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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是什么？
像是完整的梦境，又像是记忆的碎片。
这些片段，看上去那么真实。
片段中的人是那么熟悉，可这情形却又那么陌生。
不管有没有用，方禾都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梦境片段中，是谁杀死了袁简？
这人转过身来，白衣黑发，与她方禾长得一模一样。
方禾心中绞痛，过去的记忆如洪水一般向她涌来……
百年前。
“方禾，我已经查清楚了。那门中弟子袁简，正是恶灵转世之体。他平时与你关系最好，就由你负责制裁他吧。”说话之人，一派仙风道骨，正是玄空掌门。
方禾面露惊讶：“掌门，这是真的吗？会不会搞错了，袁简他……”
掌门挥手，制止了她接下去说的话：“不会，三玄镜给出了线索。条条都指向袁简。方禾，你应该知道恶灵转世会给青空大陆带来多大的危险。”
方禾沉默了。
画面一转，便是方禾拔剑指向袁简。
那一剑过后，又发生了什么？
记忆袭来，方禾只觉得脑中像被人用重锤击打一般。她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脑袋：“啊……”
记忆像是被人活活挖去了一块。
袁简身死后，不知又发生了些什么。方禾只觉得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之中。
她历经艰险，从东海带回了能够回溯时间的法宝。
时空倒流，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原来，这一切竟然不是梦，是真实发生过的吗？
原来，就算推到一切，重新来过，还是避免不了你身死的结局吗？
方禾只觉得心中异常苦涩，巨石，压得她喘不上气。
究竟，这是为什么？
她勉力支撑起自己，嘴角带血，眼中含怒，声音凄惨：“为什么，掌门，究竟是为什么？”
玄空掌门看见方禾的样子，叹了口气。
方禾从小便进入了斩棘宗，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他何尝不心疼方禾。
就是那袁简，若不是因为这件事。他也会将之当做门中栋梁悉心培养。只可惜……
此事若不解释，恐怕从此以后，方禾修炼心中会有个疙瘩。
玄空掌门思虑再三，还是开口解释道：“方禾，并非是我冷漠无情。袁简如此优秀，本该当做我宗门中的栋梁培养。只是，你有所不知，他是恶灵转世之体，会给青空大陆带来莫大的灾难。”
这话，在进剑阵之前，方禾就已经听过一遍了。
她只是淡淡地摇头，天生恶灵之体，在前世，掌门也是这么同她说的。只是，前世她没有追问下去。
现在，方禾再也忍不住了：“你所谓天生恶灵之体的言论，究竟从何而来。”
这件事想起来，有颇多的蹊跷，莫非是有人刻意做局？
玄空掌门对此事自认是问心无愧，当下便挥手召出一物，悬于空中：“这是三玄镜，你应该听说过此物。正是它发出的示警，直接指向袁简。”
原来，就是这面铜镜，要了袁简的命。方禾忍不住闭上双眼，眼泪缓缓流下。
她听到自己冷静的声音：“什么示警？”方禾知道自己必须冷静。她既然不相信袁简是恶灵之体，就必须调查下去。
“九十多年前，三玄镜曾经发出示警。天生恶灵之体在祁山。然而，祁山一脉，人口众多，无从查起。我猜想天生恶灵之体必然是修炼速度极快之人，这才提前了斩棘宗的招徒计划……”
玄空掌门见方禾不信，索性将事情和盘托出。
原来，从三玄镜给出祁山的线索开始，掌门就已经有所行动了。
只是，自从祁山这条线索之后，三玄镜数十年没有发出示警。掌门险些以为这天生恶灵已经中途陨落了。
毕竟，修真路上残酷无比，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谁料，后来三玄镜又给出了一条线索。
“故园之中，斜阳照竹扉。你可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方禾不解，直直盯着掌门。
玄空掌门忍不住叹气：“我也不愿意相信，可事实就是如此。当年，三玄镜给了这条线索。我还以为是指向门中弟子的家乡，因此特意派沐阳前去调查家乡有竹林的弟子。谁料，后来，我才发现，我找错了方向。”
方禾有些明白过来了：“掌门莫非是认为这是字谜？”
“不错，除了字谜，还有什么解释是合理的吗？故园之中，指的正是‘袁’。斜阳照竹扉，岂不正是一个‘简’字。”
方禾沉默了，继而又忍不住发笑。就是这个字谜，要了袁简的性命。
玄空掌门见状，忍不住想上前宽慰几句。
突然，三玄镜一抖，一道黑气出现。
“哈哈哈哈，斩棘宗，干的好啊。这身体，我可是眼馋了许久了……”
是谁？
在场两人均是一惊，这里，竟然还有第三人的声音？
方禾抬头，首先发现不对劲：“三玄镜！”
无需方禾多说，玄空掌门元婴修为在此，第一时间就发出灵力，向空中的三玄镜击去。
怎么会？
这一击，就算掌门没有用上十分的力量，也足足用上了七八分。
可这三玄镜，却是纹丝不动。
“修养千年，你以为我会怕你一个小小元婴吗？”嘶哑难听的声音传来。
玄空掌门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不惧怕元婴，莫非这是化神前辈。他冷静下来，沉声问道：“前辈是何人？为何居于三玄镜中。”
三玄镜上黑气微微摇晃着，好像一个人正在呼吸起伏：“这你不用知道。可惜啊，这身体怎么被打得稀烂，这可麻烦了。”
身体？稀烂？玄空掌门脑中转得飞快。
突然，他的面色变得无比得惨白，直接没有了血色。整个人微微颤抖了一下，身躯像是无法控制一般。
他的心中更是充满一个大胆而令人绝望的念头。
不会这所谓的天生恶灵，是三玄镜中这不知名的寄生之物编出来的吧。目的，就是为了得到袁简的身体？
玄空掌门控制不住地摇了摇头，不，这不可能。这三玄镜是上古异宝，怎么能轻易被人动手脚。
这件事情，打破了玄空掌门数百年的认知。他不允许，也不敢承认。
可是，那三玄镜中的诡异黑气，却是没能给他留下这种侥幸。
一阵风起，黑气，直冲袁简破损的身体而去：“算了，破一些也无妨。让我好好炼化一番，凑合着用吧。”
这话说得极为轻微，像是低声喃喃。
可玄空掌门对三玄镜一事起了疑心，眼下，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儿。
随着黑气的动作，掌门直接出手。
这次，他不再留手，火红色的剑阵，毫不畏惧，直接冲着黑气迎了上去。
“哼，蚍蜉撼大树。”空中传来的声音中，颇有几丝不屑。
方禾亦是时时注意着三玄镜，见掌门率先动手。方禾亦是祭出自己的最强攻击。
轰隆一声巨响，三玄镜“啪”一声，从空中掉落。
方禾伤上加伤，直接飞了出去，掀起阵阵尘土。
至于掌门，一击之下，心脉巨震，经脉断损，呕出数口鲜血。
“怎么会，这数百年下来，我的实力竟然下降的如此厉害。”空中的声音这次带上了紧张不安。
“罢了，反正身体如此破碎，我还不稀罕要了呢。”黑气一闪而过。
斩棘峰峰顶，一切好像又重新回到了平日的宁静。
只是，削平了许多的山峰，袁简破碎的身体，四处的鲜血，和重伤的两人，都提醒着眼下的平静中暗藏的风险。
玄空掌门跪坐在一旁，身上的伤势颇重，他却是无心打理。
眼下，他坚持了数百年的事实，竟然都是圈套吗？
心中郁结难以抑制，玄空掌门喃喃：“错了，一切都错了。”
目光往前一送，看到袁简破碎的尸身，掌门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喷出数丈之远。
掌门身体摇摇欲坠，眼看就要不支倒地。眼前，又出现了方禾的身影。
不，此时他不能倒下。做了如此错事，对斩棘宗已经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影响。
既然老天让他一息尚存，就不能这样轻松地将担子卸了。
玄空掌门勉力走到方禾身边，探查了一番。
经脉尽数断裂，情况非常不好。恐怕日后就算是保住了修为，也没有再晋阶的可能。
方禾如今刚刚过百，就已经是结丹修士。修为若是无法再进一步，无疑是被判了死刑。
袁简和方禾都是门中的佼佼者，可眼下，一死一重伤。这都是自己造的孽，掌门身体颤抖，一时不能控制，后悔之意，溢于言表。
不过，好在她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办法。
掌门静静等待着。他知道，空中设下的禁制已破，弟子们发现不对劲，应该快要到了……
“掌门，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斩棘峰地动山摇，山体……”熟悉的声音果真很快传来了。
这声音先是急切，从远处而来。
待到近了些，又换为了震惊和愤怒。
“掌门，你，你怎么了。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是谁干的？”第一个来的，是沐阳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