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玛丽·比尔德

　　在满是辐射和有毒尘埃的旷野扎营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首先要从基地车里卸下便携式的小型天幕，其原理和保护城市免遭辐射与沙暴侵害的大型天幕差不多。主桅杆升起到五六十米的高度，伞形的骨架慢慢张开边缘垂到地面，骨架之间的材料通电硬化后就可以起到保护的作用，人们将装了炸药的钢钉深深的插入地下把伞骨一个一个的固定住，这样外壁的支撑就算是完成了。
　　但此时天幕内部还是充满了有毒的空气和尘埃，需要工作人员再把一种不知名的涂料喷洒到地面上，只要几秒钟的时间地面就会硬化形成一层保护层。不但可以隔绝辐射与其他有害物质，也可以将松软的沙地硬化变得足以支撑重型卡车与装甲骑士。
　　然后营地车货柜剩下的半部分是一台大型的空气过滤装置，它会把天幕内的空气净化过滤这才算是完成了营地的基本搭建工作。
　　最后工人们把模块化的大门组装上去，如果是多个独立的小天幕还可以用通道连接起来成为一个相互连通的群组，整个过程只需要2个小时左右。
　　弗兰肯还是第一次看到野外营地是如何建立起来的，不由得赞叹人类的适应能力，为了能够在如此残酷的自然环境下生存下来真的是研究出了各种各样不得了的东西。
　　终于看着整个营地完成，车队开始依次通过大门内的消毒装置进入营地内，这个时候众人才把帐篷之类的物资搬下来开始搭建吃饭睡觉的地方。
　　3辆AK运输车停好后打开货柜把车上的装甲骑士直立起来，随行的机械师们也开始对装甲骑士进行最后的检修和调试，确保机甲处于随时可以出动的状态。阿梅利亚作为学徒当然也跑去帮忙，弗兰肯则是在一边看着众人各自忙碌。佣兵团里驾驶员的地位是最高的，平常根本不需要干这些杂活。弗兰肯心想：有点像过去飞行员与地勤的感觉。
　　这时候一名卫兵走过来说迈卡叫他去开会，弗兰肯的心情一下子就低落下去。来到佣兵团已经一个多月了，自己和这个家伙始终相处不来。迈卡本就是一个十分小气的人，自己先是吸引了阿梅利亚的目光，又在后边的任务里一口气击毁4台机甲出尽了风头。迈卡看自己自然也是越来越不顺眼，经常有些言语上的挑衅。只是因为自己现在也找不到第二个去处，再加上这家伙打起仗来还算是正常所以自己才一直隐忍着。这倒霉日子那天算个头啊，弗兰肯叹了一口气向营地里刚刚搭建起来的大帐篷走去。
　　所谓的会不过就是确认一下站岗和巡逻的顺序和时间，都是些既定的东西。只有玛尔斯觉得每人3小时一岗太短了，剩下的人也不好休息不如改成4小时一岗，这样剩下的人就有8个小时的自由时间起码可以睡个完整的觉，弗兰肯表示没有意见迈卡也同意了。
　　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迈卡忽然叫住了弗兰肯说：“我听说你和那个什么学会的教授挺合得来？”
　　“你是说阿诺德教授？只是之前商谈委托的时候见过一面。”弗兰肯小心翼翼的回答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迈卡轻蔑的笑着说：“哼，你这家伙还真和那些人挺搭配。”
　　弗兰肯忍不住想着：如果自己能给他一拳该多好啊。
　　迈卡继续说道：“既然你跟他们合得来与那边的联络工作就交给你去办。”
　　“知道了，”弗兰肯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我检测到你的血压正在升高，”脑海里传来了格蕾丝的声音。
　　“你还检测到什么了？”
　　“暂时没有。”
　　弗兰肯本来想要叫她以后不要自己跑出来说话，但是想了想迁怒一个AI也没什么意思就作罢了。
　　此时两个营地之间的通道已经搭建好了，弗兰肯便往学会那边的营地走去。刚走出没两步阿梅利亚就从身后赶了过来问：“你干嘛去？”
　　“去跟那边交待一下安全方面的事情。”
　　“我也一起去看看。”
　　“他们有什么可看的？”
　　两人一起穿过通道来到了学会一侧的营地。他们的天幕要比佣兵团的小一圈，车辆也没有像佣兵团一样围成一个圈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充做掩体，而是整齐的停靠在营内的一侧，在车辆的对面几座充当宿舍的帐篷已经支起来，许多人正在忙着搬运行李，在营地的中央是一个大型帐篷，这个时候还有几个人正在里边装配设备。
　　“你们是什么人！？”正看着弗兰肯和阿梅利亚被一个少女叫住。
　　弗兰肯回过头发现身后有一名黑发少女正在看着他，“我是负责安全的佣兵，有些事情要和阿诺德教授商量一下。”弗兰肯回答。
　　“教授正在休息，你晚点再来。”少女的语气显得非常不客气甚至可以说是充满敌意。
　　弗兰肯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她已经转身离开了。
　　“啊，看起来你被讨厌了，有没有感到一些失落？”阿梅利亚在旁边戳了戳弗兰肯。
　　弗兰肯笑着回答：“这不是很正常，又不是三流小说的主人公，一出场就有一群女人没理由的爱上你。”
　　“这事可说不准，那个大小姐就对你挺有意思的，”阿梅利亚依然不依不饶。
　　弗兰肯无奈的摇了摇头向着营地正中的帐篷走去。走近才发现这里安装了许多台电脑，中间还有一个类似于主机的东西。有几个人正在专心的进行安装工作，弗兰肯问其中一个人：“阿诺德教授在哪？”
　　“教授应该在他的帐篷里休息吧，那边第一个就是。”
　　弗兰肯顺着他指的方向来到了教授的帐篷外轻声的问：“阿诺德教师您在吗？我是弗兰肯”
　　“啊，稍等一下。”帐篷里传来了教授的回应。
　　不多时教授走出来笑着说：“上了年纪就禁不住这样的颠簸了，我稍微休息了一会。”
　　“都一样，我在运输车里窝了这几天这会也恨不得赶紧找个地方睡一觉。”弗兰肯感同身受的回答。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有一些安全上的事情想和您确认一下。”
　　“那个可以等会再说，我先带你参观一下。”
　　教授把弗兰肯带到了刚才自己问路的那个大帐篷里，此时阿梅利亚已经和组装设备的学生聊成了一片。
　　教授指着正中间的一台大型主机说：“这就是我们的宝贝，旧世界数据分析终端。”
　　弗兰肯问：“它是做什么的？”
　　“一台专门用来分析旧世界数据的处理器，你要知道过去的人们使用的语言和编程方式和今天有很多不同，我们现在的电脑是没办法直接读取过去的信息的。所以我们收集到旧世界的存储设备以后第一件事就是要解析他们的代码，然后再重新编译成现在的设备可以读取的方式。这是我们花了3年的时间研制出来的，有了这个我们就可以用比过去快成百上千倍的速度破译旧时代的数据，然后分类归档再进行人工甄别和研究。”教授骄傲的表情甚至让他显得有点滑稽，但是也让人相信他是真的以此为傲。
　　弗兰肯点头说：“确实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东西，虽然我也不是很懂。”
　　“哈哈哈，没关系。有人能够对这些东西产生兴趣我就已经非常高兴了。现在的时代几乎没有人觉得我们的工作有任何价值。”教授拍了拍弗兰肯的肩说：“所以那天你表现出对其他大陆的兴趣真的让我非常高兴。”
　　正说着刚才遇到和黑发少女走了过来大声的对弗兰肯说：“我不是跟你说过教授正在休息，要你晚点再来吗？”
　　弗兰肯还没开口教授便抢着回答：“没关系，我已经好多了。正好我介绍一下，”他指向弗兰肯说：“这位是弗兰肯，是一名装甲骑士的驾驶员，这次就由他和他的同伴负责我们的安全。”又对弗兰肯说：“这是我的学生玛丽·比尔德，正在大学里攻读博士。”
　　“我们刚才见过了，”弗兰肯笑着伸出了手，玛丽却看都没有看一眼的继续对教授说：“您还是去休息吧，这些杂活让我们干就行了。那些家伙让他们自己去干他们该干的事情就好，反正已经给过钱了。”
　　“她还真是非常的讨厌你啊。”格蕾丝也跑出来挖苦弗兰肯。
　　弗兰肯只能尴尬的把手收回来说：“既然这样教授您还是继续休息吧，我这边的事情明天再说也行。”
　　教授则显得十分难堪，他转过头对玛丽严肃说：“你不要这样，弗兰肯他们是冒着生命危险来保护我们的，如果你不能尊重与你共事的人，也就不会获得他们的尊重。”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很显然玛丽的对不起不是对弗兰肯说的，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
　　“个性非常强的女孩啊，”弗兰肯看着她的背影轻轻的说。
　　“希望你不要责怪她，这孩子是个华沙孤儿，对军人一直有非常深的成见。”教授说完叹了口气。
　　“华沙孤儿？”
　　“你知道新华沙事件吗？”
　　“不知道。”
　　“那是25年前托斯拉战争的时候，当时利维坦工业和联合工业集团两大企业为了争夺城市控制权爆发了一场战争，新华沙曾经是这里最大的城市拥有超过50万人口，自然也成为了双方争夺的焦点。随着战况越来越激烈双方投入的火力也越来越猛烈，最后也不知道是哪一方的炮火破坏了城市天幕的主要支柱，导致用来保护城市的天幕彻底崩塌，数十万人口直接暴露在外界致命的空气和辐射中。雪上加霜的是一场超级沙暴接踵而至，超过14级的狂风夹杂着沙尘肆虐了长达37天的时间。等到一切都过去一后，曾经拥有50万人口的新华沙彻底毁灭了，只有1千余人幸存了下来。她就是那场悲剧的幸存者之一，后来被第三维也纳的一对夫妇收养才有今天。”
　　“原来是这样……，”弗兰肯也为玛丽的遭遇感到遗憾。
　　“我们今天挖掘恢复旧世界的知识也是希望可以警示以后的人，不要再犯这样的错误。”
　　“但是我们不是一直在重复这样的错误吗？据我所知毁灭旧世界的核战也不是他们打过的唯一一场战争。”弗兰肯看着教授问到。
　　教授只是怂了怂肩说：“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会不再重复的，只要我们永远都不放弃希望。”
　　“希望如此吧。”
　　和教授交代完安全事宜回到自己这边的营地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迈卡已经开着自己的机甲去墙外值第一岗，弗兰肯和玛尔斯还有阿梅利亚在一起吃完饭也各自休息去了。等轮到弗兰肯值哨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他一个人坐在漆黑的驾驶舱里，只有显示器上散发着淡淡的微光。弗兰肯看着监视器上机甲外那无边的黑夜，这黑暗就像是有生命的一样想要把他的意识也吸过去，他想要闭上眼睛让自己休息一会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从冬眠舱里醒来已经一个多月的时间了，格蕾丝说自己失意只是暂时性的冬眠反应，过段时间自己就会恢复。这一个多月下来经历了几次战斗也认识了不少人，感觉已经开始逐渐适应这个世界。只是关于自己的记忆却还是一片空白，自己是谁？为什么会进入到冬眠舱里？那些时常会出现在自己梦里的情景和名字又是什么？自己的记忆不但完全没有恢复的迹象，疑问反而越来越多了。
　　“那些家伙还没找到那个什么研究设施吗？”迈卡不耐烦的问。
　　“没有，这几天他们已经探查了西边和南边几十平方公里的范围，一无所获，”玛尔斯笑回答。
　　“切，浪费时间，”迈卡狠狠的踹了桌子一脚看着玛尔斯问：“我看你好像还挺高兴的？”
　　“什么都不用干还能赚钱，我觉得很好啊。”玛尔斯还是笑嘻嘻的回答。
　　“受不了你这副嘻皮笑脸的样子。”迈卡把头转开喝了一口酒。
　　“那个家伙最近怎么样？”过了一会迈卡又转回来问玛尔斯。
　　玛尔斯一脸坏笑的反问：“哪个家伙？”
　　迈卡狠狠的瞪了玛尔斯一眼说：“门外站岗的那个。”
　　“想不到你还会关心他。”
　　“这家伙来路不明，脑袋里还装着奇怪的芯片。谁知道是好是坏，我劝你别跟他走太近，哪天被他害了都不知道。”
　　“知道了，我会小心的。”玛尔斯看了看表说：“差不多该你去替他了。”
　　正在这个时候负责管理步兵的泰勒急匆匆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南边的哨位传来联络，发现有掠夺者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