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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新套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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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进腊月,整个A市仿佛都有些阴郁,长年的喧闹都开始沉寂在风雪下。
  早8点,A市的天气预报员在实时播报天气的时候,这场大雪也终于停止了。可是凛冽的北风依然像刀子一样,刮得人脸上生疼。
  位于通河路580号的盆景企业——江珊公司此时熙熙攘攘聚满了人。
  “这家伙刚才从上面跳下来了,居然没事!”
  “天啊,从9楼跳下来还活着!”
  “简直不可思议!刚才净顾着看了,也没拍下来!”
  张小朋挤进人群,向旁边的公司人员询问情况,没等旁边的人回答,却听到一个让他胆战心惊的声音。
  “张小朋,你不认识我了吗?”地上蹲着的人站起身来,一双犀利的眼睛注视着张小朋。
  张小朋惶恐地看着他,他就是昨天晚上那两个交谈的男子之一,昨晚没有看到他的脸部,现在看到他大概四十多岁的年纪,一张黑色的脸上又沾了不少污垢,留着络腮胡子,厚厚的嘴唇,唯有那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仿佛可以看穿人心。张小朋无法得知,面前这人是否真实存在,还是说自己仍在做梦!
  在张小朋惊魂未定的时候,公司的保安大队已经赶了过来,驱散了围观人群。现场只留下张小朋和那男子。
  “你,你认识我?”张小朋结结巴,内心却早已崩溃。
  “当然,十三年前,我们有过一面之缘,你可曾想起天同古宅?”那男子生得本就黑,身材又矮又胖,声音又十分低沉。
  张小朋听到“天同古宅”四个字大为震惊,似乎是经历了几番思考才吐出三个字:“您是范八爷??”
  “嗯,你想起来了!明晚子时,你须在郊外十里坡等我,我自然有话交代。你若去了还则罢了,你若不去性命难保!”那男子说完,竟然凭空消失了。
  啊!张小朋吓得大叫一声,跌倒在地上。怎么可能,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吗?还有昨晚明明已经死去的韩老头怎么会出现在斜井胡同?张小朋感到呼吸不畅,大脑一片空白。
  在精神恍惚的状态下,张小朋经历了一生来最为恐怖的一天。下班时,已是晚上八点,张小朋走出公司,他不禁感慨:夜幕下掩盖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诡异?
  斜井胡同,北风依旧,张小朋双手颤抖地举着手里的手机,依靠手机的照明,忐忑不安地慢慢行进。他心里默念,我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昧良心的事情,我不害怕!
  张小朋一边给自己壮胆,一边还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经过的每个大院,414号……并没有什么异常。他紧走几步,走到415号附近又慢了下来……
  忽然,“嗖”的一声,飞过一只黑影,张小朋惊慌失措,惊恐万分地躲到了墙边。
  “谁?出来!”他捏紧手腕上的念珠,壮着胆子喊了一声。
  张小朋也已经想明白了,这个胡同不干净,而且已经有东西盯上了自己!即便自己被吓死,那些东西也不会对他有丝毫的同情!
  “嗖”又是一声,黑影再次从张小朋的眼前飞过。张小朋也再次回归恐惧,双手抱着大腿,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因为他看清了那个黑影竟然是一个没有人头的尸体,而且正从颈口流出鲜红的血!
  张小朋想要大声呼喊,却发现喉咙无法发出声音,他拼命地想站起来跑掉,但是身体早已不听使唤,双腿发软。
  在415号的门灯微光下,那个身着黑色衣服的尸体慢慢地飘向了张小朋。张小朋加速的心跳,感觉就要跳出来,他眼神中布满了不甘和恐惧,随后他开始绝望了,生命在未知的领域表现得如此脆弱。
  就在这一瞬间,张小朋突然觉得自己手腕发热,低头一看,左手上那串念珠,宝光大现。抬头瞧那尸体,似乎惧怕这宝光,仿佛这宝光有一股强进的力量逼着尸体硬生生退了几步。
  张小朋欣喜若狂,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握紧念珠,抵在身前。
  再看那念珠从张小朋手中脱出,直直地飞向尸体,张小朋见尸体挣扎了几下,却挣脱不得,刹那间被宝光释散得干干净净。这念珠滴溜溜凭空打了几个转,又飞回张小朋手中。
  张小朋如释重负,抹了抹头上的冷汗,自感庆幸,捧着那念珠连连道谢。一时间精神抖擞,只觉得从414号到417号一路门灯闪亮,道路积雪晶莹剔透,心下宁静,这才迈起大步走回大院。刚进院门张小朋就打量正屋,正屋的灯如往常一样早就熄了。
  张小朋暗暗道谢,如果没有这串念珠,即便不被那尸体杀死,估计也要被吓死了。
  “小朋,今天回来挺早啊?”
  声音是从张小朋身后传来的,张小朋被吓了一跳,但声音熟悉。他转过身来,面前这人三十岁年纪,中等身材,西服笔挺,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脸膛红润,下巴处有一颗黑痣,整体看下来显得十分精明。果然是西屋的男主人公——何善仁,处事圆滑,老好人一个。
  “是啊,今天工作量少。何大哥,这是要去哪里?”张小朋问道。
  “哦,没事,明天不上班,出去活动活动!”何善仁推了推眼镜。
  张小朋自然明白他所说的活动,是去某个地方打打牌、喝喝酒,特殊之处就在于是去发展人脉,像他这样精明的人,钱花在哪里清楚得很。
  张小朋又和他闲聊几句,一个出了门,一个进了屋。
  栾冯英,今年五十二岁,早年丧夫,孤身一人抚养儿子,长年地劳累使她身心俱疲,花白的头发显示着历经的沧桑。有所欣慰的是,儿子终于长大成人,有了份稳定的工作。
  “回来了,今天挺早啊!”栾冯英早就听到他和何善仁的谈话,已经把饭盛好,放在桌上。
  “哎呀,妈,今天多亏了这串念珠,我才捡了条命啊……”张小朋把一天所遇到诡异事情告诉了母亲。
  栾冯英听着儿子的讲述,对正屋的小半仙,啊不,是程师傅,更为深信不疑。但听到儿子讲到,那个天同古宅的范八爷有些错愕,十三年前,C市的天同古宅有些来历,当年就发生过一些邪祟的事情,范八爷在天同古宅大火之后的失踪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另外,这些不干净的东西为什么偏偏盯上了他们家?想到这些,栾冯英思量再三之后,决定明天再去找小半仙寻求个主意。
  张小朋把范八爷要求自己明晚去十里坡的事情瞒了下来,他不想母亲再担心,他早在念珠显灵以后,已经对小半仙奉若神明,路上就计划好一早去找小半仙。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刚亮,张小朋就已经起床,天气放晴,北风渐停。屋檐上的积雪逐渐融化,滴滴答答地掉下来小水滴,落在地上,声音悦耳。
  张小朋来到正屋门前,正屋门前左边种着几株红梅,开得正艳,在白雪的衬托下,格外美丽。右边有一口缸,扣着盖子。
  小半仙的正屋距院子的地面有七级台阶,虽然不高,却显得大气庄重,显示了正屋的气派。这正房吃的很深,正房门前尚有五尺多宽的檐廊,通着左右两处耳房。檐廊下摆放十分简单,只有几盆盆栽,而且有几盆已经枯萎了,还有几盆用保温的罩子罩住了。
  与别处不同,这间正房是清代留下来的,足有一百多年,连门窗柱石、花雕构架都十分精致,虽然后来通电和改造了一些屋体部分,但说它古色生香也不夸张。据说这房子还是小半仙的太爷爷留下来的,现在都留有当年的房契。后来到了她父亲,只有一个女儿,就给了她。父母去世后,她自己一个人居住,当然她还有一个最特殊的身份——女道姑。
  张小朋印象里,搬过来三年只见过她四五次,这自然也和他的工作有关。她深入简出,不经常出门,也没见她做过什么法事,倒是打扮和气质一点也不像什么道家中人。小半仙这个称呼是从附近周围的邻居那里听来的,还说她有时候还是很灵验和神奇的。
  在正屋前踱了好几回,没见门开,张小朋不好意思直接去敲,只好回到自己房里,打开窗,看着正屋。
  窗外的微风吹进来,张小朋感觉有点冷,但没有关上窗,一边等待,一边暗暗叫苦,那个懒散的小道姑怎么还不起来?
  正当张小朋实在无法忍耐窗外的冷风,打算关窗时,正屋的房门终于开了。
  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走了出来,却见她身材修长,丰韵娉婷,长发飘飘,如波浪一般滑腻柔软,着一件红色的上衣,黑色的长裤,淡蓝色的平板鞋。
  已经半年多没有见到房东的张小朋,对于这位小半仙的样貌和装束有些惊讶。她不应穿道袍吗?然后像其他道士或者道姑一样一本正经、正襟危坐的样子,打扮得这么时尚干嘛!道教也要走前卫?
  张小朋迟疑片刻,还是走出房门,来到正屋前。这位“小半仙”正蹲在雪地里,纤指拨弄着梅花上积雪,鲜艳夺目的红梅映衬着那张红润秀丽的面孔。眼前这幅画面,人见犹怜,张小朋有些不忍打扰她了,其实与其说张小朋心下不忍,不如说他看得痴迷入神了!
  “有什么事吗?”声音清脆,莺莺悦耳。
  声音很明显是从“小半仙”那里传来的,她头都没抬,还是抚摸着梅花。
  “啊,我,我是……”张小朋被这声音一惊,竟忘了要来干什么。
  这时“小半仙”站起身和他四目相对,却看她粉面玲珑,一对柳眉黛墨纤纤,一双美目秋波流转,鼻子小巧灵秀,朱唇微启、吐气如兰,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双眉之间透出一丝阴郁。
  如果不说“小半仙”是女神,张小朋都不信,因为他的表情已经证明一切。
  在“小半仙”看来,面前的男子,高瘦的身材,样貌一般,通体一身黑色,黑色的棉靴,黑色的裤子,黑色的外衣,还有黑色的头发。只有眉宇之间那双瞳仁闪着些许光彩。但是他现在那双瞳仁紧盯着自己,张着嘴巴,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让“小半仙”有些好笑。
  “对了,昨天,你母亲告诉我了,你好像撞邪了,对么?”“小半仙”挪开双目,又去看那些红梅。
  “哦,是,是的,我还要谢谢您的念珠呢!小半半……不是,程程师傅!”张小朋从未这么紧张过,这种感觉也绝不是由于惊吓产生的。
  “没关系!咦?念珠现过光了?”“小半仙”不经意地看了他手腕一眼。
  “你,你怎么知道?”张小朋逐渐恢复理智思考,眉关紧锁。
  “哦,对了,本来你那串念珠可以用很多次的,但是你好像经历了点麻烦的事情,所以一次性用掉了所有灵气,下次不能用了!”“小半仙”说的很认真。
  “啥?我去,你逗我?只能用一次!不行啊,我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怎么办!”张小朋本来刚刚恢复的胆量,瞬间被击溃,差点没急得跳起来。
  “你可以继续订购我的套餐,我这里还有880元的,可以用很多次哦!也有660元的,是中间阶层的首选用品。当然还有你这种280元的,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小半仙”很是熟练地介绍着自己的业务。
  “啊?这么贵!什么啊!”张小朋心里暗骂声“黑啊!”
  “很公道的好不好,驱魔和除妖这些事情很累的!我有道家门派的许可经营证书,绝对是合规合法经营,保证不会骗你的!”“小半仙”大有一种不信就拿证给你看的架势。
  张小朋总算明白,这位“小半仙”果然还是有敬业精神的,时尚和传统有个毛的联系啊!结合起来,照样敛财。张小朋感觉心累了,从口袋里数出了9张百元大钞递给“小半仙”,购买了一个“880元的套餐”。
  “小半仙”接过钞票,飞快地从屋里取出了一个小盒子递给张小朋,然后从口袋里翻看了一会儿,有些尴尬地说道:“不好意思,没零钱了,转你支付宝好不好?”
  张小朋直接晕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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