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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风起苍岚,回音戈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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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兴元年,初夏时分。
  大西北之地,大周的金戈铁壁,方圆数百里,寸草难生,端的是少有人烟。
  时不时会有风沙卷起,犹如苍龙吐息,连绵不绝,霎时间飞沙走石,即便是铮铮铁壁,也要留下累累风痕。
  传言在很久以前,中原与西耶的边境,有一座文明高度发达的城市,在多年的战乱中被摧毁,伴随着疾病的传播,很快变为了一座死亡之城。后来经过长时间风沙的侵蚀,才形成这条蜿蜒起伏的大戈壁,世人皆称之为魔鬼走廊。
  魔鬼走廊东起敦国赤岩城,绵延千里达西耶贸易之都,这里不但风沙长期肆虐,马匪横行,而且夜间多有野兽出没,凶险万分。但这里是从西耶通往中原的必经之路,东来西往的商贾之队,往往需要雇佣江湖上颇有实力的组织随之而行,否则难以通行,即使不被风沙吞没,也会被那些骇人的凶兽给吃掉。
  走廊以西约莫五百里地,蹒跚步履着十几人的商队,随行的马匹因为风沙太大,只能拽着前行。领队的是一名精壮的大汉,头戴斗笠,身穿青衣,背着一口鬼头刀,只见他顿时停住了脚步,有点吃力的把刀翻过身前插在地上,眼视前方随口唾了一句:“他娘的,总算是赶上了。”
  此时正是黄昏时分,落日的余晖洒落在这片大地上,也只是略微加重了几分昏黄之色。
  那十余人的商队缓缓停住,来到了一间客栈,这家客栈坐落在荒芜之地,但是规模不小,夯实的门楣上隐约可见四个大字:"回音客栈"。
  客栈的大堂内此时已落座了不少往来的人士,除了刚进来的那波人灰头土脸的,其他的人大概是已经在此落脚了多日,脸上早已不见了风尘。
  在魔鬼走廊的中部,有一家回音客栈,也不知在此经营了多久,往来的人士一定会在此处住上几天,等补充完体力和干粮才会继续赶路。
  “小二,来坛子烈酒,赶紧的。”那青衣大汉早已摘下斗笠,刀贴桌前,一嗓子下去,整间客栈都立刻安静了许多。
  店里小二应了一声后,立刻抱着一坛烈酒来到跟前,恭敬地道:“彪爷,您的酒。”
  想来这位彪爷也是道儿上的熟人,不多时旁边又来了位江湖人士,打个了照面儿,开始寒暄起来。
  “彪爷,您可听说江湖上最近不太平啊?”
  “谢老弟可是说那魔人出世,为祸武林?”
  “是啊!您说这魔人几百年都未曾现身,怎么突然就出现了,我可是连见都没见过,不知魔人是否真的像传说中那么厉害,该不会是唬人的吧。”被称为谢老弟的这位大汉,也是道上的常客了,经年都在魔鬼走廊上混着一口饭,对中原武林之事,也只是道听途说。
  彪爷闷了一口酒,道:“谢老弟,你有所不知啊。三年前,铸剑山庄的屠魔大会,你可曾听说过?”
  “彪爷,那屠魔大会谁人不知啊,南宫世家也是武林豪门,不知从那里抓到的一名魔人,邀请各路英雄豪杰前去观看屠魔之举,听说魔人后来被劫走了,我看呐分明就是骗人的把戏,谁会救一个魔人不是,这南宫家无非是想来个噱头赚个名声罢了。”
  “呵呵,老弟此言差矣,我与那南宫家主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恰逢那日初一,我回月都探亲,听说南宫骜广发英雄贴,邀请各路英雄共享屠魔之举,要说江湖上魔人早就被消灭干净了,于是洒家便也去凑了个热闹,谁知道还真是个魔人……”彪爷说到此处,脸上露出凝重的表情。
  “哦,这么说彪爷您是见过了?那魔人可是三头六臂?”
  “哪有什么三头六臂,只是面目狰狞罢了,但这魔人的确不简单,魔气缠身,功力非凡,就你这身板儿,恐怕都挨不住半招。”
  “啧啧,那后来呢,听说铸剑山庄反被魔人所屠,也不知是真是假,想必不至于吧,南宫家的二公子早就踏入了御气境,江湖上也算是一等一的高手了。”
  “那是当然,南宫家底雄厚,又有自家所铸神兵利器,再加上各大门派和各路豪杰的相助,断然不会被屠,不过铸剑山庄那日死伤过百,那魔人当真是凶神恶煞一般,厉害着呢。”彪爷冷不丁哆嗦了一下,抿了一口酒,想是不敢再编下去了。
  那被称为谢老弟的大汉倒是呵呵一笑,“彪爷,您老去凑了个热闹,怎地没有上去砍砍那魔人?”
  “老弟说笑了,我这三两下子,哪里是魔人对手,来来来,喝酒喝酒。”
  “哟哟哟…”不知何时,迎面走来一位十分妖娆的女子,看年纪有三十来岁,身形瘦弱,声音倒是魔性得很:“彪爷什么时候也开始说起大话来了,那魔人再厉害,岂能斗过那些名门正派,我可是听说那些个妖孽一般的天才们,个个实力不俗,区区一个魔人还能屠个百人不成?”
  彪爷起身恭迎,冲着这位说话的女子一抱拳,道:“秋掌柜说得是,那魔人纵使千般厉害,也抵不过各大门派和世家弟子啊,只不过,洒家也是后来才听说那日屠魔之时,又来了一位魔人,不仅打伤了许多人,还救走了他的同类,南宫家主也因此身负重伤。”
  这位妖娆的女子,名叫秋音,回音客栈的二当家,她这副魔鬼般的身材,引起众人目光不停地往这边闪烁,但只见她夹腿而坐,拿起一杯酒,呷一小口,缓缓道:“彪爷,可知那魔人什么来头?”
  “掌柜的,那魔人几百年未曾出世,自从铸剑山庄上突然出现了两个,这三年来倒也陆续听过不少传言,各地魔人纷纷出现,屡屡作案,江湖人士死伤不少,就连盟主大人都头疼得很,小的可不知他们从何而来啊。”彪爷有点为难的道。
  “呵呵,还有彪爷您不知道的事情,本掌柜倒是听说,那日屠魔大会上来救走同伙的魔人,跟南宫家颇有渊源呐,要不然南宫骜只怕活不到今天。”
  秋音这风轻云淡地一说,把彪爷给吓到了,只见他眉头一皱,连忙道:“我说姑奶奶,这话也就您老敢说,我可不敢,你还是饶了我吧。”说完自顾自地大口喝了起来。
  秋掌柜也不接话,起身离开,众人目光回转,开始各自吃喝,低头接耳的,客栈又开始热闹了起来。
  “听说了没有,魔鬼道儿上有一处幽谷,那里遍地是黄金,藏有不少宝贝呢,就是从来没有人真正瞧见过……”
  翌日,外面的风沙依然猛烈,打尖的客人几乎没有动身的欲望,客栈的一楼大厅早已坐满了宾客,店小二们都有点忙不过来了,有时候还得老板娘亲自招待才行。无聊的商队行者们一边喝着酒,一边打趣着店家老板娘,这大概是这里唯一的乐趣。
  老板娘就是那名身姿妖娆的女子秋音,从外貌上看,却也有几分姿色,一头长发及腰,右脸总是被头发遮挡着,左脸小巧玲珑,柳眉吊眼,每次出现在客栈的大厅,必然是手里拿着一个酒杯。此时便见她半肩靠在了柜台上,半脚抬起后跟儿,一手端着酒杯,一手叉着腰,看酒量似乎不比这些酒客们差,喝得正是尽兴,端的是女中豪杰了。
  秋音喝完一杯,敲了敲桌子,然后清了清嗓子道:“各位大老爷们儿,可知今儿是什么日子?”
  众人立刻安静了许多,听这意思,二当家的要给大家找找乐子啊,也不知是谁来了那么一句:“莫不是二当家的夫妻纪念日,可是要给大伙儿来点啥吗?”话音刚落,众人都呵呵地乐了起来。
  话说这秋掌柜,三年前还是这里大当家的,如今却成了二当家,想必大伙儿以为那大当家的便是她的夫君,也就是因为这才起的哄。
  秋音冲着那位客官道:“呵呵,客官真会说笑,我秋音的名号说出来,哪位还敢娶了老娘,怕是活得不耐烦了。”
  秋音在江湖上还真有一个名号叫"鬼见愁",也不知这名号是怎么来的,但这位老板娘确实不好惹,如果不是她主动跟大伙开玩笑,谁也不敢当面调侃她,但凡是不知好歹的来客犯了冲,下场必不好受,道上的朋友都很敬怕这位女当家的,谁也不想走出客栈就无端地死在大戈壁上,连个收尸的恐怕都没有。
  “那,二当家的倒是说说看,今儿到底是什么日子,我们也好涨涨见识。”
  秋音迷醉着眼睛道:“不蛮各位,今儿是我们大当家的生辰,我请各位喝酒。”说罢,拍了拍手,不多时便从柜台后面来了两位小二,端上来几瓶酒。
  众人正暗地高兴,这大当家的生辰还真是赶得巧,要知道在这荒漠上,酒水可是稀罕的很,能白吃白喝那甭提多得劲了。
  待小二把酒端到柜台上,正在喝闷酒的彪爷大声道:“我说秋掌柜的,莫不是逗大伙儿吧,怎么着也得拿个几坛子烈酒,您这摆的几瓶酒还不够我彪爷一个人塞牙缝儿呢。”
  “呵呵,彪爷,说话可别闪了舌头,我这几瓶酒可是稀罕玩意儿,在整个中原都找不出几瓶来,今儿你们算是有口福了。”
  “哦?”刚才说话的彪爷,有点兀自不信,便走近瞧了瞧,但瞧不出什么来,正想打开闻一闻的时候,一阵风从背后袭来,客栈的门忽然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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