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惨象

　　寂静无人的空间某处突然一阵扭曲，紧接着一道淡蓝光柱从空间裂隙中射出，在地面上投出蓝色光斑。蓝色光幕如水波般荡漾，十道身影缓缓从光柱中踏出。
　　骑士们从光柱中走出四下打量这片陌生的空间，当看清周围的一切后，骑士们全都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说以前他们中从没有人见过地狱是什么样子，那么现在他们相信自己应该是亲身来到地狱了。
　　阴冷的风吹过肌肤，如同滑腻的蛇爬过后脊。在这片空间中，天穹是漆黑的一片，没有云彩、没有星辰更没有飞鸟，夜空中唯一的装饰是那轮血月。老实说他们宁愿天上别挂着那轮血色月亮，因为在血色月光的照耀下本就阴冷寂灭的景象，更显得阴森诡异。
　　腥红的月光洒在头顶，周遭一切都万籁俱寂、死气沉沉。借着血色的月光，大家低头看到了脚下龟裂的大地，抬眼看到了不远处干涸的河流，以及烧成焦炭的枯木，更加惊悚的是他们看见了零星残破的肢体和血迹。
　　空面色凝重的像要滴出水来，他的语气异常严肃：“血月当空，生机尽无，这是精灵族所构筑的空间被彻底摧毁的标志性景象。只有几乎所有的精灵都丧生或者离开这片空间，滋养着精灵们的河流才会枯竭，草木才会枯萎。”
　　羽皱起了眉头：“目力所及范围内，似乎没有一个活着的生物，这里简直像是刚经历过一场末日浩劫，全都是被毁灭过的痕迹。”
　　“看看远处那些尸骸吧，情况远比我们预想的要糟糕，看这样子暗夜精灵族损伤惨重，搞不好被灭族都是有可能的。现在我已经可以确定暗夜精灵一定被某股势力袭击了，并且他们与暗夜精灵族之间一定有着很深的仇恨，否则他们也做不出将暗夜精灵族赶尽杀绝的事来。这群家伙们下手也太狠辣了些，居然连栖息空间都给毁掉了。”
　　空蹲下身捧起烧焦的灰土看了看又撒了回去。
　　后面跟着的骑士互相望了望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出一抹震惊，“没想到，事态严重到了这种地步，那这会是什么人干的呢？”现在这个问题是他们最想知道。
　　羽微眯着眼给出了一个最可能的猜测。
　　“有动机且有实力灭掉整个暗夜精灵族的，恐怕也只有精灵族本身了吧。要知道想进入暗夜精灵族的栖息空间可不容易，你看我们的空间法师在拿到空间构造图纸的情况下，也花了近一周才构筑起传送阵。而那些入侵者却能神不知鬼不觉潜进来，说明他们必然对构筑这种空间的技术特别了解。这世上还有谁比精灵族本身，更了解他们的空间构筑之法的呢？
　　咱们继续往前走走看吧，我相信那些毁灭这里的人不会一点痕迹都不留下的，前面一定还有证据。大家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接下来我们要小心行事，在这片陌生的空间谁也保不准会不会有什么潜在的危险，大家都将体内的能量运转起来。”
　　空点点头，眼下这种情况已经由不得他们不小心了，谁也保不准那些人是不是还在这片空间中设下了什么陷阱。要知道那些人是能摧毁整个暗夜精灵族的，如果不小心中了他们留下的陷阱可没好果子吃。另外这股势力已经能对人族安全构成威胁了，如果不尽早查出来将会让人极为不安。
　　几名骑士皆是运转体内能量，淡淡的白色圣光从这几位骑士体表浮现，隐隐形成了一面银色盾牌。骑士们每人都手持一面圣光铸成的盾牌将空护于中心结队前进，羽将军则带头走在最前面。骑士小分队保持着这个队形，小心翼翼地向前方挺进。
　　随着队伍逐渐深入这片空间，更多的精灵族人的尸体已经是能够看到，黑褐色的土地也开始出现新的颜色——鲜血的殷红。尸体旁的血液早已干涸，但空气中依旧飘着淡淡的血腥味。当骑士们看到这一具具尸体表情除了凝重之外倒也没有流露出多余害怕之情，毕竟在场的所有人都或多或少经受过战争的洗礼，是合格的战士所以对于死亡倒并不陌生。相较于眼下这一幕幕残酷的场景，他们更在意导演出这场悲剧的幕后人是谁。
　　“我们去前面的那处地势较高的小山坡上看看，那里的视野应该可以大致俯瞰这里的情况。”羽指向前方不远处的小山说道。
　　众人皆是点头，旋即向着小山跋涉。不多会他们就站在了小山顶上，当看清脚下的景色，众人的身体一点一点变得冰凉起来。山丘下方正好是暗夜精灵族人之前生活的小镇，只不过此刻那里已经没有一处完好的房屋了，坍塌的墙壁，断裂的石柱比比皆是，上百具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各个地方，从他们死前狰狞的表情和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可以隐约猜到他们之前与来犯者经历过怎样的搏杀。
　　羽眼睛微眯，观察片刻后突然冷哼一声，“哼果然是精灵族对暗夜精灵族动的手，我先去下面确认一下那具尸体是不是他们的人，你们几个护送空大人慢慢走下来。”
　　金色的光轮在羽的脚底浮现，羽身形一晃便化作一道金色流光对着下方掠去。
　　空自然是没有羽这种超远距离的目力，所以急忙跟着骑士一起向着羽的方向追去。当空等人赶下去的时候，羽正拖着一具尸体走过来，几名骑士看到这具尸体都愣了一下。
　　“这是？精灵猎手！这场战争果然是精灵族的猎手们与暗夜精灵族之间爆发的。”
　　人族与精灵族历史上发生过数次战役，他们又都是上过战场与精灵部队正面交锋过的，所以一眼就认出了那熟悉的精灵猎手特制皮甲。
　　“果然是他们呀，看来这么多年来精灵族始终想将暗夜族裔斩草除根呀。”空摇摇头叹了口气。
　　其中一名骑士的声音从一处废墟上传过来，“这些精灵猎手们下手也太毒辣了些，连女人和孩子都不放过，这幢房子里的一家三口全都被杀掉了。”
　　另一名骑士闻言走上前，瞥了一眼，随即皱起眉头，“居然是真的，好歹也是同一个种族的，血脉里流着几乎同样的血，杀起自己人来是真的狠呀。我记得以前我们人族与精灵族交战的时候连他们的俘虏都是优待的，最后战争结束后全都给他们放了回去，更别说精灵族那些老百姓了全都没敢碰。结果他们内斗起来倒是有意思，连我们这外族都不忍做的伤天害理之事他们全都做了，两岁的孩子也不放过。”
　　羽冷笑着说：“哼哼，你们才知道吗？精灵族这届的精灵王就是这个德行，他的做事准则我也是略知一二，与外族交战输了也没关系，投降就好了，大不了让自己的族人去给别人当狗，只要能保住自己的财富和地位他不介意出卖掉一部分的民众利益。要是以前的精灵王知道这一任是这个德性，怕是会气的从棺材里爬出来吧。不过我得说我还是小看他了，别看他对外软弱，收拾起自己的族人来倒是挺有一套的。”
　　空双手环抱胸前，“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应该算是精灵族内部的事情了，虽然当初我们的确是答应要向暗夜族裔提供一定的保护，可如今总不能为了这件事向精灵族开战吧。哎，还是回去禀报此事，看看陛下作何打算吧。”
　　正待说话间，其中一名站的稍远些的骑士，突然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被焚毁的宫殿：“奇怪你们看远处的那个宫殿顶上的是什么？那是个……人影吗？”
　　众人听到这话皆是抬头，冲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远方的残破宫殿是这里最大的一处建筑了，之前应该是族长的行宫，不过现在这宫殿已经被焚毁大半，半片建筑都被埋进了土里。唯有屋檐飞角还在袅袅地冒着几缕黑烟，不难猜到当时这宫殿必然是火光冲天的场景。
　　羽在看向那个方向的瞬间，脸色就变了，他看清楚了远方倾斜的宫殿屋檐上站着一个人，那人背对着他们，似是在抬头仰望着明月。
　　在血色圆月为背景的衬托下，那孤独的身影轮廓分明、略显削瘦，一身黑色衣衫破烂不堪在冷风中微微拂动，左袖空荡荡的显然是一条手臂断掉了，整条衣袖都被染的血红。然而令羽震惊的是，虽然那人一点气息都没有流露出来，但是他能隐隐从那人身上感受到极度危险的感觉，能带给他这种感觉，说明那人的实力至少也达到了圣骑士的阶别。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