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科举 上

　　“刘妈妈，怎么回事呀，最近依依姐姐怎么都不露面了。”翘着二郎腿，叼着牙签，身穿锦绣华衣的少年不满说道。
　　“就是，就是，我们见不到柳仙儿姐姐没事，我们大哥可是仙儿姐姐的忠实迷弟呀。可谓是一日不见，百蚁抓心。”
　　“对呀，对呀。”少年旁边的几位贵公子相继说道，颇有讨好少年之意。
　　刘妈妈看着眼前的四位公子，头痛不已，却微笑不改，丝毫不敢怠慢眼前这几位公子。
　　眼前的四位少年可是南阳城的知名人物，南阳城之人无不闻其名而变其色。四位公子以身材高挑，白玉面容，身穿青蓝色锦袍，腰间蓝玉带，头上羊脂玉簪的当今右相之子赵德柱为首。要是不认识赵德柱的人，第一眼看到他肯定会以为他是一名儒雅的书生。但此时的他翘着二郎腿，叼着牙签，目光在百花香楼内的姑娘身上肆意妄为，俨然一副浪荡登徒子的模样。
　　坐的离赵德柱最近的是一名穿着大红衣袍的臃肿少年，少年看似年龄不大，但体型实在是占据空间。赵德柱左手边三四个人的空位，臃肿少年坐下之后，还显得有些空间不足。他肥胖的脸上有绣了两条缝，让人一直感觉其在咪咪眼。此人便是赵德柱最喜欢，也是最忠诚于赵德柱的小弟，户部尚书的儿子梅有财。
　　赵德柱右手边坐着一位看起来老老实实，眼睛却飘忽不定的早熟少年。少年名叫步敢当，是吏部尚书的儿子。明明十四五岁的年龄却看起来像是三十有余的样子。小眼睛，尖嘴巴，锦绣衣袍盖不住猴腮，富贵权势遮不住胆怯。在步敢当旁边坐着的是一位器宇轩昂的白衣少年，少年翘着二郎腿，眯着眼睛，听着小曲摇着腿。手执象牙折扇慢慢摇，细细品尝着手中的香茗。白衣少年是礼部尚书之子董礼。要说四人之中谁最吊儿郎当，痞气十足，赵德柱称第一，董礼当称第二。
　　四位少年被南阳城人称为南阳四恶少。自从这四位少年混在一起后，干过的恶心事可不少。由赵德柱带领，梅有财出钱，步敢当提供路子，董礼出谋划策，经常做一些仗势欺人，横行霸道的事。甚至有几次险些闹出人命，但是都被压了下来。他们的老父亲们也是操碎了心地帮他们擦屁股，安抚那些受害之人。
　　南阳城内之人都很疑惑，当朝右相，户部尚书，吏部尚书，礼部尚书，那个个都是值得被立生祠的好官，怎么生出来的儿子就这幅德行。
　　赵德柱赵德柱，哪次罩得住？做啥都不靠谱。
　　梅有财梅有财，也不知是没有财还是有财，反正他家钱的确很多。
　　步敢当步敢当，是真的不敢当，堂堂吏部尚书之子，却总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
　　董礼董礼，懂个屁的礼。吊儿郎当，不尊礼法，肆意妄为，还说自己是洒脱不羁，呸，礼节败类罢了。
　　他们老爹当初起名字时的寓意倒是怪好，如今看来，的确是真好呀！得！全照着坏的一面发展起来了。
　　提起这四人，南阳城人可谓是咬牙切齿，欲除之而后快。
　　赵德柱喜欢缠着柳依依姑娘是全南阳都知道的，不知是少年的浪荡不羁还是心中爱恋，只知道赵德柱每次在柳依依姑娘面前都表现得规规矩矩的，没有借着家里的势力威吓柳依依姑娘，当然了，量他也不敢。虽然赵相曾多次禁足赵德柱并放下狠话，若是赵德柱再去纠缠柳姑娘，就打断他的腿。但每隔一段时间，赵德柱还是会来百花楼寻觅柳依依姑娘。
　　“赵少爷，依依最近感染了伤寒，不方便见人，还请赵少爷见谅。”刘妈妈面带微笑说道。
　　“依依姐姐生病了，那可要好好歇息。
　　回头我叫下人给依依姐姐送些补品来。”赵德柱皱着眉头说道。
　　“对了，胖子，听说你最近搞到了一颗四百年参王，反正你留着也没什么用，回头给依依姐姐送过来吧。”赵德柱吩咐道。
　　梅胖子听到后丝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刘妈妈听到后也没有客气，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收到赵德柱给依依送的东西了。刘妈妈只是笑嘻嘻地说道；“我替我家依依谢过赵公子的好意了。”
　　赵德柱摆了摆手说道：“刘妈妈说什么谢呢，能为依依姐姐做些小事是我的荣幸。
　　看来今天也是见不到依依姐姐了，走，钓鱼去。”赵德柱说罢直接起身离去。
　　“刘妈妈，回头我就让下人把那参王给仙儿姐姐送过来。”梅胖子临走前给刘妈妈打了个招呼后紧随着三位哥哥离去了。
　　......
　　百花楼顶间的一处幽静含香的房间内，一名蓝色衣衫的男子正坐在座椅上，闭上眼睛静静的欣赏品读着美妙的琴声。
　　顺着琴声寻觅，只见一位身着雪色连衣裙，头戴暖玉白鸟簪，鬓云欲度香腮雪，青丝落至半腰间的女子正用纤细的手指轻轻弹奏悦耳的弦乐。
　　琴声入耳如春水，草木鸟兽皆无声。
　　一曲落幕意未尽，人物神游久未归。
　　“世人匆匆忙忙，只为那碎银几两。
　　偏偏又被那碎银几两压弯了脊梁，破碎了梦想。若不是现实压迫，无可奈何，何人愿意放弃理想去做生活的奴隶呢？
　　依依姑娘，不仅琴艺高超，还是个入世的智者，对这俗世看的也是通彻。
　　实在是令张某佩服！佩服！”
　　“琴声沉与浮，听懂只一人。
　　张大哥，这首曲子我弹了这么多年，唯有你一人真正地听出了我的心声。”柳依依美目微张，颇为感概的说道。
　　“此曲刚开始时确实宛转悠扬，似是春天的百鸟交替鸣叫，中间高低乐声交错，最后平平稳稳地结束，全曲轻快渐转平稳，听者大多都会认为这是一首乐曲。
　　有心之人也许会感到曲子似乎有哪里不对，但是又难以察觉出是哪里不对？
　　也许，更多的人认为，曲子由轻快渐渐变为平和，唯一略微有些伤感的就是会想到，这就像快乐的日子一般，终会归于平淡。
　　百花楼内，听曲的多是权贵，难以接触到普通人的一生。
　　而这首曲子，却是因那些被生活压迫，脊梁已弯的人而作。
　　若是了解过俗世，了解普通人生活的艰辛，细细品味之下，就会发现，前段的轻快弦乐有些急了，为这轻灵之意多加了一片羽毛，让这春天的百鸟更像是夏天的蝉鸣，中段高低乐音交错，震人心弦。却已经有了悲凉之意，最后的平稳结束似乎是结束了悲凉，却也是麻木不堪了，更显无奈凄苦了。
　　依依姑娘，可否告知在下此曲的名字？”张安平站起身来，缓缓说道。
　　“此曲是我当年遇到一位民间大师，受他指点，有感所做，名为《无名》。”
　　“曲无名，人无名，世间人事多无名。
　　一曲无名无人识，识时已是无名人。
　　依依姑娘，明日便是科举开考之日了，只能在科举结束后再来叨扰姑娘了。”
　　“依依对张大哥的才华也是倾佩不已的，与张大哥相谈，依依获益匪浅，何来叨扰一说。
　　依依便在这里提前恭祝张大哥高中了。”柳依依莞尔一笑说道。
　　“天色不早了，我就此告辞了，依依姑娘早些休息吧。”
　　说完，张安平走出内房，来到外房。外房的座椅上一名白衣玉面少年连打了几个哈欠，一手撑着面颊几欲睡去。听到脚步后，少年睁开双眼，便见到了一脸笑意走出房间的张安平。
　　“哼~你丫的还知道出来，你在里面和美女幽会，让我一个人在这挨冻，真想揍你一顿。”说罢，少年给张安平肩膀来了一拳。
　　看似很重，实际不是很重，但对张安平来说还是很痛。
　　“走吧。”张安平对肩膀上的疼痛丝毫不在意，笑着看着眼前不正经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嘴角一弯，带着张安平自窗边腾空而去。
　　夜空中，一白一蓝两道身影都被月光染上了淡淡的黄色光晕。
　　窗边，雪衣女子看着远去的身影，弯弯的嘴角瞬间让月亮也失去了颜色。
　　......
　　天平三年六月初，举国期待的日子。
　　南阳考场，天子钦定，位于近两年新建的隋国金玉堂内。
　　考场大门是用巨石雕刻后拼接的，宽数丈，高十丈。门上自左向右雕刻着一条五爪青龙，龙尾位于左边门柱，龙尾处的双爪腾云而起，威严龙身围绕着石门直至顶端，一颗硕大的龙头从偏右侧的石门顶端朝天而望。龙头之下的右边门柱刻有两个金色大字——龙门。
　　一朝龙门跃，不枉十年修。
　　愿为天子死，报君金玉堂。
　　距离开考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了，此刻的龙门内考生已大多就坐，准备考试。龙门外的百米，官兵们努力维持着秩序。龙门边，张安平和张小山并肩而站，目光均看向人群中，期待着某个人的身影。
　　时间一滴一滴的在二人心头流过。
　　许久之后，二人等的人依旧不见踪影，考试就要开始了。
　　“前段时间蛮子给我来消息说他和中举兄弟在一起，很快就会到达南阳城的......”
　　“也许是因为什么事情耽误了吧。
　　我要进去了，回见。”
　　“等你。”
　　二人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都未曾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