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长笑刀

　　小二赶到马廊的时候青已经坐在马上正要离开。小二连忙挡在马前，道：“恩公，今日您既然救我性命，来日有用得上的地方只管开口。只是现在恩公已经得罪了朱尘，那有一件事我就必须要告诉恩公。”
　　“你说。”
　　“恩公为救我得罪的朱家在本地官大势大，官府里几乎都是朱家人。若是要再往前走就必要那官府的文碟才能出的了小镇。您得罪了朱尘，官府必然不回乖乖把文碟给您，握劝您最好去卜算门走一趟，只要掌门发话，任他朱尘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留您。”
　　青点头示意记下了此事，小二立刻让开道路。青骑着马出了金翠阁，不得已向着卜算门赶去。
　　又赶了半个时辰的路，来到一处山脚，山上就是卜算门，这里有一个小镇，青打算在这里稍作休整。镇子不大，但却十分热闹，窄窄的街道上挤满了人群，从衣着上看这里的人过着相当富足的生活。青走进一处酒家，刚想找位置坐下，一个小二就走了过来，道：“这位客官，你不能坐这儿。”
　　“这儿被预定了？”青疑惑地望着小二，刚在金翠阁的事他也不想再来一次。
　　“非也，只是小店有规矩，不接待带有兵刃的客人。”
　　“这算什么规矩？我一来不是不给你酒钱，二来不是来闹事的，带没带兵刃又干你什么事？”说着青拍了一锭银子在桌上，比起给万朝宗的只重不轻。
　　“客官，我也没说您没银子，只是半仙说了，兵刃是杀人用的，沾了血光，煞气就重，不吉利，这小镇恐怕没哪家店收您的银子。”
　　“这走江湖的若是不带兵刃还走什么江湖，你这店里是什么规矩？”
　　“客官，这也不是针对您一个人的规矩，是所有店家都这样。俗话说入乡随俗，您若不信，还请您往别处走。”说完就把青请了出去。
　　青站在酒家门口，还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带着兵刃就要就被赶出来。不过现在任由有千万个问题也只能接受这酒家进不去的事实。青接着往前走，想找一个落脚的客栈，但也真如小二所说，没有一家店接待他。
　　这下青犯了难，自己人风餐露宿倒是无所谓，山里打些野味也不是问题。只是这马怎么办？自己根本就认不得马草。这时，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
　　“我就说你这算命的是妖言惑众！看我今天不斩了你为民除害！”
　　青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壮汉正挥刀向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男人砍去，一刀砍得空气“嘶嘶”作响。谁知那矮胖的中年男人行动还相当迅捷，朝地上一扑躲过一刀，但第二刀已经追了过来，那男人来不及站起，眼看就要命丧黄泉。
　　“叮”的一声，刀剑相碰，倾城剑稳稳拦在二人之间。壮汉显然没想到竟然有人竟然能挡下一刀，变换招式向青劈来。青剑刃上挑，精确地挑在刀刃之上。壮汉见青实力不在自己之下，剑法更是精妙无双，若是真动起手来恐怕难以脱身，于是后撤一步，大喊道：“山高水长，后会有期！”便消失了踪影。
　　此人身手迅捷，眼看着追起来麻烦，青也就没有跟去，转身拉起地上被砍的中年男人。那男人五官不端，吊眼歪鼻，脸上凸着一颗大黑痣，一根长毛还直愣愣地飘在痣上。那人拍拍灰尘站起身，笑道：“多谢公子出手相救，小的是卜算门的弟子，因为窥得几分天机所以这儿人都叫我赛半仙，我见公子天庭饱满，地颌方圆，印堂发红，一看便是人中龙凤！”
　　赛半仙正说着话，围观人中窜出一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大喊道：“半仙，您没事儿吧。”
　　青看清来人模样，不禁道：“怎么是你？”
　　来人正是第一处酒家把青赶出来的小二。
　　赛半仙问道：“你俩认识？”
　　“怎么不认识，他还告诉我说一个叫半仙的说，带兵刃的客人不吉利，不能接待，让我直到现在都还没找到落脚处。”
　　赛半仙老脸一红，呵斥道：“混账！这相面是这么简单的吗？这公子生得风度翩翩、气宇轩昂，岂是池中之物？怎能用常理揣度？你现在冲撞了公子，保不准得罪了哪路神佛，若不把公子照顾好，迟早受灾受难！”
　　小二早已吓得脸色发白，急忙向青赔罪，“是小的有眼无珠，还望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若是能再光临鄙店，小的一定尽心伺候公子！”
　　青原本也没有生气，现在正好有个住处也是好事，更是不打算计较，便牵着马跟小二回到了酒家。小二把青带到房间，道：“客官，这儿是我们最好的房间了，您看看哪儿不满意，觉得不行我再给您换。”
　　青也没什么讲究，反正再差也比睡外面强的多，放好包袱就让小二出去了。刚躺床上准备休息，一个人影从窗外闪过。
　　“谁？”
　　“我。”
　　来人正是在街上要砍赛半仙的汉子。只见这汉子生得个国子脸、一字眉，身高八尺，魁梧黧黑，背上背把大刀，足有他半个人高。
　　“你是来找我打架的？”青把不准他的来意，试探着问道。
　　“非也非也。”汉子挥挥手，示意青不要紧张，“我叫沈则名，江湖人送外号‘一笑刀’，说的是我见事不平便是一笑一刀，后来这档子事儿做的多了，他们就改我叫‘长笑刀’。我见少侠气度不凡、武艺超群，想来结交一番。”
　　“你说你是专砍不平，那赛半仙是做错了何事？若是这事儿说不清楚，你这朋友我还真交不起。”
　　沈则名笑道：“光用嘴说说不清楚，你还是直接跟我来看看比较实在。”
　　说完也不等青答复，直接从窗户翻了出去。青也不怕有没有陷阱，跟了上去。两人踏着房顶过了两条街，落到一处人家的墙外，里面断断续续地传来几人的声音，其中就有赛半仙的。
　　“半仙儿，托您鸿福，今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没遇上什么大事儿，就是我家那不成器的儿子还未成家，想让您看看他姻缘如何。来，武儿，让半仙儿给你算算。”
　　赛半仙盯着那武儿看了几眼，掐着指头算了算，道：“你已经有了心上人对不对？”
　　“对对对，半仙儿算的可真准。”
　　“你与那姑娘经常见面。”
　　“对对对。”
　　“那姑娘身材高挑，但没有你高，长得白白净净的，圆脸、微胖，可对？”
　　“对对对对对。”武儿头点的跟捣蒜似的，急切的问：“半仙儿，您看我和她成吗？”
　　赛半仙抹了抹胡子，道：“你两缘分未到，这事儿……恐怕难。”
　　“那怎么办啊？半仙儿。”这家的女主人连忙往赛半仙手里塞了一串铜钱。
　　“无妨，都说相见是缘，这个有缘分嘛无非就是多见面。你让你儿子再多去见那姑娘，一天去个三四次，缘分积的多了，自然水到渠成。”
　　“那官运呢？”
　　“你儿子如今考了几次科举了？”
　　“刚过童试，当了秀才。”
　　“你儿子没有大富大贵的命，但是一点官运还是有的，只要肯下死功夫，不懒惰，混个一官半职不是问题。”
　　女主人大喜，正要谢他，他却挥挥手，道：“只是今年你这房子冲了神煞，财运被赌，来年怕要破财。”
　　女主人大惊失色，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忙问：“那半仙儿，这可如何是好？”
　　“无妨，既然是破财的神煞，那就用财气冲散便是。只是冲的是你家的财路，只能用你家的银子。”
　　“半仙儿说笑了，就算不需要咋家的银子也不能让半仙儿破费不是？”女主人说着拿了些碎银塞在半仙儿手里。
　　赛半仙接了银子，走到门外，对着进门的路开始念叨。青仔细一听，发现原来念的是诗经，不过语速很快，一般人肯定听不清，若不是江湖人练过听音辨位，恐怕也被骗了。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赛半仙才收了神通，转头对那家人道：“神煞已散，若无他事，我便先走了。”
　　一家人七嘴八舌地说着“慢走”，全都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目送着赛半仙离去。
　　“沈兄，这是怎么回事？你说他妖言惑众，但好像又都说中了。”青一脸疑惑，连当事人都说算的对了，你沈则名为什么偏说这赛半仙是妖言惑众。
　　“兄弟你随我来，我直接表演给你看。”
　　青跟上沈则名，两人交谈时间很短，正赶上赛半仙打算敲隔壁人家的门。沈则名从他身后给了他脖子一掌，赛半仙应声倒地。沈则名拔下他衣服，和自己身上衣服做了交换，大摇大摆地敲响这户人家的大门。
　　开门的是女主人，见了沈则名一身打扮便毫不生疑。将他和青一起请进屋内。等入了座，上了茶，女主人便开始喋喋不休地拉起了家常。说是拉家常，其实只是自顾自地说话，一会儿说哪天自己和丈夫吵了架，一会儿说哪天丈夫官场上被刁难，乱七八糟扯了一堆。沈则名双眼微眯，只是默默听着，偶尔点点头。终于，女主人说够了，问道：“半仙儿，您看我与我丈夫之后关系会怎么样？”
　　沈则名手指动了动，道：“你俩缘分将尽，不过好在生辰相和，还能挽回。你用银耳熬成汤，若是他审公文审的晚，就晚些给他端去，若是没有工作睡得早，就饭后让他喝了，保你夫妻感情和睦。”
　　“那官运呢？”
　　“官运不济，但行事低调些也可留得一官半职。不过……”沈则名呷了口茶，“我刚从隔壁人家驱了神煞，却没想到跑你们家来，若是不除，你家来年恐怕要破财。”
　　“那怎么办？”
　　“不怕，神煞冲的是财路，那你破了财神煞自然也散了。”沈则名从怀里摸了些碎银出来，正是上一户人家给赛半仙的，“你把这些碎银给你隔壁那户人家，神煞见你财气已散，自然就去了。”
　　“多谢半仙儿，只是这怎么能收您的钱呢。”
　　“无妨，这银子不是普通银子，你若要还我也还不起。缘分一场，不必多虑。”说着起身往外走。
　　女主人连忙跟着把人送到门外，沈则名挥挥手，拐过一个巷角便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