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双恋

　　小窗户离地两米多，第五童言早前就发现。自己以正常大小所能承受的跌落高度，变成蝼蚁之后也能平安落地。
　　她抓住五人都没看窗户的机会迅速从窗台上跳了下去。就在落地的瞬间，她突然想到自己进来的是不是太容易了？
　　这个房间怎么就那么巧留了个窗户呢？不正是在引诱她自投罗网吗？要王硕不在里面，那她一个人要怎么逃出去呢？
　　此时的她紧贴墙面，所幸这里是土面，墙边还有松动的泥土和因为长期不打扫而积存的灰尘。她蠕动身体沾满了土，与墙体和地面融为一体。
　　仰头回望那二十厘米见方的窗户口，她心生一计，想逃出去倒也没那么难了。
　　可如果王硕不在这里，那又能在哪儿呢？她从外面一直搜寻进来，这里已经是守卫最多，戒备最森严的地方了，难道有地下室？那地下室必定也在这个范围内了，莫不是在自己脚下？可放眼望去，也没有发现像是地窖入口的地方。古人的无痕处理不见得有这么高级吧！
　　如果地下是空的，那么脚踩上去传出来的声音定是区别于他处。可自己现在微小的形态，根本踩不出差别。
　　嗨呀！第五童言拍拍脑袋，妈的不想了，越想越乱，反正都进来了，还是扒开罐子看一眼再说。
　　她走到桌子下面，身体挺直，正常大小的身体蓦然冒出在桌边。第五童言能用余光看到旁边的看守者悚了一下身体，不管过多久，她都觉得好笑。
　　在那人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开了倒扣的罐子。
　　不得不说，有时候没必要搞那么多内心戏，在脑内一番左右互搏，然后发现对手只打直球。
　　这罐子下压的，不是王硕还能有谁？
　　王硕抬眼看到了第五童言，四目一触便心下了然。他跳下桌子变回正常人大小，此时的第五童言已经控制住了桌旁的守卫。手起发力，腕落筋错，那人的脖颈便成无骨之态，脑袋无力地耷拉下来，全无半分生气儿。
　　别说屋内其他四人了，就连王硕也被第五童言行那云流水般挫骨绞颈的残忍之态震慑住了。
　　第五童言没理会王硕的异常，只将他护在身后，与那抖如筛糠的四名守卫对峙。两边缓缓移步，第五童言与王硕转到了小窗下。
　　“爬窗户出去。”第五童言说道。
　　王硕抬眼一看，那窗户自己也就出去个脑袋，不解其意。
　　“起跳、双手扒窗台、脚蹬上墙你就能变小……”第五童言小声给他解释。
　　王硕会意照做，轻松逃离，第五童言紧随其后。那四人看着同伴惨死的模样，说什么也不敢上前。
　　他们出来后才发现外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因为他们发现了刚才被第五童言杀死的几个人。
　　第五童言爬上一棵树，静静地欣赏那些手忙脚乱的、哀嚎的人们，像是在观赏自己创造出的艺术品。
　　“走吧。”王硕实在觉得眼前景象过于可怕，不想再逗留于此。
　　此时的第五童言才反应过来王硕的心理变化，想开口解释什么，但又无话可说。只得点点头，带着他一同走入黑暗中。
　　王硕放开第五童言的手，只觉得它虽有温度但又冰冷无比。想取出手电照明。
　　“你不怕再被发现吗？”第五童言警告他。
　　他的手停顿在背包里，深觉双颊红热，又感到十分过意不去。第五童言再怎么也是为了救他，而如今自己却……没有过多挣扎，就把手电放回去，不再犹豫地拉住了她的手。
　　“谢谢你。”王硕向她道谢。
　　“嗯。”第五童言其实想跟他道歉来着，但对方突然道谢，她只得草草回应。
　　第五童言拉着王硕的手在前方开路，无月的暗夜亦犹如白昼。走到了离村庄足够远的地方，而且荆棘遍布、杂草丛生，那些人又急于安葬死去的人，一时半会儿无暇顾及他俩。
　　此时已到了后半夜。
　　“歇会儿吧，”第五童言说，“他们不会追过来了。”
　　四周漆黑一片，王硕打开手机，把屏幕亮度调到最暗，他真的无法再在黑暗中多待一刻。这不足以被发现的暗光，已然成了他此刻的精神支柱。
　　说累也不累，他们都还年轻，别说熬夜了，就连通宵也不在话下。更别说他根本不敢闭上眼睛。
　　“怎么离开呢？”第五童言开口。
　　王硕沉默不语。
　　见他开口，童言也没再说下去。
　　强打着精神坚持了不到半个小时，第五童言闭上了眼睛，王硕不睡就留他守夜吧。
　　第二天清晨，第五童言被王硕叫醒。
　　还以为是村民追上来了呢，没想到一睁开眼，面前出现的竟然是王月离的保镖。
　　“魂？魄？你是……我们走？”第五童言语无伦次。
　　“我带你们回去。”那人说道。
　　他们听出来这是“闷葫芦”——魂。
　　……
　　徐莹相当于是拽着王月离的衣角进来的，但落地之后还是不见了她的踪影。
　　放眼望去，这是个几乎没有植被覆盖的戈壁山地。她在外面柱子上观察的时候，并没有瞧见这个地方。
　　啧！徐莹暗道不妙，自己前脚跟后脚都能和王月离分散开，那魂和魄八成也没和她一起。
　　这种地方，靠王月离一个人，恐怕会活活饿死。
　　徐莹将万象权杖负于身后，离地六七米，以初降地为中心，围绕此处画圈儿式扫描。现在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这个地方遮挡物不多，一个活人大老远就能看到。
　　徐莹看看表，足足搜寻了有五个小时。估算一下她飞行覆盖的范围不低于一个市。这都没有王月离的踪影，难不成她被送到了另一个地方？
　　徐莹无力地坐在靠在石头上休息，自己为什么要推王月离呢？还是为了试探魂和魄，她本来想自己捏着王月离的衣角跟进来，然后躲起来，看看魂和魄怎么帮助王月离脱身，以此来摸底他们两人的深浅。
　　没料到把王月离给丢了，这下罪孽可大了。徐莹拍拍脑门，悔恨自己出的馊主意。
　　“用风。”一个女人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出来。
　　徐莹猛抬头，环顾四周，半个人影都没有。
　　谁在说话？
　　“万象权杖，我是你的权杖。”
　　徐莹把万象权杖凑到眼前，一脸不可思议，这东西怎么说话了？
　　“在你心里，我原来是个女人。”它继续自言自语地说道。
　　徐莹心里想，我从来就没想过你会是个人，是你自己突然说话的。
　　“你是我的使用者，我随你的心意而变化。”
　　可我对你从来就没有心意啊姐姐，徐莹没有开口，只是内心深处的疑惑，你难道还能读懂我的心不成？
　　“我说过了，你是我的使用者，我随你心。既要随你心，必要入你心。”
　　“可是赵叔叔……他呢？”徐莹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我和他以前也是这样的，但他现在快要死了，所以我好久都没有在他那里出现过了。我一直找机会出现在你面前。”
　　徐莹说你一直不都在我面前吗？
　　赵午基本上一直让徐莹用着万象权杖。
　　“我可以变成人的样子。”
　　这句话令徐莹为之一震。
　　但随即又想到，她见过有异能力的人，见过男巫女巫，听别人说见过神。那么现在听说个由物品变化成的妖精，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徐莹强作镇定，“嗯，那你变一个我看看。”
　　话音刚落，只见方才还在徐莹手中的权杖脱手而出，在离徐莹一两米的地方悬空静定。然后突然消失，徐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东西要是没了，自己怕是也要死在这儿。
　　就在徐莹迷茫之际，眼前倏然隐隐约约显现出一个女人的轮廓，随后这轮廓越来越明显，最终一个实实在在的人体站在徐莹前面。
　　那人不卑不亢地站在前方，身材样貌俨然一副成熟女人的模样，气质大方稳重，但恍惚的小眼神儿又略显娇羞。
　　徐莹很喜欢这样的女人，她从不刻意隐瞒自己双性恋的特质，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不好。
　　真要说原因，倒也可以说服自己。她是个弃婴，从小被福利院的院长收养，院长是个中年丧偶的男人，收养了她之后没有再婚。对徐莹来说，在成长过程中，院长充当了父亲这一角色，所以她对于男人的审美倒是正常，喜欢年轻的、强壮的男人。
　　而母亲这一位置是缺失的，则导致了她对成熟的女人有种莫名的情感。她本以为自己只是对她们有好感而已，谁成想竟然真的会有性欲……
　　或许她天生是个异性恋，但没办法，成长环境造就了她如此这般的取向。不过好在徐莹性格开朗，坦然接受了自己的独特之处，就好像接受自己被人抛弃一样，归根结底这也不是她的错。
　　徐莹站起来走向那比自己矮一头的女人，“你说……用风是什么意思？”
　　虽然有好多问题想问她，但徐莹深知现在不是好时机。
　　“风无孔不入，以风寻人，即使千里之外，也如咫尺之间。”
　　“风始风息，转瞬即变，如何至于千里？”徐莹其实知道这是个不错的办法，只不过想调戏一下她。
　　女人也不生气，亦或者认为不值得与徐莹置气，便保持着微笑，没有任何要顶嘴的意思。
　　徐莹自讨了没趣儿只能自己给自己打圆场，“我用水吧，风可能会停，但在这种户外环境下，水不可能完全消失。空气中总有微量的气体水分子。”
　　女人微微点头，似乎是在无声赞许徐莹的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