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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背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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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西下,绝美而冷酷的黄昏中,这座被围困的城池,孤独中带着萧瑟。似血的残阳洒在城门前的战场,闪着寒芒的残刀断箭簇拥着着鲜血染红的旗帜。泛着血腥味的风吹过,破败不堪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一袭红袍的俊美男人斜坐在城墙上,一双琥珀般的黑色眸子缓缓地扫过城池下死去的士兵,最后凝滞在远处那黑压压的军队营帐处,黑色的军旗在对面营帐耀武扬威地飘飞,像是对他无尽的嘲讽。
  突兀一道黑色的残影,划破长空,从对面营帐横跨整个战场径直射向城楼。那支黑色羽箭,在血色残阳中划出一道惊心动魄的弧线,锐利无匹的箭矢擦着男人的发梢,铿锵一声,深深插进他身后的楼墙里,自始至终男人眼睛未眨一下。
  箭头上的力道之大直接将城楼上的砖块震裂,黑羽箭尾在空气中剧烈颤抖着,发出冰冷的金属鸣响,男人的目光平静如水,他知道敌军射来这支箭矢不是为了杀他,而是要告诉他时间不多了。只见箭矢上挂着一张泛黄的羊皮纸,古朴的纸上血淋淋书写着几个大字,还剩一天。
  身披银色铠甲戴着将军头盔的男人匆匆走上楼来,见到红袍俊美男子后,他单膝跪地,用冷静沉稳的声音禀报道:“王,距离叛军给定的最后投降时间只剩一天了,如果我们不交出令牌投降的话,他们就该行动了。”
  “易将军先起身吧,我们之间就不用这么多礼节了,至于你刚才说的最后一天的期限,呵呵那已经不需要您来提醒了,喏,他们已经亲自为我送信了。”
  披戴银色铠甲的男人站起身,顺着城墙上红衣男子的目光,偏头看见了墙壁上深深嵌入的箭矢,箭头处的墙面寸寸崩裂,然而他更在乎的还是那张泛黄羊皮纸上写着的几个大字,易将军一眼扫过脸色微微变了变。
  “沉翼殿下真地打算把事情做的这么绝吗,他可是您的亲弟弟呀。这是赤裸裸的背叛,他还对得住先皇临终前的嘱托吗。”
  此番话刺痛了红衣男人心中最柔软的地方,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中终于泛起了一丝波澜,他遥望着将落地平线的日轮,喃喃自语:“是呀他可是我的亲弟弟,做梦也不曾想到他会背叛我。”
  恍惚间眼前又浮现出了十年前那个秋天的情形。
  庄严的皇宫,缀金的装饰,肃穆的殿堂,昔日宏伟威武的皇宫,今天却被伤感所笼罩。憔悴的老皇帝躺在华丽的床榻上,老眼半闭。周围服侍着他的数位美丽侍女,眼圈都红红的。禀报声由远及近传回这寂静的大殿,“二位王子来到。”
  躺在床上的老人这才睁开了浮肿的浊目,两位少年出现在他面前,一个身穿红衣面容清秀俊美,另一个身着黑色短衣,头发略显凌乱,目光炯炯有神,眉宇间同样透着英气。此刻的两人都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眼中既有着悲伤又有着掩盖不了的迷茫,这还是两个孩子为数不多的直面死亡的时候。
  老皇帝爱怜地看着站在他床边的两位皇子,虚弱地开口道:
  “孩子们为父真地还想看着你们长大,我还有很多想要教给你们的,然而现在可能没有这个机会了,唉,死亡这种东西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少的可怜的绝对公平之物吧。无论生前穷也罢,富也罢;无论从前是风光无限,还是落魄潦倒,终归是无法逃过这最终的结局。咳咳咳咳。”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打断了老皇帝的感慨,旁边服侍的宫女连忙端着热水捧到了皇帝床前,然而却被老皇帝挥挥手挡开了。
  最后重重地咳了两声,老皇帝深深吸了口气,缓过来后才艰难地说道:
  “你们以后的责任还很大不仅要学会照顾好自己,还要守卫好这个国家,接下来我就要把这个国家交到你们手上了。孩子们听着,我是打算让你们以后共同治理这个国家的,希望你们各取所长互补所短,能联起手来把这个国家带向繁荣。我知道我可能是人族历史上第一个这样做的皇帝,谁让你们二人都如此的优秀,朕实在是没法从你二人中做出选择呀。”
  说着皇帝颤颤巍巍地从枕边拿出了两枚令牌,一枚湛蓝色,澄澈如洗。一枚暗红色,妖冶深邃。蓝色的军令牌,可以号令国内北部军团,这枚就托付给弟弟沉翼。红色军令牌,可以号令国内南部军团,这枚将由哥哥沉风保管。”
  红衣青年紧紧抿着嘴唇,缓缓伸出双手接过了红色令牌。眼瞳中满是水雾的弟弟带着满脸的稚气接过了蓝色令牌,顺带用另一只手抺了一把眼泪。
  年迈的皇帝轻喘了几口气,才又缓缓地说道。
  “这也是为了防止日后你们兄弟争夺王位的措施,人族南北军团的实力基本持平,可以有效防止那种情况的发生。你们以后就可以相互监督相互勉励了,今后沉翼的行宫定在人族帝国的北边北都之中,哥哥沉风的宫殿就在帝国南部的锦城中好了,你二人就此分管这个帝国吧。”
  “是,孩儿谨遵父命。”
  哥哥沉风低头回答道,弟弟则紧紧攥着蓝宝石般的令牌,一声不吭。老皇帝点点头咳嗽了好一阵,继续道。
  “最后,我要把我身边最重要的左膀右臂介绍于你二人,以后他们会成为你们的有力助手,影侍,空,出来吧。”
  老皇帝话毕,殿外走进来两个人,一个是一身白衣,头发束起,一副书生样貌的中年人。另一个则有些奇怪,他穿着一身宽大的漆黑斗篷,头戴兜帽,脸上的银色面具将整张脸遮地严严实实,完全看不出此人什么样貌,只能见到他那魁梧高大的身躯。
  “这二位你们之前在宫中也都见过,这位叔叔是空,他是爸爸的谋士,虽然他不通武艺,但他那顶级聪明的头脑却足以当万人之师。”
  老皇帝介绍完白衣书生后,又颤巍巍的指向黑袍面具人,“至于影侍则有些奇特了,他不是人而是一具傀儡,不过他武艺高强,是我生平最放心的保镖。他没有任何思考的能力,服从是他的唯一信仰。是一生只认一个主人的影侍,永不会背叛。只有主人临死前任命的那个继承者,才能成为他的新主人。”
  说着老皇帝有些爱怜地看向正低着头的沉翼,说道。
  “我想这位空叔叔就留在沉翼身边吧,你还年幼需要空叔叔多帮助些你,而且空刚好是沉翼从小到现在的唯一老师,对沉翼也很了解。至于影侍就跟着沉风好了。”
  这时一直紧紧攥着令牌的沉翼抬起了头,澄澈的大眼睛看看冲着他和蔼微笑的书生空,又看看带着冰冷银色面具的影侍,小嘴一撇。
  “不嘛,我要这个人陪着我。”
  沉翼拉着影侍精铁铸造的锋利手爪晃来晃去地说道。
  “这……”
  沉风看着弟弟宠溺一笑,“我没关系的,既然弟弟愿意选择影侍,那就依照弟弟的意思让影侍跟着他吧,空叔叔,以后就烦劳您照顾了。”沉风对着空鞠了一躬,空点点头对着沉风笑笑。
  老皇帝看看沉风又看看沉翼,无奈的摇摇头,叹了口气,“好吧。”
  曾经的场景那么清晰,又因时间的遥远而变得模糊,昔日的兄弟,今天却在战场上重逢成为彼此的宿敌,如同命运给他们开的一个玩笑,残酷却真实。
  城墙上的红衣男子摇了摇头,甩去头脑中最后的思绪,目光重又变得冰冷。他抽出了腰间的佩剑,轻轻拂过明镜般的剑身,声音却带着杀意:“这柄剑陪伴了我一生,死在这柄剑下的叛军匪徒不计其数,它曾经是我浴血奋战的荣耀,随着帝国逐渐的安定下来,它已经我的王位上沉睡了许久,逐渐变成了我地位的象征。有人似乎已经忘记了它的狰狞,所以才敢前来挑衅,我想如今也应该让这柄剑再度咆哮世间了。”
  宛如实质的剑气毫无征兆的爆发,刹那间璀璨起来剑光瞬间吞没了那只嵌在墙里的敌军箭矢,连同那张挑衅的羊皮纸一道,全部化为了湮粉。随着灰尘散去,原来插着箭矢的那块城墙出现了巨大的坑洞,手臂粗的漆黑裂缝四处蔓延,坑洞中心插着沉风的佩剑,剑身完全的没入其中,只有暗红色的剑柄露在外面。
  男子从城墙上下来,以一种君王的口吻命令道。
  “易将军,替我看守好绝影剑,明天我要亲率大军迎战,不论明日那场决战是输是赢,不论我是生是死,我都要用我弟弟等一众叛军的血来祭剑。”
  银色铠甲的将军,猛地抱拳,身上铠甲铮鸣,“请王放心,有我在无人敢动这柄剑分毫,明日臣愿随王出征,就是死,臣也要与您杀到他们的面前,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沉风看着易决绝的眼睛点点头,继续道:“让空到我的大殿上来。”
  “呃,王,空大人现在就在您的大殿上等您。他说您今晚会需要他的。”
  沉风并没有多少惊讶,反而眼中流露出欣慰的神色。
  “恩,易将军那麻烦你先退下吧,我想和空单独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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