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下山

　　这里没有打火机也没有火柴，点火一般是用火折子和火石。林真根据真一和尚的记忆，找到两块火石，对着柴草不停碰擦，好不容易才把火给点燃起来。
　　塞几根木柴让火烧旺，接下来的事情对林真而言就比较简单了。林真以前是会做饭的，小时候也用过柴火灶，所以眼前一切操作起来驾轻就熟。
　　林真先是把地瓜放锅里煮熟，当做是早饭的主食。然后是水煮萝卜，水煮地瓜叶。
　　之所以全部都是水煮，是因为厨房遭到两个劫匪的洗劫，没有油盐酱醋，根本无法进行炒菜。
　　东西煮好，林真也顾不上味道好不好，直接开吃。好在这里的地瓜在煮熟之后甜度很足，吃起来仿佛沾了糖裹了蜜一般。一口地瓜一口萝卜一口地瓜叶，三种混着吃，也不至于满嘴寡淡。
　　吃完东西，填饱肚子，林真开始准备下山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他先是回到自己的禅房，把厚重的木板床搬开，然后掀起床底的一块砖，从砖下面拿出一个小小的布包。
　　林真把布包上的泥土灰尘拍掉，然后将它打开，里面是真一和尚平时积攒下来的钱。
　　“三块碎银，三十块铜板……”
　　通过真一和尚的记忆，林真知道里面一共有多少钱，拿出来仔细一数，发现分毫不差。
　　这里的钱算上银子和铜钱，总共是三两白银外加三十文散钱。钱不多，却是过去老主持还在的时候，真一和尚跟着外出给有白事的人家做法事得到的赏钱。
　　本来寺庙虽然破败，但老主持留下的遗产并不止这些。只是过去一年真一和尚更多的是在为老主持守孝和习惯一个人在山上的生活，很少下山化缘，也没有承接过一次法事。在只有支出没有收入的情况下，老主持留下的钱消耗不少，剩下的也在前天晚上落入了两个劫匪手中。
　　“没想到真一和尚还有藏私房钱的习惯……”
　　林真数完钱之后，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小小调侃了一句。
　　“也幸亏他有存钱，不然我这会下山说不定得找人要饭吃了……”
　　默默给真一和尚点个赞，林真重新把手里的钱包好放进怀里的衣兜贴身藏好。
　　接着他翻出一个柳条编织的背篓，找来一根油光黑亮的长棍，开始整装待发。
　　这些东西是记忆里真一和尚每次下山都会带上的。其中背篓是用来装东西的，长棍则是用来驱赶半路可能遇到的野猫野狗，同时防备坏人的。
　　真一和尚生前虽然没有学过任何武功，但常年生活在山上，几乎一切都需要自给自足，平日里走山路，翻地种菜，挑水煮饭挑水淋菜等等，都是很好的锻炼，把他的身板子锻炼得不错。
　　前天晚上，如果来得只是两个普通男子，真一和尚一个人就能够将他们打倒制服。可惜那两个劫匪是惯犯，而且都练过两手功夫，虽然身手一般，但也不是真一和尚能够应付得了的。
　　这身体不错，有股子力气，林真对于接下来下山也稍微放心一些。起码不用担心体力的问题。
　　至于安全，根据真一和尚的记忆，白天出门一般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佛祖在上，请保佑弟子下山顺利，平安归来。”
　　大概是为了心安，林真学着记忆中的真一和尚，来到大厅里面对佛像拜了拜。
　　做完这一切，林真便背上背篓，拿起长棍离开了寺庙。
　　从寺庙出来，往前走百步，便是一条通往山下的石阶梯。寺庙所在的山峰虽然没有名字更没有名气，但也有好几百米的高度。山路陡峭，如果不是前人先辈花大功夫铺下这条石阶梯，想要上下山一趟都不容易。
　　自山顶而下，林真发现石阶梯两旁怪石嶙峋，稍远一点才有成片的树林。树林里动物不少，时不时能够看到猴子，松鼠和狐狸等小型动物隐没其中的身影。栖息在树上的各种鸟类就更多了，鸟叫声一路不断，时不时惊起几个展翅高飞。
　　“可惜了，没有工具，不然可以弄几个来打打牙祭……”
　　林真看着这些动物鸟类，忍不住停下脚步舔舔嘴，露出一副遗憾的表情。
　　也难怪，从昨天醒来到现在，他一直都在吃地瓜萝卜和山枣，连一点油水都没有，更别说肉味了，整个人现在馋得不行。
　　“不行，等下了山，一定要找个地方好好吃一顿……”
　　林真把流出的口水重新咽回去，然后加快了下山的步伐。
　　没过多久，林真顺利下到了山脚。无名山周围是没有村落人家的。根据真一和尚留下的记忆，距离这里最近的村子都还有数里路远。
　　正因为这里附近没有村落，没有人烟，所以寺庙才会如此破败。没有人气，没有香火，没有香油钱，自然没办法进行修缮。
　　当然，对于这些林真并不关心，他更在意的是这前面的路会不会有危险。
　　从山脚通往外面的是一条林间小路，两旁是高大的树林。根据真一和尚留下的记忆，这里附近没有什么大型野兽出没，所以走这条路通常危险不大。以往他走了无数次，也没有在这段路上遇到过任何问题。
　　翻看记忆是一回事，自己亲身尝试又是另外一回事。林真看着两旁高大茂密的树林，心里多少有点不放心。
　　不过这条路几乎可以说是无名山通往外面的必经之路，林真想要出去，只能压住心头的忐忑，硬着头皮往前走。
　　在行进的过程中，林真变得更加谨慎小心，他把手中的长棍握得紧紧的，双眼不停扫视前面和两侧，遇到什么异常动静就会先停下脚步，双手持棍护在胸前，做出防卫的架势。
　　如此走出大约两里路，眼看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林真才稍微放下心来。
　　接着他放松自己，加快步伐，不再像之前那样一步一停顿。
　　就在他以为接下来会很顺利走完这段路，安全达到前面村子的时候，危机已经悄然靠近。
　　“奇怪，这里怎么多了一座新坟……”
　　再次走出数百米的林真意外发现旁边有一座坟墓。这坟墓一眼就能够看出是刚刚垒起不久的，上面的泥土还十分松散。周围散落着一些纸钱，纸钱上面连泥土都没有沾上多少。
　　根据真一和尚的记忆，之前这里是没有坟头的。他上次外出路过这里不过是七天前的事情。
　　“出门就撞上坟头，感觉有点晦气啊……”
　　林真看了看不远处的土坟，自言自语一句，就要加快脚步继续往前走。
　　“小师父，等等……”
　　就在林真往前几步背对坟头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女声。
　　听到这声音的瞬间，林真整个人僵立在原地，浑身汗毛全部竖了起来。
　　他敢百分百肯定这里附近除了他以外没有另外一个人，那么这声音……
　　“见鬼！怎么会这样……真一以前走了那么多次就没遇到过一次，怎么换成我就一次中标了呢？”
　　知道自己很有可能遇到脏东西的林真忍不住在心底哀叹起来。
　　“小师父，快转过身来啊，老婆子我有件事想要麻烦你帮忙……”
　　眼见林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身后苍老的女声再次响起。
　　“女施主，抱歉，小僧还有要事，先走一步！”
　　林真知道对方不是人之后，哪里还敢回头。他拼命克服恐惧造成的身体僵硬，回应一句便奋力向前迈步，想要尽快逃离这里。
　　然而……
　　林真没能迈出半步，周围的空间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凝滞了一般，让他定在原处动弹不得。
　　“小师父，别走啊，老婆子看你是个有福之人，打算招你当孙女婿，你觉得怎样？我那孙女长得可好看了……”
　　身后苍老的女声再次响起，紧接着她如风一般轻飘飘地从林真身侧晃过来到了他的面前。
　　乍一看，对方只是一个慈眉善目脸带微笑的老妪。然而她那双脚离地飘在空中的身体，以及身上透出的那股阴冷刺骨的气息无不说明她并非人类。
　　“老人家，您找错人了，小僧乃出家人，要遵守清规戒律，是不能娶亲的。”
　　林真这会儿只剩下嘴巴还能动。他不知道对方说的话是真是假，只能硬着头皮坚决拒绝。
　　“呵呵，小师父，别急着做决定嘛，老婆子我先让你看看我孙女长啥样再说……”
　　老妪似乎没有因为林真的口头拒绝而生气，她依旧笑呵呵的，自顾自地说着让林真头皮发麻的话。
　　嗡，紧接着，她竟然当着林真的面摇身一变，从一个满脸皱纹满头白发的老妪变成了一个清新素雅的妙龄少女。
　　“小师父，你看，我孙女就长这样，她是不是很美？我告诉你啊，她不仅长得美，而且有旺夫之相，好生养，你娶了她绝对不会吃亏……”
　　变身的老妪虽然外表很美，但声音依旧是刚刚那副苍老的样子，两者之间的巨大反差让林真胃里有种想要翻江倒海的感觉。
　　“该死，怎么办？”
　　全力挣扎丝毫无果的林真心里急得冒火，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该怎样才能打破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