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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0日2022年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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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一片死寂……不,我听到不知是谁的哭声。
  我环顾四周,一边侧聆听……是谁,是谁?
  我仿佛整个人都在不断的下坠,我的嘴中涌出一股血腥味,但是我丝毫不觉得痛苦。
  四周更加沉静啊,多么寂静啊。
  之前那一抹突灭突明的路灯也逐渐暗淡下来,再也看不到颜色,再也看不到光亮。
  我就那样倒卧在地上,被沉重的寂寥紧紧包裹。
  我看见我的好妹妹停在我面前。
  她询问我为什么要创造出一把剑来杀人。
  能量的转化必然代表部分能量将被损失……所以为什么要浪费能量创造一把剑呢?
  因为我本来的目的就不是杀人!
  我本能的挺直腰板,即使这样真的很疼,即使我此刻真的很狼狈,即使站在我面前的只是一个幻影,我依旧不敢……
  我需要在他们眼里保持那神坛之上空冷无波的神邸……因为只有这要我才能保持我那卑微的自主权。
  面前的约书亚告诉我这就是我存在的意愿。
  因为我永远可以去是,但是永远不能够是。因为永远不能够是,所以会永远去是。
  这是齐泽克提出的连贯性形式框架。
  我知道我所看见的这个画面是来自我内心深处焦虑的具象。
  我想解释我的存在,但是解释总是对解释的解释……
  她要求我承认我是矛盾的生物。
  我口口声声说我渴望温情,可当温情眷顾我时,我却因恐惧而憎恨。我喜爱的热情中总是蕴含着憎恨。
  我教好的每一个人在另一个方面与我而言就是难以相容的死敌,而我要以自己的头脑为武器不断地跟他们战斗。
  战场几乎无处不在……这是精神上的格斗。是杀戮也是喜悦。
  我欺骗自己这个过程或自然而然的展现新观念和新美感,但是实则只是我渴望刺激,鲜血,矛盾所找的虚伪借口。
  我知道这是我心底不愿承认的自厌。
  她借我之口逼我承认,我所了解的一切事物都来自于理论,是纸上谈兵。与其说我依赖他人,不如说是与其去理解我身边的人,从实际中学习,我宁可理解书本中的人生。
  她询问我这是一无是处,还是自命清高。
  我知道这是因对过去的脱离感而产生的自卑。
  苏格拉底式质疑。
  这种对话机制的核心是彼此澄清观念和立场,通常对话的主题是求得结果的进步。
  进步越多,问题越难,问题越难进步就越大。
  提问者会让核心问题在自我中矛盾。
  以提问的方式揭露对方的命题和矛盾,动摇对方论证的基础,指出对方的无知。
  在结论中,苏格拉底也不会给出对方答案,而是让对方做出选择。
  在西方哲学史上,这也算是最早的辩证法行式。
  突然感觉我只负责提出问题的焦虑突然上升到了哲学的层面。
  想到这,我眸中氤氲起一层浅薄的笑意。至于到底真的笑了或是没笑,又何必深究呢?
  在这种根本没法回答的苏格拉底式质疑中,我……似乎除了顺着她指示的方向成长外,别无选择。
  在我的动摇中,她抛出了夏娃的诱惑。我心中形成了一种高风险的赌局,一边是骨感理想,一边是眼前触手可及的无限权力……
  我也不知道我在黑暗中站了多久,静默的像是夜中的冰雪雕塑。
  良久,眼睛有些酸涩……我才很轻的眨了下眼。
  我苦笑一声,无法解释我最后看见的那个东西。
  至少无法直接描写;或许我可以试着比喻一下。
  那是一只羽毛洁白,昂首挺胸的天鹅。
  它展开一对巨大的羽翼,轻易飞上天空。沐浴在理性的光辉,仿佛抛下了人生悲哀,再无垠的海洋中向太阳而去。
  好像曾经也有谁怎么做过……谁呢?
  哦,古希腊天才发明家—伊卡洛斯。可他却因翅膀被太阳融化而坠海身亡。
  人啊……要有敬畏之心。
  天鹅依旧昂首站立,可那已遭虫蛀的褐黄羽毛,让我心头不禁灌满了泪水和冷笑。
  我眼前似乎只剩发疯或自杀两个选择。
  我在暮色茫茫的道路上踽踽独行,苦笑的看向熄灭的路灯。
  或许我能做的就是慢慢等待那即将毁灭我的命运,或者……如果实在禁不住等待的折磨,就去推波助澜吧。
  想到这我很淡的转身回到了餐厅,看不出任何情绪,显得平和而淡漠。
  面对明奈的询问,我的回答是。
  “这不再是一个单纯的事实问题,这是一个价值判断问题。或者说至始至终都只有价值问题。世间根本不存在没有价值判断的事实问题。”
  这话即是说给他听,也是说给我听。
  我不知道我来之前这宵夜是怎么个气氛,但我知道现在开始它只会是一个工作会议。
  我提出第二个死者身上没有在身上检测出任何一种毒药。
  声音大的,像不止说给明奈听,也是说给Golem听。
  这就意味着要么是自然死亡,要么是被注射了一种无法被检测毒药。比如,毒蘑菇中提取的鹅膏菌素Amanita。
  我的话,在场的两人估计都听出了不同的意思。
  明奈不容置疑的瞪了我一眼,不过这应该更是在警告他自己。他可能想起了坎蒂丝之前的作案经历。
  Golem则指尖微顿,背靠着椅子往后滑了一下,无声的望了我一眼。
  “魔像是客体,所以魔像所犯的任何罪都被认为是他们创造者的罪。”
  明奈沉默的一会,突然表示我也有嫌疑。
  逻辑学是我喜欢的东西,而且这杀人的手法也是我曾经爱挑战的谜题,甚至我刚刚就提出一个检查不出来的毒药—鹅膏菌素Amanita。我想拿到Amanita不难吧?
  没有想到Golem却替我说话了。“她没有任何作案动机。”
  明奈看了我一眼,咧着嘴笑两声。“十九世纪的爱尔兰,有这么一个传说如果你身边的人突然看起来不同了,那个人是一个替身。一个化身妖精(changeling)把他绑走了,自己再幻化成他的模样。”
  这话外之意很明显。一个人消失一段时间,就回来了,但是回来的究竟是这个人本身还是个妖怪呢?
  我低下头,不再说任何话。
  我不知道他这是在指鹿为马还是在指桑骂槐。
  我在明奈离席期间和Golem说了点事,她在明奈回来后,很快愤然离去了。
  对此,我对明奈坦白Golem现在已经知道的他和坎蒂丝的事,那是不是她也有嫌疑呢?说不定她早就已经知道了,只是假装不知道。因爱生恨,算是一个很好的理由吧。
  明奈双手插在兜里,从座位上站起。
  我平静的看着他。
  明奈眸子微眯,心底莫名的一寒。“你到底是谁?”
  “我讨厌恐怖民谣。”我有些答非所问,但应该是懂了。
  明奈不说话,只是阴沉沉的盯着我。
  他的视线撞进我瞳孔里,仿佛同时抽离了他身上的温度。
  我拿出前两个图形的复印件打碎了这僵硬的气氛。
  我们默契的没有提之前的那个插曲,开始研究第三个图形。
  我不动声色的打量了明奈一会,突然眼睛闪烁了一下,缓缓的笑道:“我想我知道第三个图形是什么……”
  我气定神闲地打量他一会,把他情绪调动得更高,才慢条斯理表示我不能说。因为一旦说出来会影响他的思考,而且我怕警方会根据我的判断去抓捕凶手。如果推断错误,就会连累到无辜的人,同样也会加深我的嫌疑。
  接着在明奈的威逼之下,我才“迫不得已”的将图形画在了一张餐巾纸上。
  “真理是千人千面的。道德是软弱的。因为道德不能让坏人受到惩罚,也不能让好人获得好处。道德是用来自我约束的,至于约束的程度……看良心好不好安抚。”我说完就将餐巾纸递给明奈并表示如果他相信我,随时可以打开看看。
  当然,如果他认为自己和我这种道德低下的生产者不同,那就要自己去找答案。
  我说的话意有所指。
  人啊!要快点做出选择。
  说完,我便快步离开餐厅。
  人都有欲望,都希望尽可能的多的拥有,这是人之常情。
  而我只是人的欲望无限膨胀,而他们自己又不懂得适时的制止,最后演变成贪欲,必走向自我毁灭。
  使天下分错,难吗?
  巇者,罅也,罅者涧也,涧者成大隙。自天地之合离终始,必有巇隙。使巇为罅,罅自为涧,涧自为大隙
  圣人者,天地之使也。世无可抵,则深隐而待时。时有可抵,则为之谋。
  一旦事件出现可利用的缝隙,挺身而出,为国家谋划上说服君主,下治理百姓,这是圣人。
  可治则抵而塞之,不可治则抵而得之。圣人遵循客观规律,依据实际情况,若是到能够治理,就设法堵塞巇罅,若是到不可治,就设法推翻它,使之获得新生。
  只可惜,吾非圣贤。
  这堵塞缝隙防患未然的治世谋世之术,在我手中就只是搅搅浑水的工具。
  月光落在路对面的一辆车上,为其染上朦胧的微光。
  那是坎蒂丝的车。
  真是荒诞又富有戏剧性的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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