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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常生的掩护下，陆海天总算是踏实的睡了一天。其实他没必要冒险带常生去看吴芳的，只是想起常生那句‘馒头给你，你给我唱歌’时，就莫名的心酸。
算了，就当是给划伤他那一刀的赔罪吧。
夜幕降临，村子从吵闹又重新归于平静，只是偶尔传来几声犬吠。
常生蹑手蹑脚的扒开门缝，示意陆海天没问题了。
在一个老式手电筒的微弱光线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匆匆出了村子，走进漆黑的森林里。
而与此同时，常河的家门被人敲响。
“这么说咱们村子有外人进来了？”常河压低声音问，不让屋内的女人听见。
“村口的草都被压倒了一大片，脚印从树林里边出来，鞋底的花纹是没见过的样式，不是外人还能有谁？”
来人信誓旦旦，一脸焦急的拉着常河往外走，“这事儿可不小，得赶紧把大伙叫起来抓人，咱们村的秘密不能泄露出去。”
陆海天带着常生一路兜兜转转，他对这里的地形不熟，又是天黑，费了好大劲才找到吴芳的埋尸地点。
一块一人长的地方，上面是与周围不同颜色的土。
给常生指了位置，陆海天便退远了一些，不想打扰他们母子，却不想常生什么话也没说，蹲下身子就开始刨土。
这举动吓了陆海天一跳，赶紧上前制止。
“你就在这祭拜一下就行了，没必要挖出来啊。”一想到吴芳已经死了两天，还是在这闷热的夏天，陆海天觉得他连早上吃的馒头都能吐出来。
“可是她说过，死也不要死在这里。”常生倔强的挖着。
随着土被挖开，尸体腐烂的味道慢慢散发出来，不时还有白色的小虫子蠕动而出。
“她总是给我讲故事，唱歌，跟我说山外的事情。”
“在我生病时偷偷的哭，明明自己身上那么多的伤。”
有深色的水渍在松软的土上晕开。
“那我们带她出去报警好不好？”陆海天试探的问，若是能报警抓住常江，那也算是替吴芳报仇了吧，也不知道这样可不可以从梦境中脱身。
只是常江毕竟是常生的亲生父亲，若是常生不同意，他就回头自己去试试。
而被村里响动吵醒的常江，也发现了儿子不见的情况，听说村子里出现了外来者，连鞋都来不及穿，急忙跑出去打探情况。
村民们挨家挨户都搜了个遍，就是不见外来者的踪影，一些按捺不住的人已经要组织去山上找人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有一个一瘸一拐的身影先他们一步上了山。
陆海天本是没抱多大希望的，却不想常生在一阵沉默后会点头同意。不过两人出来的匆忙，没有什么能装尸体的工具，还需要回村子取。
一个上山，两个下山。
只是女人因为腿伤，速度实在缓慢。也正是如此，陆海天才在树林的边缘认出她来。
看到陆海天是往回村的方向走，女人更加焦急的加快脚步，却失去平衡，一下子跌倒在地。
陆海天赶紧上前搀扶，反而被一把推开。
“他们已经发现你了，马上就要来抓你，你现在就走，快啊！他们真的会杀人的！”
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陆海天也顾不得什么尸体不尸体了，转身蹲下想背着女人一起走，却再一次被推开。
女人摇头，挣扎着站起身，后退了几步。
“你们快走吧，我会躲起来的不用管我，我儿子常命还在他爷爷家，我不能丢下他自己走。”说着向一旁的树林深处走去。
陆海天见劝不动她，也不再浪费口舌，拉起常生转身就跑。
然而丢了儿子的常江心急如焚，哪里有心情等别人组织，自己就先跑了出来，恰好看到了陆海天抓他儿子的动作，顿时火冒三丈。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敢到我们村里抓人，也不打听打听我们的身份！”
话落已经冲了上来和陆海天扭打成了一团。
陆海天从小没干过什么重活，哪里是常江的对手，只能凭着身体灵活堪堪躲过要害，却也挨了不少拳脚。
而常江这一嗓子，在寂静的山林里传出了老远，给本就打算上山的村民指明了位置。
常生看的着急，上前拉架，却更加激怒了长江的火气，陆海天的处境越发紧张了。
他想摆脱常江的纠缠，找机会逃跑，却始终被压制着，眼看山下光影晃动，人声嘈杂，村民们越来越近了。
还是常生的一句话吸引了常江的注意。
“是你打死了我妈！”
一瞬间的安静，陆海天以为常江会惊慌失措的跟儿子解释，却不成想常江只是愣了一下，就不再搭理陆海天，转而走到常生面前一巴掌扇了下去，半点看不出早上慈父的样子。
“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她不过是个奴隶，你只有爹，没有妈！”
陆海天的三观简直被炸毁了，就算这是十五年前，那也是二零零五年啊，怎么还会有这种思想？
也难怪常生和常命性格都不太正常，在这种环境下生长，能正常才怪！
常江父子对峙的功夫，村民们终于赶了过来，四周大亮，躲在阴影里的长命妈妈也暴露了出来。
村民人多势众，陆海天见形势不妙，趁常江分神之际，捡起一块石头咬咬牙用力敲在了他的后脑勺上，顿时血花四溅。
此时自己危在旦夕，他也顾不得下手的轻重了。常江软软的倒了下去，不知生死。
陆海天再度拉起常生跑进了树林深处。
常生年纪小，陆海天也受了伤，两人速度并不算多快，身后又有数十人在追，这样只能拖延，被抓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长命妈妈的情况也没多好，一路被常河拖拽着回了家里。
常河随手抄起一个木质板凳就抡在了长命妈妈另一条完好的腿上，“我当初就不应该心软留你一条腿，这回看你还怎么跑！”
一下接着一下，直到这条完好腿也同样扭曲，常河才停手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女人感受着腿上传来的剧痛，看着常河的背影恨意滔天，想起这么多年的痛苦和屈辱，又想起了陆海天裤腿上的地址，她终于是狠下心把手伸向了桌子上的酒和打火机。
“年轻人，你一定要活着出去，把我的话传达给我爸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