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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陌宁和张小朋一边走一边聊,张小朋用包裹给程陌宁遮着雪。
“干嘛,我有这么娇气吗?”以往总喜欢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蹙成一团。
“不是,我……我,怕你,你……”张小朋不知道做错了什么,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我没你想的那么好,自己打吧。”冰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
“好。”张小朋把包裹放在自己头上,双手叉进裤兜,默默地跟着她。
张小朋看着她的侧颜冰皓如雪白皙,秀发飘浮宛若水瀑,身影绰约不拘小节,最动人的是那伊人秋水,嬉笑时群星熠熠,忧郁时皎月无光。他此时不去猜测她是怎样的心思,却已心神荡漾、想入非非。
“您回来了程师傅,高总打了好几个电话,问您回来了没,给您留着大门。”值所的保安面带笑意,偷偷地看着她好看的面庞,一眼看到她冷淡消沉的神色,忙移走目光不敢直视。
程陌宁面无神色,只是微微颔首,脚步稍顿了一下继续快步进了值所。张小朋扯着笑脸,举着手打了个招呼,也跟了进去。
转弯抹角来到11号楼,高维山和四位管家正等在楼前,身边还多了五六个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的壮汉。
“程师傅,我们先吃饭还是先……”高维山忙道。
程陌宁低头看了眼手机,时间显示7:42。抿了下嘴唇,又看了看11号楼:“先做事吧,钥匙给我。你们先去吃饭,我随后就到。”
众人骇然,柳强看了看高维山,高维山努了努嘴,柳强把钥匙递给了程陌宁。
“那我们就在这等着,程师傅您请!”高维山不知是进是退,只好如此说辞。
“好。”程陌宁接过钥匙走向楼内。
张小朋喉咙一颤,犹豫了一下,又跟上了程陌宁的步伐。
“不怕?”走了十几步进了走廊,程陌宁吐出个简单的疑问句。
“怕。”张小朋答道,隔了好久,来到地下室门口,“怕你自己太孤单。”尽管声音有些颤抖。
灰暗的灯光下,开门人的素手颤了一下,心里热了起来,她勾了勾嘴角,冰冷的面庞终于又绽开笑容,“算你有良心,你去了一次地府,不妄我要受十年病痛之苦。”
“呼啦啦”生锈的铁门再次被打开。
张小朋快步走上来攥住她冰冷的手,一把揽到怀里,复杂的眼神在她的苍白的脸上扫过一遍又一遍,满是心疼:“你说什么?十年?你,你为什么不早说?”
程陌宁感觉有一股暖流从手传递到身上每一处,男人嘴里冒出来的热气和黑亮的眼睛中透出的关切都让她有些沉醉了,果然,躺在一个坚实温暖的地方就再不想离开。
但是理智告诉她,现在不是享受温暖的时候,她像哄小孩子一样拍了拍他的手,慢慢地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好了好了,下次早点告诉你就好了。还,还要做事情呢。”
那晶莹剔透的眼神摄人心魄,张小朋拧着眉,攥着她一只手不撒开,大步拉着她走了进去,开灯。
程陌宁偷偷地看了他一眼,高大的身影透着一股子倔劲,让人又踏实又好笑。见他一副认真的样子,把自己拉到了棺椁前,这才调整好心神,注视着棺椁中的一切。
“陌宁,你的符怎么没了?”张小朋忙道。
棺椁中的僵尸依然躺在那里,但是额头上的镇尸符却不见了去处。
“不知道。快拿墨斗!”程陌宁忙松开张小朋的手,从口袋里又取出一张镇尸符贴到僵尸额头上。
张小朋也忙放下包裹,找出墨斗。正要递给程陌宁,轰然一声,地下室的四个灯泡暗了一下立刻炸掉了。
室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程陌宁把手电打开,张小朋忙走过来。
“小心,蹲下!”程陌宁喊了一声,手中指尖上白光一闪,一记疾光飞驰而出。
张小朋听到声音忙蹲了下来,只觉得头上火星碰撞,“嗖”的一声,这才回头,只见疾光飞驰消失在黑暗中。
“有什么?”
“尸夔!”
“我怎么看不到?”
程陌宁纤指在张小朋眼前一晃,点了一下他的印堂,张小朋再看时,只见空中漂浮着一团奇形怪状绿色的液态生物,这些东西不时地吐出血液令人作呕。
“靠,这么难看!二十一剑绝杀阵!风卷火,火聚灵,敕!”张小朋二指一并,一道黄光闪出,正击在尸夔身上,却并无大碍。
“雷撼金,金汇土,敕!”口诀刚出,一道雷引从空跃出,却劈在了棺椁上。
“喂,别乱发!你会把天雷引来的。”程陌宁攥住了他的手。
“啊,好凉啊……”冰冷的寒气从手面直达手心,那双本该温软如玉的柔荑竟然冷得像冰块一样。
“忍着!”程陌宁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小道姑,你的手要冰死我了……”他嘴里说是说,却把她的手攥的很紧,暖着她的“冰块”。
程陌宁感觉暖流从手上传达到了心里,会心地对着张小朋笑了笑,忙腾出一只手,祭出一张纸符,“我搞不定他!”
说着,程陌宁手上发力,纸符“嘭”地一声燃了起来。“混元一气道三尊,凝神聚意问八分!”
纸符飞起来散开绕着尸夔燃烧。
“蜡烛!”程陌宁额头上渗出不少细汗。
“给!”张小朋忙递过来。
“蹲下,等着。”程陌宁拉着他蹲在离棺椁不远的地方。
“嗯?现在不灭了他?”张小朋有些不解。
“我斗不过他,唉,没办法,只能这么办了!”说着,程陌宁从怀中撒出七枚铜钱,又点上蜡烛,“我要摆七星坛,你帮我护法。蜡烛就是我的主魂,不要让它灭掉,如果蜡油不够了,你。。。。你就快走,别管我。”
她声音越说越小,眸子里尽是哀伤。张小朋心疼地心都绞在了一起,“你敢,你要敢出什么事我就跟他拼了。这么短的蜡烛,怎么还是上次那根,不行,我换一根长的。”
“不,这根蜡烛我已经用了六次了,每个人一辈子就这么一根,用完就没了,这是我的命。”程陌宁叹了口气,勾了勾嘴角。
“用我的用我的,我来!我来好不好!”张小朋攥紧她的手。
程陌宁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仿佛是一湾清澈的潭水,水中倒映着心疼、真诚和怜惜,忽然鼻子一酸,从眼角开始掉下泪珠。
张小朋见状吓坏了,“怎么了,怎么了,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一把把她拢在怀里。
“你,对我太好,我会不习惯的!”程陌宁埋头在他肩头哭着。
“不,他么的我才不会让棺材里这个丑八怪伤害你,老子跟他拼了!”张小朋豪言壮语,说着就要站起来。
“不要,,,唉——”程陌宁话未说完,就听到棺椁里有了情况。
果然,一道绿光从棺椁中射出,接着轰隆声大作,张小朋拉着程陌宁忙后退两步。
“哈——”一声闷响的粗喘声之后,震耳欲聋的声音传来,僵尸把沉重的棺椁震裂,直接跳了出来。
“芙蓉月色芙蓉园,撒下珍珠换玉钱。老君沉倦一朝梦,费心设下七星坛。敕!”程陌宁身前蜡烛陡然亮了起来,身后一道白光泛起,无比耀眼,紧接着七座神坛拔地而起。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七星位放眼光亮,凌空高架。天枢位绝龙坛伏魔将军,天璇位困云坛降妖法师,天玑位折翼坛移山鬼差,天权位跃虎坛倒海判官,玉衡位扫风坛金灵上人,开阳位诛邪坛官准真君,瑶光位归尘坛霓月仙子。
张小朋虽不懂奇门八卦,但是北斗七星的方位他还是认得的。当然,其他六位,张小朋一个也不认识,唯独站在瑶光位的是自家那位。
那僵尸经过七劫十二难,已不惧刀剑水火。眼下这七星坛一起,那僵尸却也没怎么放在眼里。三跳两跳就冲了过来。
“蜡烛啊!”程陌宁急忙喊道。
原来僵尸冲过来一股气流冲了过来,蜡烛已经摇摇晃晃了。
张小朋忙低下头,用双手圈住烛光。
这僵尸哪里知道这七星坛的威力。只见那天枢位伏魔将军为首,轻喝了一声,伏魔宝剑一挥便是一道红光大作,逼得僵尸倒退数步,不敢近前。
降妖法师手持驱魂幡,只摇了两摇,那僵尸便头痛炸裂般,扑倒在地。移山鬼差轻念咒语,唤动移山之术,一块巨碣从天而降,只一下便了结了这僵尸百年修行,那僵尸直挺挺倒在地上,化作一滩臭肉。
弹指一挥间,张小朋目瞪口呆之际,便结束了此番争斗。正值张小朋错愕,金灵上人开口道:“师妹遇此小虫,何以摆此大阵,召齐我等六人。日后须谨慎思量,此阵不遇凶恶怎能轻易唤出?再言,才坛一出,又损师妹年寿七载啊!望师妹好自为之!”
言罢,一阵香风送起,红光四散,六人拱手而别。程陌宁回了本身,散去大阵,瘫软在地,再看她像生过一场大病一般。张小朋忙抱起她跑回到宿舍,又是喂姜汤,又是捶后背,缓了好久方才苏醒。
又歇了两天,程陌宁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准备回去。那边高维山收拾好先祖尸身,重新安葬。高家对程陌宁千恩万谢,甘愿送上心字牌,又奉送50万作为辛苦费,此间也算了结了一桩公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