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戈壁的夜

　　不知何时，天色渐渐暗淡，戈壁中的夜晚与白天截然相反，气温骤然下降，众人必须早些寻个好地方安营扎寨。
　　王琉风站在一处土丘上，凝神于双目，四处观望一阵，走下来对早已疲惫不堪的众人道：“四处没有水源，不过前方三里处有一个小山坳，里面有些野果，应该可以解解渴，大家今晚将就一下，明日应当会路过一处水源，到时大家好好喝个够。”
　　“哦～”
　　“听王公子的。”
　　“大家再加把劲儿啊！”
　　三里多的路程，体力早就快要耗尽的众人足足走了半个多时辰，此时天色昏暗，已经看不清远处。
　　到了地方，一行人赶紧找了个背风处把车马安顿好，取下雨布就着板车搭上几个勉强能遮挡风沙的低矮棚子。忙活完这些，趁着天色勉强还能视物，众人赶紧四散开捡些树枝，准备在天黑前把火生起。
　　不远处果然有几个长得歪歪扭扭的果树，累了一天的众人看着零零散散歪瓜裂枣的野果忍不住狂咽唾沫，桑二婶和吴老六的老婆领着另两家妇人去采摘野果，哪怕舟车劳顿一整天的孩子们此时也是闲不住，跟着一起过去爬到树上往下扔果子。
　　王琉风刚把桑小竹从老白身上抱下来，小姑娘就主动跑去揪住了想要跟着到处跑的吴家小儿子，拉着他检查雨布是否捆绑结实，马匹的缰绳有没有扎紧。
　　王琉风环望四周，随手捡起一根细长的树枝，也不拔剑，徒手劈去杂枝，在一头撕扯摩擦一番弄了个尖角，一个简易的木制长钎便做好了。他提着木钎，来到岩石背面白天也找不到的角落，看了片刻，对准一处用力扎下去。拔出木钎，一只巴掌大的蝎子被扎在钎头张牙舞爪。王琉风满意地点点头，来到另一处角落，木钎再次落下，又一个稍小一圈的蝎子被扎起。
　　看着王琉风不过片刻便扎起了五六个蝎子，洛川拍手赞道：“王兄似乎对戈壁熟悉的很？”
　　“这些年跟着师傅走南闯北，类似的地方去过不少，自然也就熟悉一些。”说完举起手中还活着的一串蝎子对剑阁二人问道：“一会要不要一起来点？烤蝎子可是美味的很。”
　　沈天英闻言大惊，“这东西还能吃？”
　　“当然，既能入药，当然也可吃得，而且比之烤肉，这烤蝎子更是独有一番滋味。”王琉风笑着回道。
　　洛川看沈天英犹犹豫豫不知该作何回答的样子，走上前看了看几只渐渐不再动弹的蝎子道：“多谢王兄，那我便却之不恭了，沈师弟胆子小，怕是没这口福咯。”
　　“客气什么，我还好多谢你帮桑家要回祖宅呢。”王琉风笑着摇摇头。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
　　晚饭时，桑小竹坐在王琉风对面，她和沈天英坐在一起，看着咔嚓咔嚓嚼着烤蝎子的王琉风和洛川两人不知该如何吐槽，没记错的话他好像说过自己是北方人吧，那边吃这奇奇怪怪东西的人不是很少吗？
　　“美味！美味！没想到这蝎子烤过之后竟如此酥脆可口，王兄好手艺！”洛川尝过烤蝎子后，对王琉风一时间惊为天人，剑阁食堂的大厨可没做过这稀奇玩意儿。
　　“洛兄过奖，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在这荒芜的戈壁，自然也就只能吃些这里的特产。”王琉风说完看了眼桑小竹，对洛川道：“今夜劳烦洛兄守下半夜了，我一会准备教这小丫头一些东西。”
　　洛川闻言放下了手中让他赞不绝口烤蝎子，看着王琉风道：“王兄准备收小桑姑娘为徒了？”
　　王琉风连连摆手，“哪里，我才疏学浅，自己修为尚且低微，怎么好意思为人师，只不过先告诉她一些常识，打个基础罢了。”
　　“原来如此，说起来有一件事令在下好奇很久了，不知王兄可否解答一二？”洛川点点头，随后问向王琉风。
　　“洛兄但说无妨。”
　　“王兄剑法高超，大败我剑阁剑子。前日我在城主府也见到了你和抚阳城主战斗的痕迹，王兄功力之深厚怕是寻常后天巅峰者也较之不及。在下实在好奇是何方高人教导出王兄这么出色的弟子？”洛川问到这个问题是神情肃穆，坐姿端正，刚刚还捏在手里的蝎子也被他插在了地上，双手结成行礼剑印，以表示对高人名讳的尊敬。
　　呵呵，别说你了，我也很想知道啊！
　　王琉风内心颇感无奈，自己虽然从小被师父收养，十几年几乎日日不离师父身边，但是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师父名讳。其实他多少也猜到了师父的身份，只是一来师父从来不正面回应自己身份，二来若是真如自己所猜测的那般，恐怕更不能暴露师父的身份，不然麻烦上门，自己这小身板可扛不住。
　　“实不相瞒，在下还真不知师父究竟是何人。”王琉风摇头抱拳惭愧道。
　　“呵呵，高人行事果然不同寻常。”洛川也不在意，说话间从沈天英手中接过来两瓶丹药，递给王琉风，“这是我剑阁给入门弟子配备的丹药，培元丹可用来增强体质，恢复体力，另一瓶补气丹可用来恢复真气。不算珍贵，但是刚好适合小桑姑娘使用，算是今夜王兄晚饭的回礼吧。”
　　王琉风心道这及时雨省了自己不少功夫，也不推辞伸手接下，“多谢洛兄，那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
　　“如此，你可明白了？”
　　入夜，众人早就睡去，王琉风拒绝了桑二叔和吴老六想一同守夜的请求，单独和桑小竹坐在火光不远处，戈壁的夜很冷，哪怕离火堆很近，但桑小竹还是紧紧挨着王琉风坐着，听他讲述修行基础。
　　“当然明白了，我高考可是六百多分的。”桑小竹小脸一仰，满脸自豪，随后用亮晶晶的大眼睛问道：“你什么时候正式教我修炼呀？时间不等人，我再过两个月就十岁了，你看那些小说里，主角好小的时候就开始修炼了。”
　　王琉风白了她一眼：“着什么急，你之前那些年连饭都吃不饱，身体底子太差。要知道修行可不是个简单事，基础打不好可是要人命的，穷文富武从来不是说说。待我们到了樊阳城，买些药材给你调理好身体再说。”
　　见桑小竹不满地撅起了嘴，王琉风继续道：“今日你早些休息，明天早上早些起，我教你一套呼吸吐纳的方法，在太阳东升之际吸收第一缕晨光，养气孕神。”
　　“不是吧，那要起好早！再说呼吸吐纳和光有什么关系哇，这不科学！”桑小竹听见要早起，哪怕过去十多年，仍好像回想起了高中时期每日起早贪黑的地狱生活。
　　“我们都到玄幻世界了，你和我讲科学？”王琉风同样瞪大眼睛看着桑小竹，指着桑二婶那边的棚子恶狠狠道：“乖乖去睡觉！”
　　两人大眼瞪小眼，最终桑小竹败下阵来，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朝棚子慢悠悠走去，嘴里嘟囔道：“这么大的人了还得早睡早起，切，老妈子一样！”
　　“呵呵。”
　　……
　　一夜无事。
　　众人早上简单啃下几口干硬的面饼，再次启程。桑小竹有气无力地趴在老白背后，昏昏欲睡。死洁癖果然天刚泛亮就把自己从美梦中叫了起来，逼着自己对着太阳呼吸吐纳，吸了一早上的气也不让吃饭，又饿又困，现在只觉得肚子咕咕叫，哪有半点修行的感觉。
　　“别在心里骂我，这都是为了你好。虽然很少，但是你确实吸收了一些日精，吃饭会影响日精的吸收。”王琉风哪怕不去看也能感觉到桑小竹此刻必定在咬牙切齿骂着自己，“中午之前我们便能到绿洲了，到时候给你加餐，若是运气好，还能有些肉吃。”
　　“我可不吃蝎子蜥蜴什么的！”桑小竹觉得戈壁里尽是些爬虫小动物，哪里还有别的。
　　“不是这些，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王琉风呵呵一笑，故作神秘。
　　也许是休息了一晚的缘故，众人走得比王琉风预计要快上一些，约摸还有一个多时辰才到中午，一片绿洲便遥遥在望。
　　王琉风朝着队伍最末的洛川喊道：“洛兄，你带着队伍继续前进，我先行一步。”
　　洛川同样看见了远处的绿色，点头示意王琉风放心。
　　王琉风双脚交替轻点，声音极小，一步便可飘出几十步，他贴地而行，好似一团白雾随风飘荡，速度极快。
　　两刻钟后众人到达绿洲，看着前方的湖水和四周的植被，早就嗓子冒烟的众人迫不及待冲向水边，无论男女皆是将头探入水中痛饮，连七叔公都颤颤巍巍走过去，跪在水边低头趴下，好半晌都不起身。
　　桑小竹初来时满眼都是粼粼水光，待此刻喝饱才抬头环望寻找王琉风，这一看可不得了，王琉风竟然拎着一头羊站在树下，正准备扒皮剃肉。
　　王琉风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嗒嗒声，回头看去，果然是桑小竹双眼放光甩着小手跑向自己……手中的羊。
　　“运气不错，来的时候刚好有几只羊在湖边饮水，我顺手逮了一头，一会让你好好吃个够。”说着，手下不停，从腰间掏出匕首干净利落地剥下羊皮，准备处理内脏。
　　“王兄可要帮忙？”饮饱水的洛川见王琉风猎到只羊，带着领口湿透的沈天英走来帮忙。
　　“洛兄来的正好，帮忙处理一下羊蹄和内脏吧，我们快一点，一会估计就没时间慢悠悠准备了。”王琉风给洛川让开个位置，示意他赶紧来帮忙。
　　“啊？咋滴啦？有啥事啊？”桑小竹不明所以，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哪怕之前吴家羊最多的时候，自己也得好几个月才能赶上吴老六杀一次羊。
　　“我刚来的时候，看到另一侧远处有一队人马也在往这边走，若我没看错应该是风煞。”看着快要处理好的羊，王琉风甩了甩手，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
　　“什么？风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