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曼彻斯特夜未眠

　　这边，秦仲的剑架在了罗丹的脖子上，为这场赌斗画下了句点。而在几千公里外的曼彻斯特，故事却还未结束。
　　“呜——呜——！”
　　蒸汽的轰鸣声响彻云霄，蒸汽的灰雾喷洒着乌萨斯的愤怒。在蒸汽机车的带动下，一列充满金属质感的火车从波利亚的雪山中驶出，目标，就是眼前这座刚刚遭受过苦难的美丽城市。
　　曼彻斯特。
　　列车上人满为患，二十五节的车厢载满了乘客，拥挤的模样像极了另一个世界里十年前的春运。
　　“嘿！博卡诺夫，我们就要到了！”
　　18号车厢，阳光明媚的车厢内，一个十六七岁的、名为爱莎的少女正在一脸憧憬地望着窗外的那座覆雪的城市，眼睛里似乎有星光闪过。
　　暖暖的阳光洒在少女的脸上，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而在少女身边坐着的，则是那位被称为博卡诺夫的男子。
　　“......”博卡诺夫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依旧警惕地望着身边的一切——甚至包括车厢两头看上去相当温和的持枪警卫。
　　但在两节车厢之后，却又是另外一个世界。
　　成排的军警站在车厢的前段，冰冷的枪口彰显着无情的权威。他们全副武装，同时还穿着者令人生畏的防化服。
　　而在他们身前的，则是无数身着破布衣裳，一脸漆黑的穷人。
　　除开贫穷之外，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脖子的右侧，都有一颗小小的晶石，在漆黑的车厢里闪耀着光芒。
　　是感染者。
　　缺乏窗口和通风设施的车厢异常的压抑，黑暗与恶臭充斥着这些车厢的每个角落。
　　“妈妈，这里好闷啊——”
　　稚嫩的声音从车厢的后方传来——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正躺在母亲的怀抱之中。小女孩满脸都是污垢，只看得到一双大眼睛闪着光芒。
　　“爱莎，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到了。”
　　母亲望了望前方荷枪实弹的乌萨斯士兵，只能低下头，尽力地安抚着怀中的女孩。
　　她也叫爱莎。
　　他们的交谈声音不大，但在这死一般寂静的车厢里，却相当地引人注意。
　　“咳咳——妈妈，我，我好难受.......”
　　叫爱莎的小女孩突然咳嗽了起来，她稚嫩的脸被憋得通红，奶声奶气的声线能唤起所有正常人的同情。
　　但那些士兵们不是正常人。
　　母亲看着怀中孩子难受的模样，又抬起头，望着那些全副武装的士兵，最终还是鼓足了勇气，站了起来——
　　“唰——！”
　　十几把步枪豁然举起，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那名无助的母亲。她双腿一软，身子猛然一歪，又用力地站了起来。
　　“长...长官，请你。救救我的女儿吧！”
　　母亲的声音颤抖着，眼泪婆娑，悲惨的模样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动容——即便是正举着枪的那些士兵。
　　但很可惜，他们没有悲悯的权力。
　　“发生什么事情了？”
　　威严的女声从士兵们身后传来，士兵们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道路，露出了来人。
　　那是一个令人心动的女人——一身精干的军装，英气十足的脸上写满了不耐，高挑的身材更是给了她鼻孔看人的底气。
　　“长！长官，是我，我的女儿有哮喘，车间内太闷了她受不了，我们可以去链接处换口气吗？”
　　女人眉头紧皱，本想拒绝。但看着女人怀中憋红着脸，不断咳嗽的小女孩，以及那些虽然死气沉沉，但都注视着她的感染者，她犹豫了。
　　她并不害怕这些感染者，也不害怕他们的所谓“暴乱”，她唯一害怕的，是如果把这些人都杀光，那么上峰哪里恐怕不好交差。
　　“臭娘们！你知道我把这几车皮的奴隶拉过来要花多少钱吗？耽误的工期又他妈是多少？”
　　她几乎都能想想到那肥猪般上司咆哮的样子了。
　　“她可以去，你不行。”
　　所以，在略作思考之后，女人给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法。
　　“可是长官，爱莎只是一个小女孩！”
　　母亲还想挣扎，但女人却只是不耐烦地举起了枪。
　　“她一个人去，或者你们都不去，没有第三个选择。”
　　现在的气势为之一凝。
　　面对枪口，母亲的脸上写满了绝望。稍许的迟疑之后，她只能抱起小女孩，低声说着一些什么。
　　大抵是在安慰她吧。女人没有在意。
　　果然，没一会，小女孩便颤巍巍地走到了女人的跟前。她还未说话，女人便让开了道路。
　　她不屑和这些感染者说话。
　　小女孩颤巍巍地来到链接处，大口地喘着气。女军人一开始还盯着她看了一会，后面觉得还是身后的这群成年感染者更危险，便又转过了头来。
　　这可能是她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个决定。
　　就在她转头后不到一分钟，小女孩便颤巍巍地从怀中掏出一块小小的石头。那石头闪耀着类似于她脖子上的奇妙微光，看上去美丽而动人——
　　小女孩没有犹豫，用尽全身的力气，将石块猛然摔向了自己的脚下——
　　“砰——！！！”
　　龙门近卫局，局长室。
　　“星熊姐，发生了什么？”
　　诺大的局长室内，只有星熊和四月两人。此时的星熊表情不佳，面对四月的询问，她也只是递过一份文件。
　　接过文件，四月的脸也黑了下来。
　　“联合运动杀了个回马枪，塔露娜亲自出手，七大干部同时现身，曼城里接手的皇帝亲卫队已经全军覆没，七天之内，联合运动就会掌控整个曼城。”
　　这封文件没有任何的官方机关，看上去不是官方文件。但实际上，四月和星熊一样，知道这封文件的来源——更知道，文件内容极其可靠。
　　“你怎么看？”
　　星熊缓缓踱步，走到身后巨大的落地窗前，点燃了一支烟，淡淡地问道。
　　“我们没有其他选择，不是吗？”
　　四月走到星熊的身边，语气颇为无奈。
　　“龙门和曼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那些乌萨斯人，真怀疑他们是不是故意的，我们前脚刚走，当天就被反攻了......”
　　“那些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次，我们派谁去？”
　　星熊的话提醒了四月，她刚想说话，却又自己停了下来。
　　“近卫局不好自己出手了...我们必须找一群值得信赖的，而且嘴巴够严，还要足够有能力的人，去帮我们解决曼城的问题......”
　　“你觉得谁比较合适？”
　　“罗德岛？”
　　四月试探着说了一句。星熊没有回答，诺大的局长室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这时，走廊外却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我曹！你看今天龙高的那场学校德比没？那个之前在四月姐队里的那个，断手的那个小子，回去居然把罗家的那个继承人暴打了一顿！看得我好爽，哈哈哈！！！”
　　听到这话，屋内的两人有些诧异地对视了一眼，仿佛找到了一个新的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