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屠夫

　　卢卡辗转来到了方堂所说的29区，发现这里是一个仓库区几乎没有什么行人。一座座大型的库房紧紧的排列在一起，卢卡一边走一边寻找着属于真理教的仓库，又走了不多远看见前边有一个库房门口站着几个端着枪聊天的人，卢卡便径直走了过去，看到卢卡接近其中一个人端起枪指着他说：“站住，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卢卡举起双手笑着回答：“是方堂让我来找屠夫的。”
　　几个守卫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个上来搜了一番拿走了他刚才从方堂那抢来的手枪说：“这东西出来的时候再还你，从外边的楼梯直接上二楼，一进门就能看见他的办公室。”
　　顺着守卫的指示卢卡来到了仓库二楼还没推开门就听见里边传来的嘈杂的音乐。这些人的品味都一样吗？卢卡这么想着推开门看见右手边有一间不大的办公室，透过玻璃看到有一个可以说是十分精瘦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椅子上，双脚搭载桌上喝酒。
　　卢卡转身走进办公室问：“你是屠夫？”
　　男子放下酒瓶看着卢卡问：“你是谁？”
　　“方堂让我来找你谈笔生意。”
　　屠夫收回双脚在椅子上坐好接着问道：“我之前没见过你，另一个人呢？”
　　“你是说费金？他身体不太舒服就让我替他跑一趟了。”
　　“啊，那个让人恶心的家伙终于活不下去了吗？”屠夫嫌弃的问，紧接着他露出一脸坏相的说：“他要是快死了你可以把他送来给我，我一直想好好的研究一下他的身体构造，”说完举起酒瓶又喝了几口。
　　“我会记住的，先谈生意吧。”卢卡回答。
　　屠夫把酒瓶重重的放在桌上说:“说吧，这次要什么？心？肾？还是肝脏？”
　　“肝脏，”卢卡随口回答。
　　屠夫则是打开了桌上的电脑敲击着键盘继续问：“血型？”
　　“AB型。”
　　屠夫输入完成以后看了一会说：“没问题，有现成的。你在这里等还是一会回来取？”
　　卢卡慌了起来他赶忙说：“等一下，我还要亲自见见提供者。”
　　“为什么？”屠夫一脸狐疑的看着他。
　　“啊，怎么说呢。这次的买主提出了很多特殊的要求。”
　　没想到屠夫却一点也不感到惊讶，只是笑着说：“那些有钱人真是什么样的变态都有对吧？”
　　卢卡暗暗的出了一口气回答：“谁说不是呢？”
　　“好吧，我带你下去看看。”屠夫说完站起来示意卢卡跟着他。
　　两人从办公室出来经过楼梯走到楼下，只走到一半卢卡就停住脚步不动了。卢卡感觉自己的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注意不到，只有映入眼帘的那地狱般的场景，他的手紧紧的攥住栏杆勉强的支撑自己的身体不要倒下去。
　　仓库一楼巨大的空间里有数百名男女被关在各种大小不等的铁笼中，他们全身上下一丝不挂的紧紧依偎在一起，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任何人哭闹或者挣扎。他们只是那样静静的靠在一起，目光中没有一点神采，仿佛根本感觉不到外边的世界一样，在仓库的一角还有数不清的尸体被随意的丢弃在那里。
　　屠夫发现卢卡停下了脚步便走过来拍了拍他说：“怎么？吓到了？想不到你是这么没种的家伙。”
　　此时的卢卡才稍微缓过点神，他一脸惊恐的看着屠夫伸手指向大厅问：“这些全都是？”
　　“差不多吧，最近生意不太好。最多的时候要两个这样的库房才能装的下。”屠夫平淡的回答并且示意卢卡继续跟着他往下走。
　　卢卡则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的腿重新抬了起来，他扶着栏杆摇摇晃晃的跟在屠夫的后边，卢卡感觉笼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在看着自己，他却只能低下头不敢接触他们的目光。
　　跟着屠夫来到库房的一角，屠夫指着一个关了6个人的笼子说：“都在这里了你自己挑吧。”
　　卢卡鼓足了勇气抬起头看着笼子里的男男女女，那些人也在看着他，只是他们的眼神依然是如此空洞仿佛像是死人一样。
　　“这些人怎么了？”卢卡小声的问。
　　“镇静剂而已，别担心不会有什么影响的。”屠夫从地上捡起一根铁条敲打着笼子发出巨大的响声，笼子里的人却没有任何反应。
　　屠夫继续说：“让我选的话我还是喜欢可以挣扎一下的，但是那样就很容易碰坏商品。再说经常也有人会把他们完整的买出去，如果弄伤了会影响卖价格。”
　　“完整的买出去？”
　　“你知道的，那些有钱人的怪癖。各种奴隶什么的，我还知道在北方有座城市里有个家伙会用活人做成标本摆在家里。”说完屠夫笑了笑继续说：“这些家伙还真是够变态。”
　　卢卡又仔细看了看眼前笼子里的人发现并没有自己的目标，他跟着问：“都在这里了吗？”
　　“都在这，怎么了？”屠夫看着他。
　　“我要，不，是我的委托人要找的是一个十五六岁左右的小姑娘，金色头发淡蓝色的眼睛，中等身材。”
　　“还真具体。”
　　“各种变态都有嘛，”卢卡勉强挤出了一点笑容回答。
　　屠夫想了想回答说：“没有，我这没有这样的人”
　　“那之前呢？有没有可能已经……，”卢卡说不下去了。
　　“没有，真有那种姿色的女孩子我一定会有印象。那可是会引来不知道多少人竞相购买的高价商品，只要一个肝实在是太浪费了。”
　　“那其他地方呢？有没有可能在其他的仓库还是什么的？”卢卡追问道。
　　“我就管这里，其他的你的去问莫罗了。”
　　“莫罗？”
　　“他是专门负责进货的人，到底有多少货成色怎么样只有他是最清楚的。”
　　“在哪才能找到他？”
　　屠夫一边往回走一边回答：“3层有个圣堂，他平常都在那里办公。你问这个干嘛？”
　　卢卡此时悄悄的从地上捡起一根铁棍狠狠的向屠夫挥去，一下，两下，三下，一直挥到自己的胳膊再也抬不起来为止。卢卡把铁棍扔在一旁气喘吁吁的看着地上早已没有了人形的屠夫，又狠狠的啐了一口吐沫。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若无其事的回到外边对看门的几个守卫说：“屠夫这会正在忙不想被人打扰，我晚点再回来。”
　　大概对这样的场景也很常见了，几个人也没有多问就放他离开了。
　　作为一个从警30年的老警探，卢卡自认已经见识过许多常人无法想象的残忍场面。但是今天发生在自己眼前的一切，已经完全超越了人类能够理解的范围。他们怎么能？怎么能够如此？这是人类能够做到的事情吗？怎么会有人可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谈论这一切，甚至还能笑出声？
　　卢卡勉强支撑着走到了一个无人的窄巷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股热流止不住的冲出喉咙，他跪在地上开始不停的呕吐，直到胃里再没有任何可以吐出来的东西为止，卢卡慢慢的靠着墙坐在地上，他浑身上下止不住的颤抖，他紧紧的把双手收在胸前试图控制住自己不再发抖但却毫无意义，眼泪从他那浮肿的双眼中不停的往外流着，他只能紧紧的蜷缩成一团倒在地上颤抖着，哭泣着，嘶吼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卢卡终于稍微平静了一点，他让自己平躺在冰冷的地面上，颤颤微微的点了一支烟用尽全身的力气深吸了一口，看着自己吐出的烟雾和天花板上昏暗的灯光，卢卡的脑中一片空白。案情发展到现在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甚至超出了人类的常识。他从怀中掏出随身携带的酒壶，看了看这个陪伴了自己十多年的伙伴，不知道有多少日子就是靠着它才熬过来的，自己也像其他人一样闭上了双眼假装罪恶并不存在。
　　不，他和他们不一样。他并不能毫无感觉的让自己闭上双眼，他知道罪恶一直存在只是他无能为力，所以才只能用酒精来麻醉自己。只有在酒精的作用下他才能睡得着觉，才能吃的下饭。卢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了出来，他扶着地面勉强的直起身子看着黑洞洞的小巷尽头，然后他用尽全力的将酒壶扔了出去。
　　地下三层的样子和上边就完全不同，破旧的墙壁，昏暗的灯光，街道上走着的毫无生气的行人告诉卢卡，这才是地下城真正的样子。
　　卢卡一路打听来到了屠夫所说的圣堂所在，这是一栋并不算大的建筑。没有守卫只有一些信徒模样的人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卢卡想：“幸好他们还要装一装门面，这可方便了自己。”
　　他正要走进大门忽然从旁边有个人接近了自己，卢卡下意识的把手伸进怀中想要掏出手枪，却发现只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婆婆。卢卡停住了自己的动作看着她，只见对方颤颤微微的将一张传单放到他的手中用充满慈爱声音说：“愿地球保佑你，我的孩子。”说完老婆婆便笑着重新回到街上向路人散发传单了。
　　卢卡的手上还残留着被她握住时留下的温度，他看着她的背影感觉眼眶开始微微湿润，她们知道这里的真相吗？如果知道了又会怎么样呢？对这些本就毫无希望的人来说是真理教向他们提供了虚假的希望，但即便是虚假的难道不也好过什么都没有吗？
　　卢卡重新打起精神信步进入圣堂，圣堂里的装饰非常简单，正对大门的位置有一座神台，台上放着象征着地球的雕塑以外就只有几张长椅，有几个信徒坐在椅子上低着头默默祈祷。卢卡走到一个人身边悄声的问：“莫罗在哪里？”
　　对方摘下头罩卢卡才看清是一位头发已经全白的老者，老者一脸慈祥的回答：“有什么可以帮助你吗？我的孩子？”
　　“我想找莫罗，他在这里吗？”
　　“你说的是莫罗大助教吧？他就在后边的办公室，从右边的门进去就是。”
　　“谢谢。”
　　“愿地球保佑你，我的孩子。”同样慈爱的语气。
　　卢卡告别了老者走到大堂后边的办公室，同样是没有任何守卫。卢卡轻轻的敲了敲门，不多时里边传来让他进去的声音。
　　卢卡打开门进去后再转身把房门反锁上，然后看着房里的人。一个看起来30多岁的青年人，看脸色应该是上边的人。卢卡也已经掌握了通过肤色分辨上下人的技巧。整齐的短发，白净的脸庞还带着一副黑框眼睛，和之前那些家伙完全不同，与其说是个教徒不如说是个学者。
　　莫罗此时正在书桌前书写着什么，他抬起头轻声的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我的兄弟。”
　　卢卡一边走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说：“还真有，知道这个人吗？”卢卡把布鲁恩女儿的照片递到莫罗的眼前。
　　莫罗仔细的看了看突然变的慌张起来，他后退了一步想要从椅子上站起来但是卢卡动作更快，他一把抓住后者的头发用力的向下拉，一下子把莫罗的头压在桌子上，然后他掏出折刀指住莫罗的眼睛问：“再好好想想，记得这个人吗？”
　　“你是谁？？谁雇你来的？”莫罗惶恐的说。
　　“回答我的问题，否则你就要和你的一只眼睛说再见了。”卢卡把小刀又往他的眼睛放了放。
　　“朋友不管是谁雇你来的，我给你双倍，不！五倍！十倍！”莫罗不停的挣扎着想要躲开就在自己眼前的小刀。
　　“那个人的价钱你出不起，而且我现在对这个也没有兴趣了。”卢卡举起手摆出一副要把刀狠狠刺下去的样子。
　　莫罗吓得大喊：“等一下！等一下！这个女孩现在在应许之地。”
　　“应许之地？”
　　“是的，那是我们所寻找到的可以重新开始的圣地，所有被选中的人会前往应许之地重新开始，为人类繁衍出完美圣洁的下一代。”
　　卢卡听到这些鬼扯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好，他继续问：“那个许愿之地在哪？”
　　“在城西200公里的地方有一座小山，那里有一个旧时代遗留下来的保存完好设施齐全的军事基地，我们把那里当作圣地将被选中的圣女们送过去为繁衍下一代做准备。”
　　“什么圣女不就是供这些人淫乐的工具吗，”卢卡这么想着继续问：“具体的位置在哪？”
　　“我的电脑里有地图。”
　　卢卡松开他说：“拷贝下来，要是敢耍花样我就杀了你。”
　　“没问题，没问题，”莫罗说着手忙脚乱的开始操纵起电脑。
　　卢卡继续问道：“那东西既然在城外，你们怎么确保安全？有多少守卫？”
　　“大祭司手下有一只雇佣兵负责防守那里。”
　　“有装甲骑士吗？”
　　“有。”
　　“有多少？”
　　“那我就不知道了……。”看到卢卡把刀子递到眼前的样子莫罗吓得哭了出来说道：“我真不知道，我也就去过那里2次。”
　　“那你在那见过几台？”
　　“4台也许5台……，”此时的莫罗已经吓得尿湿了裤子。
　　卢卡皱着眉头看着他把地图拷贝下来交到自己手里。
　　“放过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按照大祭司的命令行事。”
　　“大祭司又是谁？在哪里？”
　　“我不知他是谁，我这个级别根本没见过他。”
　　“那他在哪？”
　　莫罗跪在地上哭着说：“他不在这座城市，我只是按照吩咐办事。真的，我知道的全说了。”
　　卢卡从圣堂走出来的时候又遇到了刚才发给他传单的老婆婆，老婆婆问亲切的问：“你的事情办好了吗？我的孩子？”
　　“办好了，”卢卡轻轻的回答。
　　“那就好，莫罗助教是一位非常友善的人，从来不会拒绝任何人的要求，”老婆婆微笑着说。
　　“他确实是个好人。对了，我离开的时候他让我转告你们，他今天有点公事要处理希望你们今天就不要打扰他了，可以帮我转告给其他人吗？”
　　“我知道了，愿地球保佑你，我的孩子，”老婆婆说罢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卢卡的面颊，卢卡报以微笑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