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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神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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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无奇和青曦离开一座颇有规模的道观,里面的一位传闻中神乎其神的“得道真人”被他们连续拆穿数个把戏后,面红耳赤的干脆“晕”了过去。
  ……
  “你打算就带我转这种地方么。。”贺无奇有气无力的问道。
  “不错,我既要保护你,又要打探换魂之法,便只能如此了。”青曦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随即又好奇道:“你刚刚是如何瞧出破绽的……此人这手‘隔空取物’手法奇快,连我都没发觉。”
  “嗨,我那里魔术早就不是秘密了,到处都是解密视频……再说了,多练自然就快了。”贺无奇随口答道。
  “确如你所言……摔断那把剑的抖字决,我亦是练了许久。”青曦点点头,深以为然。
  “啊……不是那把剑有问题么?”贺无奇听得一愣。
  “唉。”青曦叹了口气,满眼都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我何时说剑有问题了,只是材质普通了些而已……何况那把剑若真如此不堪,岂不是运输一趟便要折上一半?”
  “我靠……所以你是怎么给弄坏的?”贺无奇真没想到青曦还有如此腹黑的一面。
  “其实也简单,我在扔出那刻沉腕一抖,剑身看似无恙实则处于频率极高的震动中,如此猛然触地便会节节寸断。”青曦说着还示范了一下。
  贺无奇,无语ing……
  “对了,那道人刚才周身泛起云雾,分明是功参造化的表现,你又是如何识破的?”青曦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那也是魔术……骗人的,懂点化学就会了……”贺无奇不耐烦。
  “化学……臻入化境的学问么?”青曦似乎有点向往。
  “闭嘴!去哪?带路!”
  ……
  “老丈,你的牛没丢,回去问问你儿子吧。”
  贺无奇二人这次来得是一间十分有名的挂摊,刚到切近,就听破烂的棚子中,传出这么一句话来,颇为磁性的声音听着还挺舒服。
  一个平民装扮的老汉,叹着气从棚子里出来转身就往外走。
  青曦目光一凝,拱手道:“老丈可是来问卦的?”
  老汉抬头打量了二人几眼,情绪不高的答道:“是啊,你们进去吧,正好没人了。”说着就抬脚又要走。
  贺无奇连忙又道:“大爷,我们听说这里算命的挺灵的,想跟您打听两句。”
  那老汉听完又看了他们两眼,这二人衣着华美年纪也不大,看着就像是那种闲出屁来的公子哥。
  他叹了一口气道:“确实很灵验,十里八乡都知道。就像我,前几日出门选种,回家便听我儿子说耕牛丢了。我其实也明白,大抵就是他卖了牛去赌钱了。他却赌咒发誓说不是他做的,我便抱着万一的希望过来问了一卦,如今看来……唉。”
  眼看老丈摇头离去,贺无奇无奈道:“恐怕又是个江湖骗子吧……”
  青曦眉头微皱:“何出此言?”
  “算命的在我那都快绝迹了……实在是傻子不够用啊。”贺无奇说着一指对面的鸿运赌场道:“那老头岁数这么大,走着过来问卦说明就住附近,家里的情况估计早就被那个所谓神算打听了个八九不离十,这里又离赌场那么近,说不定他是亲眼瞧着他儿子牵着牛去赌的。”
  “二位与其猜来猜去,不如进来卜上一卦,便知晓了。”正说着话,磁性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温和平淡。
  青曦看了贺无奇一眼
  +道:“跟紧我……”
  二人转到棚子正面,打眼便是个颇为平凡的小老头,既没有道袍星冠,也没有鹤发童颜,甚至都没有看见挂筒、龟壳,铜钱之类的卜算工具。就如同街上路人般,穿着一身破旧的灰色褂子,随意的坐在榻上。
  二人再左右一打量,这神算名气不小,可安身的挂摊还真是简陋。
  大概七平方左右的空间里,放着一张破旧的桌子,后面摆着一张小小的床榻,四周各立了一根木柱,却都不是什么好木头,不仅粗细不一还满是虫蛀朽烂的痕迹。
  顶上像是鸟窝一样,用枯枝茅草盖住,三面用大块的破草席当成帘子,遮得倒也严实。正面的席子则高高卷起,想来是睡觉的时候才放下去。
  贺无奇扫了两眼,就已经起了不想进去的心思。
  “就这破摊子,赶上风大点就能塌了,万一正赶上我进去的时候立不住了,这老头还不得讹我。”
  老头似乎对贺无奇很感兴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见他面露犹豫之色,忽然开口道:“呵呵,这位小哥多虑了,若真倒了也是它的命,不碍的。”
  “嗯?”贺无奇神色一变,与神算对视了一眼,随即便愣住了。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注满了浓浓的沧桑,仿佛看遍人间兴衰起落。
  那真是人类的眼么?如一潭古井毫无波动,只余下平静与睿智,没有丝毫人气儿。
  神算与贺无奇对视了片刻,亦是大惊失色,声音颤抖道:“无命之人?不,乱命者!!”
  青曦上前一步,指着贺无奇道:“请先生卜上一卦。”
  没想到神算连连摇头:“乱命之人,乃命格被干预过之人,如何能算的清……又如何敢算。”
  青曦皱了皱眉,索性亲自走过去道:“那老丈为我算上一卦。”
  神算眯着眼瞧了瞧他,思索片刻道:“这位公子乃青龙命,奈何青龙有煞,非大气运者难以压服,幼年遇大劫却也因祸得福,青龙煞被贵人镇压,命格当朝着大宗师去的,只是……”
  青曦眼神一变,追问道:“只是什么?”
  神算叹了一口气:“吾辈所能看到的命数,与你们想象的不同,并非语言所能描述,更像是冥冥之中的一种感觉,便如同我不能说出红色到底是什么,只能看到才明白。”
  贺无奇有些无语:“忽悠的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神算神色难看,沉吟了片刻,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我便尽力与你们解释一下,免得下面的话你们不信。”
  说罢,他深吸一口气,语气中暗含某种韵律:“于天道无足轻重的小事,便如同单一简单的色彩,较易捕捉与感知。便如我能感知你觉得棚子不妥,再稍一推算便能知道此事的缘由。”
  贺无奇挠了挠头道:“这不就是蒙的?”
  神算苦笑了一下:“若非要如此说,也并无不可。至于那位公子,他的命运与天道纠缠甚深,如同千丝万缕搅在一起,我能捕捉到他前面的命格,亦能看到他化身青龙在命运中浮沉的那抹光亮,却瞧不清楚后面的部分。最为关键的是,他与你的命格有所纠缠,到了某处便彻底化为迷雾,不可测不可说……是为禁忌!”
  他越说越郑重,贺无奇眼中却没有打算相信的意思。神算见状神情愈发苦涩,索性闭口不言,起身从桌上划拉了一些零碎装在包袱中,竟是想要走人的模样。
  贺无奇见状叹道:“唉,编不下去了吧,你也说天命难违了,还跑来算命,干脆顺应天命不就得了。”
  神算闻言一顿,抬眼看了贺无奇一会,忽然笑了。他越笑越开心,半晌才长吁一口气道:“确是天命难违,就如你注定要问我这个问题,就如我必然会跟你说那句话。”
  贺无奇还是一副看神棍的表情。
  神算好似什么不在意了一般,继续道:“天命难违,重在一个难字,却并未不可违。凡人虽为棋子,但自古亦有大能,不停试图逆天改命,便如同与天道下棋的棋手。吾等算命的,便如棋局中的旁观者,可以纵观全局,自然比棋子看到的多,偶尔能猜出天道所想也并不奇怪。”
  “啧啧。”就算贺无奇是个坚定的无神论着,这会都忍不住赞叹道:“确实了不起,您这水平要是去写书,估计也是个大神。”
  神算有些惊讶,自语道:“大神?”随即连忙又问道:“公子可是信了我的话?”
  贺无奇摇头道:“不信!我就是个普通人,棋子的命。”
  青曦也开口道:“既然老丈看不出你的命数,那我们便去下一家吧。”
  眼看二人转身要走,神算也不搭理,只是喃喃自语道:“怎会如此……难道我算错了?”
  他正嘀咕着,贺无奇忽然停住脚步,扭头问道:“哎,我能问问,你必然要跟我说的……是什么话?”
  神算闻言眉头猛然舒展,释然一笑道:“原来如此!罢了,每逢乱命者出世,必遭大变。依训,我便该周游天下,不问世事。”
  他随手又拿了几个物件,包在包裹中,边往外走边道:“公子命运多舛,但只需记得一条,要么坚决果断,做个不世英雄。要么就懒散些,当个逍遥王爷,万万不可行中庸之道……想来便可无忧。”
  贺无奇听到这,才知道早就被识破了身份,正发愣的功夫,神算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道:“对了,棚子倒便倒了,不必在意。”说罢大步流星的顺着街道直行而去,毫无留恋一般。
  贺无奇被这老头弄得一头雾水:“我又不砸他的摊子,怎么就要倒了?”
  正说着,青曦忽然一把拉住他冲出挂摊。
  只听一阵咔嚓作响,支撑挂摊的一根柱子忽然倒下,压得其余几根柱子接连断开,茅草树枝乌泱泱的四散落下,激起一片灰尘,久久不散。
  唯余下目瞪口呆的二人。
  ……
  “那老头有问题,肯定都是话术加推测……丢牛的事也是。”贺无奇念念叨叨的嘀咕个不停。
  “好啦,神算都走了,你还揪着不放作甚。”青曦无奈。
  “我就是不明白,他费劲编了这么多东西,既不要钱也不说去向,到图什么呢。”
  “或许他以为你会倾王府之力,去寻他吧。”青曦答道。
  “我靠……算的这么远?哼哼,老狐狸,走好,不送!”贺无奇像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松了一口气道:“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前面五里左右,还有个半仙……就去那吧。”青曦仿佛没听见他说话。
  “还去啊……”贺无奇惨叫一声。
  ……
  二人刚走不久,便见最初的老丈举着只鞋,正追着个年轻男子,边追边骂道:“你个混账东西,牛借给姑娘家便借了,为何骗我说是丢了!”
  年轻男子边跑边辩解道:“我说借出去了,你还不是要追去讨回来……左右人家用几天便还了,到时我再说找到了不就是了。”
  那老丈实在跑不动了,气的直接把鞋丢了过去,大骂道:“你这赌钱好色的孽障,还学会骗你爹了,看我不打死你!”
  那年轻人被打的哎呦一声,连忙捡了鞋丢在老头旁边,小声辩解道:“我是真心喜欢人家姑娘。”
  老丈抓起鞋又一把丢了过去,骂道:“你那是喜欢么,你就是馋人家的柿子,你下贱!”
  年轻人躲过鞋子,又捡起来,不满道:“我哪有,是她主动送柿饼给我的。你别扔了啊,再扔不还给你了。”
  ……
  神算的话,言犹在耳:你的牛没丢,还是回去问问你儿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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