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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错位的记忆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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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道钦那老头,还真是厉害啊,一点破绽都看不出。发现尸体的村民和最后见到死者的桑玛那里也是一无所获,貌耶突去世的时候,他们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那些要找辛道钦的游客也再没有跟他接触过,那几天的监控看得我眼珠子都要掉了,一点发现也没有,貌耶突平时不怎么跟人接触啊,可是那天他去找了辛道钦两次。”十二点的钟声已经敲过快一个小时,艾楚盛和哥丁伦坐在村口那块大石头边上,还在热烈的讨论着案情。
  从他们疲惫沮丧的神态来看,这一趟没什么收获。
  “如果他没病,那他装病图什么啊。”哥丁伦再一次提出这个问题。
  “现在不知道,我们查下去就知道了。”艾楚盛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几个字,捡起地上的一颗小石子,用力的扔了出去。
  “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啊,有的东西上面不让你查,非不听,差点被革职,我还想跟你继续做搭档。”看到对方这个动作,哥丁伦知道,搭档那死胡同走到底的老毛病又要犯了。
  “越是这样,我才越是想要查下去。前面的几个案子,多多少少都能牵扯到他身上,只是,每次觉得快要发现他的踪迹的时候,线索就断了。这些年我一直没有放弃寻找真相,我知道,你是支持我去查的,对吗?”艾楚盛看着哥丁伦认真的说道,今天得到那本战地日记的“手抄本”,让他重新燃起了希望,虽然上次因为这件事情和搭档闹得很不愉快,但是他知道,跟他十分有默契的搭档,还是支持他的。
  “官方说法是他患了严重的战后创伤应激综合征,一直在国外治疗,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上次庆祝停战十周年的阅兵活动,也没看到他的身影。连他父亲几次病重,他也没出现。”
  “关于他,从来都没有官方消息,只有传闻,而且他所属的**军也从来没有正面回应过,这才是奇怪的地方。四年前还有人说他从治疗的医院逃了出来,我就奇怪了,这样一个危险人物,官方怎么会风平浪静的什么都不澄清,就不怕在老百姓心中造成恐慌吗?”
  “因为有人站出来说,患上PTSD的病人虽然会分不清现实和幻觉,会把生活中的某些声音和战场上的场景瞬间联系起来,把自己置身于假想的幻境之中,但是大部分时候他们是不会伤害别人的,他们只会沉侵在自己的世界里,陷入无限的悲观和痛苦之中,只会伤害自己。而且那段时间的确没发生什么事情,群众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其他的事件给带走了。”哥丁伦打了个哈欠,拍了拍艾楚盛的肩:
  “总的说来,今天运气还不错,找到了西拓昂的战地日记,虽然还要考察它的真实性,但起码对这个冷面杀手有了另一面的认识,我们还找到了当时卖那块料子的中介,那戒指就是他手里拿到的。据他所说,后面我们见到的根本不是那块料子切下来的,真正见过那块料子的人,没几个。”
  “不是那一块?这,已经很漂亮了啊。”
  “跟那块被他们抢疯了的料子比,还是差很多啊。我拿来是想跟金阿婆那件做个比对。看看当年那料子到底在谁的手上,然后把当时的场景模拟出来再看看。”
  “嗯,已经很晚了,早点休息,明天我们再讨论。”看着哥丁伦哈欠连天的模样,艾楚盛才想起来,他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到现在都没有合过眼。
  两人有气无力的做着告别。
  2039年11月13日,凌晨一点,万籁俱静,西拓昂回忆着最后一次见到村长貌耶突的场景,和自己脑海中的场景慢慢拼接……
  那天城市还没醒过来的清晨,一个人影出现在那片密林之中,那是村长貌耶突,此人浑身散发着一种猥小污浊的气息,在清晨那片生机勃勃绿意盎然的山林之中显得尤为突兀。
  貌耶突急急的来到一片密林之中,在那墓碑林立的尽头,有一片用石头铺成的小路,他一步步的踏了过去,站在那些石头上,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脚下的这里,埋着他的秘密。
  一段充满着屈辱和没有希望的回忆。
  那是一个刚刚被一场恶战践踏过的村子,血腥气和随处可见的残肢,火烧的房屋,从某些肉块里爬出的蛆虫……
  他和其他的一些人拼命的在这里呼喊,寻找,但是回答他们的,只有一片在熊熊烈焰中喘息的断壁残垣。
  这里如同鬼城一般死寂,连一片呼吸声都没有听到。此时的阳光已经悬在天边,焦急的想要把她的万丈光芒投射在这片大地之上,大概她也无法直视这片猩红,想要把这血与泪染成的画卷蒸腾干净,重新上色。
  那道绿光在这片天地一闪而过,往事像电影胶片一般在他眼前飞速划过。
  十几年雨季的大雨都冲刷不掉他的悔意和恨意,这些年他过得毫无意义,他想要的东西看起来是得到了,其实,他一样都没有得到。
  他掀开了木板,一股浓郁怪异的味道再次袭来,那道绿光在时空中折射,回旋……
  他在这世间经历的往事在眼前飞速掠过,他和昔日战友的手牢牢的握在一起,他无意中看到那蛋面奇怪的光泽,他一个人落寞的度过的一个个夜晚,矿塌方的时候努力的找寻和救援,强装镇定的他和村民们在那片断壁残垣的尸体堆中寻找活着的同胞,幸福的一家三口,和自己心仪的女子大婚,第一次买到喜欢的石头切涨,得到了第一桶金,和其他同龄人一起扛枪上战场,在寺庙里静静修行,在姐姐和父母的庇护下开心的童年,从那幽暗狭长的通道里来到这个世界……
  他最不愿回忆的那段往事不断的在他脑海里循环往复,缠着他不放,仿佛一根绳子把他越勒越紧。
  十八年前的那天,一年中气温最舒适的时节,貌耶突背着手从市场往回赶,他的脚步很是匆忙,呼吸急促,此时的他满脑子都是刚才看到的那几粒小蛋面,他从未见过如此干净,色泽如此丰盈的满色翡翠,透如蝉翼,如春水般温润缠绵,她们像一个个绿色的精灵一般,就那样跳进了他的心里。
  他赶紧找中介打探那料子的情况,一问不打紧,当得知了那料子的来历后,他惊在原地,郁闷得简直要爆炸了。
  那本应是属于自己的料子啊!这块料子早在上个月货主就找人叫他看了。
  他很清楚的记得那是雨季之后的傍晚,有个中介跑来跟他说,有一块料子很是不错,货主要出远门,带着石头不方便,想原地换钱出手。
  见了人,货主没有多说一句话,咚的一声把一块白沙皮摆在桌面上,这是一块沙翻得很细的石头,大概有十斤重,形状也很好,除了顶上有条裂以外,看不到其他大的纹路,打灯看,水头极好,顶上开了一条拇指宽的窗,里面泛出幽幽的绿光,只是那色有点发暗,如果开出来料子发蓝,那么价格就会大打折扣,这料子,种是没的说,就是赌色有没有偏有没有进去了。
  “你这哪儿掏出来的,听说最近你准备出国,没去场口啊。”貌耶突一边仔细的打量着石头,一边跟货主寒暄。
  “嗨,说出来你不信,这料子啊,是矿上一个经常去捡石头的小孩儿发现卖给收货佬丢进蒙头料里的,之前翻了几次都没发现它,就和那些石头丢墙角好些年,前几天姓金的那个婆娘来找石头给翻了出来。价格没谈拢,我就找人把这料子搽了道口子,一搽就涨了。”
  “给个痛快话吧,多少钱?”那时候还不是村长的貌耶突含着烟,沾了点水在石头上,眯着眼仔细的翻动着这块白色的石头,随意的问道。
  五个指头竖在他眼前。
  “五十万?”貌耶突掐灭手里的烟头,若有所思。
  “后面得加个零。”货主有点冷的说道。
  “什么,你这么块没其他表现的白盐皮要五百万?”貌耶突几乎是跳着站起来叫到,好像谁踩了他的尾巴。
  “你看仔细,种没得说,料子那么老,你再看看那松花,多的我就不说了,自己看……开个手镯能卖多少钱了,有人看得到价。我是这几天要急着走,不然我也不会就这么出手。”
  “就算卖到中国,你这开口的地方色不偏磨个蛋面卖人民币五千就不错了,要是色没进去,白白的一个手镯能卖多少钱,这料子钱怎么回来?万一里面还有裂呢?看不到看不到。”
  “现在市场上这种水头好刚性强的手镯能卖好几万,这还看不到价?转手就能赚钱的料子,看不到也没办法。”
  “人家不赚钱啊,你这赌性太强的,不好出手。”貌耶突有点犹豫的转头死死的盯着那料子,心里想着:“这水头是真好啊,要是里面色进去了......"
  "整数一百吧,我只看得到这个价。”
  “不行。”
  “封了吧,没人比我更高了。”
  “已经有人出过价了,比你高。”货主摇摇头,走过来准备收拾起那石头。
  “那你说个价!”
  “最低三百。”
  ......
  一番讨价还价,终究是没谈拢,想到货主这些天应该急着出手,而他又拿不准,最后还是离开了货主家,他终究是对那石头念念不忘,一边筹钱,一边暗中找中介问了几次,在第三天的时候,听说那料子六百万的价格被封了,因为又开出了一条绿道子。
  他终于按奈不住去了趟货主家。
  当时觉得这料子赌性太强,有点拿不准,现在看来那价格是多么的吸引人啊,可刚好那时候手里没什么钱了。都怪自己运气不好,卖前面那块料子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不靠谱的中介,之前的钱没收回来,囊中羞涩,所以有所犹豫。
  就晚了一步啊,那块料子就被别人封了。等他来到货主家时,好家伙,根本连门都挤不进去,当他看到那几个赌石解石高手也在人群中时,就知道自己肯定是走宝了!
  再后面这块石头的故事就很难打听到了,貌耶突摇摇头:
  “算了,她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该去想。”日子假装平静的过了这么些天,直到今天在市场看到那石头开出的成品,简直不能用一个后悔来形容了。
  “我当时要是再跟他谈谈就好了……找人周转一下拿下有什么不可以……当时咬咬牙,后半辈子都不用愁了……那种色,那价格,再也不可能了……”
  正想得入神,一个人在背后拍了他的肩膀:
  “在想什么呐,这么入神,刚在耳边喊你都没反应,你啊,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想什么事情的时候,大炮在耳边轰都听不见。”
  “岩苗,是你啊,你怎么来这里啦。”
  “今天休假,来市场转转,你也知道,就靠当兵那点钱,怎么够。”
  “听说又升官啦?”
  “哎,运气还算好吧,手底下管着二十几个人。”
  两人一阵寒暄,找了个地方喝了点小酒各自散去。
  过了几天,貌耶突再次和他见面,他们在一起聊了很久,临了,两双交易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这是他此生最不愿意回忆的画面,要是当时那天他没有看到那几粒蛋面,没有遇到岩苗,是不是他的人生是另一番光景。
  他躺在那片无人踏足的荒地上,眼前不断闪回着自己的人生过往。
  要是没有那一战,这个世界会不会变成另外的模样,自己的妻子孩子尚在人世,自己也不会在孤独和穷困煎熬中度过余生。他恨自己,恨那片埋藏秘密的地方,恨自己不争气的每一步都走错,如果他不贪心,或者及时的舍弃心中的执念,他的人生应该不是这幅光景。
  他的眼前浮现出了一个又一个他不愿回忆的画面,他才知道,原来那样的自己是多么的面目可憎,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凶狠,他抬起手来,举起枪,想就此结束自己的一生。
  一束清晨的光照在被搽得锃亮的枪托上,那是跟了自己快三十年的老伙计了,不行,自己不能就这样离去,既然犯了错,还是应该把自己所有的事情都跟大家有个交代比较好,他在林间行走,不时地到处张望,密林和当年的样子已经变了太多,他还是要努力找出当年埋藏秘密的那个地方。
  站得高一点,或者能看清当年的轮廓。
  “砰!”他的头撞在一颗树低垂下来的树干上,脚下一滑。
  貌耶突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那速度快得看不清,只有身上的那块翡翠闪耀着绿光,在这片林中闪现。
  他静静的躺在那片荒草地,手里紧紧的攥着那颗硕大无比的翡翠挂坠,任由那些画面在脑海里一遍遍的回放盘旋......
  当以一个第三者的方式看着自己的人生过往的时候,总能发现一些以前没有想通的东西,但是在那个时候才看到,已经来不及了……
  一段时间以后,他被村民发现,一大帮警察和刑侦人员朝这边走了过来,他们穿着整齐的制服,带着最先进的现场勘验工具,深一脚浅一脚的朝这片密林中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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