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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川！林川…，臭小子又跑哪去了？”
一个面容英俊，留着短须，身体修长的中年男子正在寻找林川，此人便是镇岳将军闻博远，自从他来到石山大营，林川就跟换了个人一样，若说常哲是险些被林川的学习能力惊掉大牙，闻博远就是被林川的学习热情气掉了大牙。
抡起长枪短剑的时候，比谁都精神，拿起书籍的时候，不对，这臭小子看到书跑的比谁都快，就没拿几回书，除了吃饭都找不到人，不知道躲到那个没人的营帐里面练武去了。
闻博远找了一圈没找到，只好回到林川的小帐，到书桌边看了一眼摆在桌面的书籍，不出所料，还是前几天看书的那一页，自从林川被自己逼着翻开书籍，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就睡着后，林川就没主动在碰过书。
若不是被自己逮住强逼着看了几回，只怕这书本还停留在第一页呢！
轻轻摸了一下书页，上面居然有了一层薄薄的灰尘，闻博远觉得一阵肝疼，拳头都硬了起来，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聪慧的一个孩子，练武谁都比不过，看书竟然也能说是谁也比不过。
那么现在林川在干嘛呢？
由于石山大营驻守采用轮守制，不少将军的营帐就是空着的，林川每天随机找一个空置的营帐钻进去练武，不过今天有些不同，林川练了一会，营帐门帘被人推开，走进来一个胡子拉碴的老汉。
老汉穿着灰色布衣，胸口贴着一块薄薄皮甲，花白的头发随意打了个发髻，看上去已经过了耳顺之年，四肢健硕，藏在衣袖裤管内的肌肉仿佛要将其撑破，跟那可有可无的皮甲比起来，不禁让人怀疑这身肌肉是不是比皮甲还结实。
走进来看到林川先是一愣，连忙退出去看了看左右，确认自己应该没有走错营帐，挠着后脑勺哈哈大笑着说道：“哈哈哈，太久没回石山大营了，没想到营帐换人了，常哲、闻博远这俩瘪犊子居然没告诉老夫，回头找机会打他们一顿。”
林川好奇的看着面前的老汉，不能不好奇，毕竟他要打的两个人可以说都是自己师傅，而且在镇岳军中自己所认识的，官最大的也是哲叔跟博远叔二人。
仿佛看不到林川奇怪的表情，老汉走上前来摸了摸林川的脑袋，眯着眼睛，饶有兴趣的说道：“小娃子，叫什么名字啊？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呀，谁给你带进来的呀？”
林川单手持枪，拱手作揖，恭敬的说道：“回老将军，我叫林川，也是镇岳军一卒，这处营帐应该仍是老将军的，小子近日见此帐无人，特意跑来练武的。”
“现在镇岳军已经允许这么小的孩子入营了吗？”老汉蹲着嘀咕的说了一句，只是还没等林川解释什么，继续兴致勃勃的问道：“川娃子练武就练武，干嘛还要跑到我的帐中偷偷摸摸的练呢？”
说到这个林川不由得脸颊泛红，略带尴尬的说道：“博远叔，就是闻将军，让我看书，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一打开书籍，看到上面的字我就犯困，不及练武半分有趣，博远叔为了逼迫我，只有看了书才允许我练武，为了练武我最近只好到处躲藏。”
老汉点着头说道：“博远这小子做的没错，看书是应该的，不说别的，在军营之中排兵布阵、安营扎寨、治军练兵的本事是要学的，不然以后怎么带兵打仗？”
林川皱了皱眉头，依旧有些不服气的说道：“小子还是觉得不对劲，若世人皆不修行，这些自然是衡量一个将军是否能够胜任的标准，但现在，一个高境界的将军，完全可以左右一场战役，至于排兵布阵、安营扎寨、甚至治军练兵完全可以由。”
老汉依旧点着头说道：“川娃子说的也在理，只有够强，完全可以蒙着头硬莽，作为枪尖刺穿敌军阵型，瓦解一切强硬抵抗的敌军，剩下的事情自然顺理成章。”
听到老汉赞同自己的想法，林川为之一喜，但是转念一想，又低落的说道：“我跟博远叔说过，但是博远叔说，个人的武勇可以提高整支军队的上限，却不能提高整支队伍的下限，就算一个人再强，敌人一个人对付不了，那两个人呢，三个人呢，甚至更多呢？”
老汉再次点着头说道：“博远这小子说的没错，一支训练有素，军营整备的军队不好针对，但是一个难以对付的猛将却不难找到对策，多几个人总归能缠住的，一旦被缠住，对于一支依赖个人武勇的军队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林川有些语塞，他愣愣的看着面前的老汉，很想问一句“你是不是来捣乱的，听了你的话，我就好像听人说话了一样”，不过一想到连哲叔、博远叔都在这个人手锤范围，林川没有把心里话说出口。
其实林川心里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他爷爷林封凭借武道修为都能够在同阶乱杀，越阶杀敌亦不在话下，为什么他就不能呢？只要自己能够做到同阶乱杀，那么自己也不需要去学什么兵法了，直接莽就是了，上来就是摧敌首脑，然后就是切瓜砍菜。
脑中畅想了一下，林川觉得那时自己还需要感慨一句“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林川拱手作揖准备离开，突然想到还没问老汉名讳，便随口问了一句：“聊了这么久，小子还不知将军名讳，敢问将军名讳？”
看出来林川准备离开，老汉有些不舍的说道：“老夫叫庞湛，川娃子这就走啦，再聊一会呗！”
林川沉吟了一下，想想占用人家营帐这么久，陪着聊会天也是应该的，随口问道：“庞将军，说了这么多，还不知道你属于那种将军呢？”
似乎这个问题一下子触及了庞湛的痒点一样，庞湛昂着头，站起来骄傲的说道：“川娃子，既然你问了，老夫就好好跟你说道说道，听好了，站在你面前的的庞将军，在整个镇岳军，还没有一个人...”，说到这里庞湛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什么，过了一小会继续说道：“还没有第二个人是他打不过！就是放眼整个天下，也在两掌之间！”
一听庞湛近乎是当今兵道的顶峰，林川迫切的问道：“庞将军，你会排兵布阵、治军练兵吗？”
“不会啊！”
听到庞湛理所当然的回答，林川觉得自己脑子突然不够用了一般，语气带着疑惑，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问道：“那庞将军阵前遇敌都是怎么打的呀？”
“莽啊！看准敌方主将的位置，直接带队冲上去，能砍死就砍死，砍不死就斩旗，击碎敌人所有顽固的抵抗！”
“呃呃呃...那排兵布阵...”
“老夫就一个带头砍人的莽夫，这些东西自然有别人去做，你哲叔、博远叔就特别在行！”
“那我也不用学啊，我只要练武就行了！”
看着林川兴奋的表情，庞湛脸上浮现出几分追忆，片刻之后摇了摇头，对着林川坚定的说道：“不！你要学！技多不压身，你要避免只身带队的时候，起码不能带的太差。”
林川从这句话里听出了故事，不由得有几分沉默，似乎感受到了庞湛身上，因为追忆流露出的悲伤，林川有些沉默，低下头来好好思考了一阵。
随着思考的继续，林川的眼神虽然更加有神，抬起头正要说什么的时候，营帐门帘再次被推开，看着闻博远带着浅笑走进来，正要朝庞湛拱手作揖，后者直接跳起来，环住闻博远的脖子就对头顶来了几巴掌，一遍打还一遍说着：“臭小子，本将军毫不容易积攒了点忧郁，全被你惊没了。”
林川要说的话被堵在喉咙了，看着面前的一幕目瞪口呆，直到博远叔连连求饶，庞湛这才把人放下来。
喘了口气看着林川，庞湛朝闻博远问道：“博远，军中现在连这么小的孩子都收了吗，这都怎么训练呀？”
“将军，小川是当年蓉城林封的后人，林老爷子前段时间不幸离世，只留一个养孙还在世上，便请旨送入镇岳军了。”
“什么！”听到闻博远的话，庞湛先是一惊，片刻后有些低落的坐在那里，嘀咕着说道：“故人纷纷离世，老辈欠下的债，我这辈子还能还上吗？”
看着庞湛失魂落魄的模样，林川不知怎得，心中莫名的心疼，就好像看到了爷爷临终时，头望南方时的不甘，拉了拉庞湛的手，感受到上面厚厚的茧子，林川小心翼翼的问道：“庞将军，你是不是认识我爷爷？”
看着庞湛等待着回答，林川却发现这个情绪多变的壮若铁塔的汉子居然已是泪流满面，庞湛大手几下擦干眼泪，若无其事的说道：“哎呀，怎么哭了？这帐中沙子真多，一定是因为太久没住过了！”
说完蹲下身子，抚摸着林川的脑袋、脸颊，给林川的感觉就是觉得自己的爷爷还在世一样。
“怎么会不认识呢，当年老夫就是持剑关的守将之一，林封老弟与我并肩作战，一同杀敌，十几年过去了，不曾想老弟居然先我一步离开人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