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丽娅少尉忙而不乱，牢牢把握住了时机，一剑扎进男妖怪1的嗓子眼儿。
　　男妖怪1双手握住剑身，两只眼睛瞪着剑刃，瞬间瞪成了斗鸡眼儿。
　　他的目光顺着剑刃儿向前滑，剑刃——剑柄——丽娅的手——丽娅的胳膊——丽娅的脖颈儿——丽娅的下巴、嘴唇、鼻子，直到盯住了丽娅的眼睛时，男妖怪1的瞳孔又突然从斗鸡眼儿跳动着分了开来，两颗爬满血丝的眼珠子跳出了眼眶。
　　丽娅少尉被吓得心里一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男妖怪1一死就僵，直挺挺的杵在那儿也不肯倒。
　　悟好奇的趴到男妖怪1的脸上，盯着被血管吊在腮帮子上的眼珠儿，伸食指在眉心戳了戳，男妖怪1硕大的身躯像不倒翁似的前后摇晃，最后“咕咚”一声，还是倒在了地上。
　　“咯咯咯——！”
　　悟像个傻瓜蛋似的笑了起来。
　　“咯咯咯——！”
　　丽娅少尉见男妖怪1真的死了，听到悟笑，也跟着笑了起来。
　　但丽娅少尉不论什么时候都是眼观着六十六路耳着听八十八方的，她突然捷如猿猱的抽出后腰的鞭子，一个转身，单膝跪地，面朝门外，鞭子也向外甩直铺在了地上。
　　抬头看去，十数个山顶村的村民打着火把，远远地徘徊着也不敢靠近。
　　“嗐，妖怪，是真妖怪！”悟很兴奋，跳过去双手捧起男妖怪1的大脑袋，尽量把男妖怪1挂满血污的丑脸拔起来向村民们展示，“都过来看看啊，爷儿们，走近看，看看！”
　　“唉呦，呦，呦，呦！”
　　村民们吓得连连后退，拄着拐棍的雾杉老爹差点跌倒。
　　扒住墙角用背护着毳婆婆的明也转过头来，伸手摇了摇毳婆婆的肩膀，说：“奶奶，奶奶，别怕了，妖怪已经死了！”
　　“嗯——？死了？”毳婆婆的声音又小，还抖了又颤的，这样也不好拿“声如蚊蚋”来作比了。
　　“是啊，让悟给打死了，您看看呐！”明说。
　　“死了？看看，看看！”毳婆婆一转头，正看到悟像摆布玩具一样摆布着男妖怪1的大脑袋！
　　“哎哟——！”毳婆婆整个身子塌拉下去，躺在了墙角，“家！”
　　“什么？”明摸不着头脑。
　　“塌了！老天爷哟——！”
　　“塌了再修！”明总算搞明白了，是在说房子。
　　“前后脚就台风了，哪儿来得及哟！”
　　明看向房顶漏洞上方，满天剥了壳的荔枝一样大颗的星星，说：“晴天，风都停了！明天一早咱们就找叔叔伯伯们帮着修！”
　　“那，今晚呢？”
　　悟扯着脖子嚷道：“去我家！”咧嘴一笑，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上了。
　　······
　　“你们要去京城考龙骑士？我也能去考不？娘儿们，你仔细给咱说说！”悟嚷道。
　　丽娅少尉、霍斯、悟和明围坐在悟家里的火塘边，明拿着木勺子在搅铁锅里的粥。
　　“不能娘儿们、爷儿们的乱叫，那是山里野人家的叫法儿，不礼貌！要叫大娘或者大奶奶，要给霍大爷叫大爷或者老爷，听见没有！”躺在床上的毳婆婆有气无力的说道，她一直支棱着耳朵听年轻人聊天。
　　霍斯说：“哦，没关系，那都是老派人的叫法了，眼下时兴直呼本名！”
　　毳婆婆说：“那哪儿成个体统？”
　　但他们的对话立刻被悟打断：“龙骑士，快说说！”
　　丽娅少尉说：“自从闹了妖怪，陛下下旨组建龙骑士，专门来对付妖怪。天下有能为的人都可以去考的，考上了会有最厉害的武技老师和武道老师来训练！”
　　悟说：“你不已经是少尉了吗，怎么还要去考？”
　　丽娅少尉说：“也还是妖怪闹的，陛下召回所有老兵伍，年龄超过50岁的由子女代替。我爹曾是京畿禁军的少尉，收到了征召令，他老人家就我一个闺女，只好我去了。不过我要在报到前先去考龙骑士！”
　　悟说：“好，我也要去考龙骑士！”
　　丽娅少尉说：“好样的悟！杀妖怪，保家园，是每一个青年的使命！”
　　明说：“说的好，我也去！”
　　毳婆婆支起身子骂道：“去你爷爷的大头歪脖子去，你那缺德的爷爷哟，到底做过多少孽哟！”
　　明不敢吱声。
　　毳婆婆又说：“悟也不许去！”
　　悟笑呵呵的说：“毳奶奶，我今天就打死了一个妖怪！我还能把磨盘扔到天上去！我这把力气就是要去打妖怪的，要是一直待在村子里，过几年你们就养不起我了！”
　　毳婆婆不吱声。
　　明瘪瘪嘴，小声说：“我也去······”
　　毳婆婆火了：“悟是管不了的野孩子了，随他去！我老婆子没闭眼你就别想去！”
　　第二天清晨，明拿着一双新草鞋递给悟，红着眼睛说：“这是我连夜给你编的，就只编成一双。”
　　悟拿出一个有他的小臂长、通体花纹、上面镶着红宝石的银盒子递给明，说：“这是自打我小时候就一直放在我枕头下面的，送给你。”
　　好精美的盒子，真没想到在这样的地方能见到这么精致的东西！霍斯心里想。
　　“好精美的盒子啊，真没想到在这样的地方能见到这么精致的东西！”丽娅说出了口。
　　霍斯无端的愤怒，冷冷的瞪着丽娅。
　　丽娅一头雾水，但也恶狠狠的瞪了回去。
　　毳婆婆递给悟一个蓝布包袱，说：“有吃的，有衣服！”
　　悟说：“毳奶奶，你跟明就先住在这里，你们的房子等台风过去再修。”
　　毳婆婆说：“家，我们会给你看好的！”
　　霍斯取出5个布口袋，把5个妖怪的脑袋砍下装起来，都别在腰带上，鼓鼓囊囊别了一整圈，又把妖怪们的身体扔到山崖下。
　　全村人等在村口。
　　悟扯着嗓子嚷道：“等咱当了大将军，骑大马回来看你们！”用手指把嘴唇翻过来，扮成年画里将军的样子。
　　村民们被逗得咧开嘴。
　　悟急忙转身，三下两下，跳下石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