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老巢

　　苏歌被横放在马背上，一路颠簸，驮回了山贼巢穴。
　　山贼据山而守，那山比月儿村子的后山要大不少，植被也更加繁茂。
　　在山贼老巢里待了一月之后，苏歌已记不清当日进山的路了，他只模糊记得进山时着实是绕了一番路，而后才找到一个扎在山壁前的小寨子，此处寨子便是山贼老巢的入口。
　　寨子守护的是一处有两人并行那么宽的裂缝，骑马进入裂缝又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苏歌头顶才豁然开朗，山贼大本营却是建在了这座中空的大山之内。
　　说起来这个地方有些像“桃花源”，锥形的大山中央有一个半径百米高也百米的圆柱形空洞，进山之后头顶是一个圆形的天空，虽然在山壁上镶嵌了许多反射阳光的镜子，但除了正午之外，山洞大部分地方还是隐在阴影当中。
　　山洞之内，住着约莫四十户的人家，这些穷苦农民都是被山贼从四周村子掳掠回来，负责种地、做饭等杂物，勉强算是山贼帮的后勤。
　　当然现在，被掳回来的苏歌也算是山贼后勤的一员了。
　　结合这四十户人家的生产力和山贼外出劫掠的频率来看，苏歌推测出这伙山贼的数量约在六十人左右。
　　山贼真正的营地在山顶树林之中，不让任何人有靠近、发现山中空洞的机会。
　　苏歌在山贼后勤中负责的是照料三当家的马，而在经过一月的蛰伏之后，苏歌出头的机会终于到来了。
　　山贼大当家进城快活的时候失踪了。
　　二当家现在和三当家正在争夺山寨之主。
　　今日，三当家又要带队去周围村子“收租”。
　　山的内壁有数道缆绳连接着“山上世界”和“山底世界”，三当家率领十个精壮山匪乘坐木笼从山上落下来，苏歌牵着马迎了上去。
　　“三大当家，我觉得今天不适合去收租。”
　　翻身上马将要远行的魁梧大汉渐渐皱起眉头，在这一月中苏歌可都是老实至极、寡言少语，此时他忽然出声，还是阻止三当家去收租，着实有些出人意料。
　　“为什么？”
　　一月前将苏歌掳到此处的三当家沉声问道。
　　“大当家现在生死未卜，山寨正缺个话事的，我觉得三大当家留在山寨内诸位兄弟才会安心。”
　　“哼。”
　　三当家冷眼俯视着苏歌，不屑的闷哼了一声，而后一夹马腹欲要行出山寨。
　　“张三大哥！”
　　见这粗汉听不懂自己话中意味，苏歌无奈赶前两步，一把拽住了三当家的缰绳。
　　“我是怕有人会对张三大哥不利，若是二当家趁大哥走的时候，将咱自己兄弟全杀了怎么办？”
　　张三依旧是用那般漠无感情的眼神看着苏歌，那直让人浑身不舒服的眼神就像是大猩猩的眼神……你很难说这眼神中毫无神智，但你也难说这眼神的主人究竟有几分人的智力。
　　“有道理。”
　　漫长的沉默过后，张三终于是点了点头。
　　苏歌长舒一口气，好在张三智商终于比三岁小孩强了那么一点，他把话说到这份上才终于劝住了张三。
　　“但正事不能耽误，赵铁，你率兄弟们去！”
　　张三指了指剩余匪徒中最前的一个，粗声吩咐道。
　　苏歌心下一沉。
　　被点到名的匪徒瘦若竹竿、尖嘴猴腮，听到张三的吩咐，此人连声应是，脸上已是一副急不可耐的大喜神情。
　　只看形貌气质的话此人比张三还要恶心几分，用脚趾头也能想出如此恶心的人能干出多么恶心的事。
　　而现在没有了张三的限制，这赵铁自然更是无法无天，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张三大哥，小弟在山寨里白吃一个月饭什么也没做，这次收租请一定让我去帮帮忙！”
　　苏歌忽然大声叫道。
　　“呵，当然好！”
　　张三一笑，翻身下马，用力拍了拍苏歌肩膀。
　　“你可会骑马？我这匹棕马可暂且借给你骑骑！”
　　“小弟已经学会了。”
　　苏歌一笑，踩住马镫之后用力一跃，平平稳稳的坐在了棕色大马之上。
　　“好样的，去桃花村拿三个人头回来做投名状，你便不用在山下喂马了！”
　　听闻此言，苏歌握着马缰的双手一颤。
　　……
　　晴空之下，十个山贼骑着马，在辽阔的平原上自由驰骋。
　　苏歌不远不近的缀在队伍最后，用心留意着周遭环境，这可是他一个月来第一次离开山贼老巢。
　　“喂！你叫什么？”
　　山贼最前的赵铁减慢了些许速度，他靠在苏歌身旁，不重不轻的用马鞭抽了他腿一下。
　　“苏歌。”
　　“听说你小子亲手把老婆推下山崖了啊？”
　　苏歌目光一暗，心脏似乎是被人攥住一样，剧烈抽搐了一下。
　　“听说被逼到绝路之时你小子还在不停嘟囔着一些怪话，真当自己是出口成真的仙人了？”
　　“哈哈哈！”
　　赵铁肆无忌惮的嘲讽引来周遭山匪一阵大笑。
　　“三老大留你一命，不过是闲暇时间找个小丑寻乐，小子……可千万别把自己当人物了！”
　　赵铁阴冷的目光扫过一言不发的苏歌，而后御马又走到队伍最前。
　　目送赵铁走后，苏歌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心脏绞痛感也减轻了一些。
　　“嗨，你也不要在意，赵铁和你我一样，当初并不是纯种的山贼。”
　　忽有一个容貌清秀的山贼凑到了苏歌身旁，低声笑道。
　　“当年山贼洗劫赵铁的村子，这等软骨头的窝囊废直接献出自己的妻子来换取山贼收留，后来可能是为了报复，也可能是为了发泄，这周遭村子里的黄花闺女，大多都被他祸害过。”
　　“真是禽兽。”
　　苏歌冷冽的目光一闪而过，而后拱了拱手，笑道：
　　“老兄怎么称呼？”
　　“我叫山才良，家父是黑岩城中商人，一年前家父商队被截，我也失陷在这草莽之中了。”
　　“呵呵……原来是这样。”
　　苏歌意味深长的看了山才良一眼，轻轻笑了笑。
　　“到了，兄弟们干活啦！”
　　打劫小分队最前，有山贼忽然高呼一声，苏歌和山才良抬头望去，一处建在桃花林旁边的美丽村落，缓缓映入眼帘。
　　此处正是桃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