么意思。”
　　“就是不知道我们有没有这个机会。”
　　“以后的日子成什么样，谁知道呢，做好手头上的事情吧。”
　　菀真姐也走了出来和苏木并排站在一起，看着警察局路对面的媒体无奈的说，“现在的媒体太喜欢吃人血馒头了，真让人恶心，扭曲的价值观引导着这个圈子，为赚取流量博人眼球不择手段。”
　　王浩宇经纪人骂骂咧咧的走出来，这时候“真他妈晦气，签了这么个不成器的，培养了那么久，真晦气，你也是，只知道玩游戏，叫你好好看着他，现在一堆麻烦事。”抬起脚铆足劲猛地踢了王浩宇助手一脚，左肩上又来了一巴掌，看到苏木和菀真姐才停下举在半空中的手，恶狠狠地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两人。
　　“哎呦，于大经纪人也在啊！”
　　“金天明，你他妈还是人嘛？”
　　“切，我会配合警方调查，你就别多心了，管好你自己吧，还说脏话，带的人得了一个男主角奖，就了不起了，别得意得太早，我手底下多的是想要成为大明星的新人，走了一个还有很多个。”
　　“你。”苏木拿起拳头冲到金天明面前，“菀真姐，别拦着我，要不是他，浩宇怎么会走上绝路。”
　　“凌苏木，这可是警察局，你是最佳最受欢迎男主角又怎么样，触犯法律与庶民同罪，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媒体可都看着呢。”
　　“苏木，你冷静一点，金天明你给我听好了，人在做天在看，凡事做人要凭良心，千万别缺德，你这样的人自然少不了报应，报应绝对不会缺席，你等着。”
　　“好，我等着，走了，再见，后会有期！”
　　看着金天明离开的背影，王浩宇在他手底下工作了十年就这态度，苏木越想越气愤，“菀真姐，你干嘛拦着我，真想暴揍他一顿。”
　　“揍他能决绝什么问题，你想要拯救王浩宇，那请你强大你自己好嘛，凌苏木，你拿什么去改变你看不惯的事情，用你的愤怒嘛，在这个圈子只要有人想要你消失，他有一百种方法，不服气是不是，那请你先学会控制好你自己，你的每一个行为会在对手的镜头下无限放大，那时候你拿什么在娱乐圈立足。”
　　“对不起，菀真姐。”菀真姐看到他那委屈又心有不干的脸，说，“走了，他父母还在里面呢，咱们也要帮王浩宇安顿好他父母，后续肯定还有很多事情，天亮你先去拍戏，不要上微博，不要发抖音，任何的软件都不要登陆，我会叫吴越跟你一起去，这边我来安顿，我，你还不放心。”
　　“交给你我放心，谢谢，菀真姐，王浩宇在圈子里也只有我这样一个朋友，我们不帮他还有谁能站出来说话。”
　　为避免媒体的穷追猛打式骚扰，苏木五点就离开了上海去到山里面拍戏，在山里面信号时有时无，偶尔有信号的时候，网上浏览信息网页转半天出来“网络连接错误，请重试”的字样，苏木只好放弃了通过上网来了解王浩宇事情的进展，只能叫助手吴越下山到小镇打电话给菀真姐的时候，旁敲侧击的了解一点点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