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传法

　　最终张恒将决定告知老师傅，他表情坚毅，毫不动摇，这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不是随意而为。
　　老师傅长叹，目光露出一丝不忍，但他尊重张恒，尊重老祖，终于点头。
　　他带着张恒来到铜像前，在此处四周，摆放着十三盏烛台，在其正中，有一尊铜像，布满尘埃与蛛网，显然多年不曾打扫了。
　　“你可知空意的真正含义。”
　　张恒摇头，细心听取。
　　“万事万物皆有属于自己的一条路，无论是仙古，当古，或是未来，万变归一。修炼者修炼的道亦是如此，空意需清空一切，回归本意，去理解事物本身，如此才能以本源为核心，化出万千大道。”
　　老师傅目光灿灿，说到此处他精神焕发，神采飞扬，他在传道，在传递该派本来的大道，对他来说，这是多少年不曾做过的事情，眼下再次传道，让他沉寂了几十年的心都有些略微颤抖。
　　“空意派曾经的强大，皆建立在此之上，接下来我要传给你的就是我派最核心的东西，空意功法。”
　　老师傅沉声，他指引张恒盘坐而下，而后他呼吸稳健，开始运转体内能量，在这一刻，张恒隐约听到一声雷鸣，又像是常年不曾转动的巨大齿轮忽然转动起来，发出咔嚓的巨大响动。
　　四周烛光在摇曳，映照铜像，似有风在轻拂，铜像不大高，但非常古朴，沉淀了很多年，此刻在他身周有尘埃在飘散，有光洒入，非常出尘。
　　他屏息，释放出气息感知，而后他感受到一座巍峨的巨大山峰浮现，震撼无比！
　　太可怕了，他似乎身处巍峨巨山之巅，在他身周有无数云朵与烈阳，有参天巨木，有数百米的巨禽掠过，有千米长的金色鲤鱼自云层中跃起。
　　这些景象如同真实，能感受到鸟禽飞过，掀起大风，鱼跃溅起浪花，撒到他脸上。
　　“这是师父的画卷吗！”
　　猛然间，张恒顿悟，想到此处，而后他震撼，心脏暴动，难以平静。
　　修者需聚墨凝成墨台，而后击碎，开始勾勒人体画卷的粗胚，大体成型后需逐步细致，描绘属于自己的大道画卷，这便是画境期，最终若是有人能领悟部分真道，使画卷中的物产生灵性，凝出部分真形，这便是凝形境界。
　　这就是修炼者的四大境界，当然在此之上还有万中无一，能够跨出红尘超脱世外的绝世强者，不过这种人非常稀少，无一不是名扬天下，有无上尊称。
　　事实上这足够震撼，金色大鹏在飞驰，黄金鲤鱼在腾空飞跃，一切都很真实，甚至张恒能够感受到确切的风声与流水。
　　然而不等张恒仔细品味，这一切庞然世界轰然倒塌，巨禽坠落，羽毛在燃烧，化成焦炭，太阳四射神芒，消散真阳，海水落潮，渗入地壳，露出龟裂贫瘠。
　　一切都在枯萎，在死亡，这非常可怕，是一种相当真实的感官，张恒身在其中，他有细致感觉，像自己已然活过了数道轮回，思绪被无限拉长。
　　万道成空，一切都成为了枉然，四野混沌，土地在震动，苍穹在摇晃，似要坍塌下来，干枯的草与木，森白的骨，在柔和在相互挤压，一切形成混沌，变成世界最初的模样。
　　“孩子，一切成空，而一切也是道。”
　　混沌之中，老师傅话语诚恳，带着激荡的回声，自悠远长存中传来，而后自那混沌中，一道道光形似细线出现，它化成一把利刃，切开混沌，部分物质深沉，稍通透的物质上升，分成两片世界。
　　“凝成大地，是道。”
　　漆黑中，部分物质开始凝聚，形成大地。
　　“草木挣扎生长，是道。”
　　土地里有部分泥土开始龟裂，而后自那龟裂处，一颗颗嫩芽茁壮，分出细枝丫，甚至有部分地方，有小树成长，肉眼可见，最终长成参天巨木。
　　“万物之源，深海河流，也是道。”
　　而后又有部分海水从巨大沟壑处涌进，形成汪洋，掀起惊天波涛浪，伴随狂风，气势骇人。
　　“大地广袤，万物有灵....”
　　“三花聚顶，道一无双.....”
　　老师傅言出法随，而后在这贫瘠之地相继出现生灵，动物等，当真如同一个小世界一般。
　　张恒看到有小草自一颗杂草成长，而后挥洒种子，连绵覆盖整座平原，也有一座山丘吞吐天地灵气，而后生长，最终成长为数千米的巨峰，屹立绝巅。
　　甚至到最后，他看到相继出现部分传说中的生灵，有金色猿猴手持棍棒在山间跃动，有乌鸦长达数十米翱翔天空，其身上甚至有部分羽毛为金色，双足之间隐约有另一足在探出，它在进化为金乌！
　　深海旋涡中，有一条青色鳞甲的鲤鱼身长千米，它摆动巨大的尾鳍，而后一跃而上，青色鳞片自阳光之下泛出部分金黄。
　　这一切如同真实的世界在演化，在自成，最终，它变成初见一样，不差分毫。
　　但是相比之前，张恒发现有些微的差别，他感觉到这方世界最终成型一样，但是其中所蕴含的力，却不同了，可以说在经历了一次大破败之后，万物复苏，拥有了更强的生机与大道。
　　“这就是空意的本源，万法皆空，但无论被磨灭多少次，或是破败多少次，终会有同样的一朵花出现，或许外表有别，或许行为有变，但本源相同，因这是属于他自己的道。”
　　老师傅说道，并且世界变化，显现得更加真切，他将部分凶兽与巨木或是名山逐一移到张恒面前，让他细微感受曾经，当世，让他逐步理解其中蕴含的真意。
　　张恒聚精会神，他在仔细感悟，事实上他在修炼破风拳与破伤拳时曾对此有部分感觉，只是不如今日这样真切与磅礴，有人引导，在感受到老师傅自身的世界画卷之后，他醍醐灌顶，瞬间明悟。
　　“这，就是我无上道派的功法，他会引导你了解本源，寻到属于自身的无敌之道。”
　　而后他退出，大世界在张恒眼前再次崩塌，最终化为混沌一片，不在绚烂与不凡，不在辉煌与磅礴。
　　接下来老师傅将一道烙印打入张恒脑海中，那是空意功法的部分修炼口诀。
　　老师傅告知，口诀曾完整，但在道统流离时被拆分，最终流落到他们手上的仅有部分初篇，但足够张恒修炼了。
　　接下来数日，张恒在房中安静修炼，他发现空意功法非常霸道，按照方法修炼时，体内白蛇似是感悟与之联系，在凝聚能量时事半功倍，相比之前那种笨拙的提取方式快了数倍。
　　张恒激动，此前他还在纠结烦恼，若是按照正常的能量提炼速度，怕是得等自己花甲之年才能突破到画境期了，但现在看来，只是因为自身缺乏相匹配的功法而已，他现在有些理解，为何上古时代，空意派中随便走出一名弟子都能镇压一方，成为无上存在了。
　　当然在这其中，他发现这功法还有更为霸道的一处，那便是如同无字天书对他所做的一样，斩断道行！
　　这一步老师傅详细讲解告知，在每一境界的巅峰时刻，都必然会经历一次蜕变，如同他之前的大世界画卷一般，经历被磨灭，破碎，而后重生，对于他们道派的人来说这是一种劫数，但若是成功实力将会攀升，远超同级。
　　张恒非常无语，因为曾体悟过这种感受，非常可怕，如同在斩断一个人的身躯与灵魂，在磨灭他的血肉与经脉，之前自身实力过弱，就能感受到生离死别的痛苦，若是等他真正成长到高层境界再自斩道行，不知会是何等难以承受的撕心裂肺。
　　“对了师父，但凡修炼这种功法的弟子，他们修炼的境界当中，体内会有什么变化吗？譬如墨台是一只...小蛇...”
　　最终张恒问道，他对那白蛇一无所知，想要了解，虽然知晓它如同墨台，与之有同样功效，甚至更甚，但他有一种感觉，像是活物，能清楚的感受到它的存在，甚至在某一刻曾清楚感知到对方的情绪，甚至心跳。
　　这让他心惊，想要知晓。
　　“不错，就算是修炼功法，也不过是重走了一次过往的路，对于整个修炼体系是没有任何变化的。”
　　老师傅目光精湛，其中蕴含星空，他整个人虽然干瘦，但是气血非常澎湃，他回想曾经过往，寻找曾经阅过的古籍，但对此情况拿捏不准，不敢断言。
　　“只是有古籍记载，有少部分古体的修炼情况与常人不同，譬如之前你见过的晨雨然，她就是自然之体，体内藏有一颗圣树。”
　　张恒心动，但没有再问下去，在他了解到部分真相，得到功法之后，已然有了很多感悟。
　　“属于自己的道，需要自己去寻，在反复经历中，轮回中终究不变，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那一唯一道路。”
　　他心中暗自想到，他觉得这一部分的真相，需要自己去寻找，现在有了功法，就已然是有了希望，而内体的白蛇，或许当他真正成长到某一境界之后，真相自然而出。
　　后来张恒曾讨教部分神通与武技，但老师傅没有交出，告知他这些东西需要自己找寻，并且叫他切莫贪心，最终还需要自己领悟开创，否则将会有桎梏，很难真正的成长。
　　反倒是光头师叔护犊子，他偷偷前来，交给张恒两本残破的古籍，这是他从老师傅房间里偷到的。
　　张恒看在眼里，心中很暖，他也不墨迹，将古籍记在心中，而后还去。
　　“接下来，该是真正的磨砺了。”张恒自语，他心中世界在这一刻无比宽广，同时对世界充满渴望，因为他想完成自己对自己的承诺。
　　“无字天书，老师傅，光头师叔，等我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