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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庄大门气势恢宏,门头以朱红浓墨写“阳春”二字,正应了此时的东风与山景。
“诸位,请回吧!”
灰衣仆人站在台阶高处,居高临下第说道。
才刚看见门,就被人赶。
“我们是——”
单春泽话还未说完,仆人打断了他:“甭管是谁,老爷说了统统不接待。”
“啧!兄台,靠你了。”单春泽对身后的扬楫说。
玄燕还是气呼呼坐在石阶边上,傲乌仿佛知晓小主人心事似的蹭着她的手。
众人目光投向扬楫,他感觉有丝丝压力。
该怎么开口呢,要三思而言。他们要进人家的院子借宿,得有个合适的理由。怀里的宝贝能轻易示人吗?怎么能含蓄地告诉他。
他咂了砸嘴,左右顾盼,走上两台阶。一脸为难,眼神飘忽,上上下下地动。意思是说:这块儿人多眼杂,去个私人点的地方,让你开开眼。
刚欲开口,仆人道:“这位弟弟眼睛有毛病?”
“呸,你讲话算数吗?”
仆人面无表情道:“不许上来,这句话算数。”
“他们都是修炼人士,也不接待吗?”
仆人冷哼道:“院子里拖家带口的四十多户,都这说辞,十三院住满了。那对兄妹之前不是来过了,说得还不够清楚?”
单追游看不下去,走过来摸向扬楫胸前口袋道:“唉,说重点嘛!你家老爷说的跟花舞派有关系的男孩,就是他呀,有宝贝的!”
“撒手撒手!”
“拿出来看看嘛!”
“你摸什么呢!撒——给我撒——”扬楫狠狠地拍打单追游的手,可手像长在衣服里似的,怎么也拽不出来。
“欸?胸口还有点肌肉呢。”
“痛!捏个屁!”
“宝贝呢?”
“对啊!我宝贝呢?”
扬楫摸了摸身上,什么都没有,只余几两银钱缝在胸口的布袋里。
玄燕走上台阶,从兜里掏出玉石展示在仆人面前。这一片黑黝黝的草木,玉石出现的瞬间都变得绿意更充盈了。
除扬楫三人外,其余人都长大嘴巴,惊讶不能自已。
仙石!
仆人站到一边,玄燕领着傲乌进了山庄。
扬楫一拍脑袋:“哎呦,忘了把石头给燕子了,好了吧。你也见识过了吧!我们走。”
四人脸上绽开笑容,刚走上两级台阶,仆人又堵在门口。
“不行,那仙石是姑娘一人的,诸位还是请回。”
“我们是一起的啊!”秦树元大声道。
“没有,姑娘自始至终独自一人。”
“扯!燕子——燕子回来!”扬楫远远地冲玄燕喊。
但是玄燕心情正愤懑,根本不想搭理,自顾自地进了山庄,门外已看不见人影。
“呼——”扬楫长呼口气,“这,完蛋啊,燕子生气了。”
单追游不以为意:“今晚就露宿山里吧,待会儿打几只兔子烤着吃。”
几人逐渐绝望,呆坐在石阶上。
仆人清嗓道:“也不是没法子,如果几位真是修士,不妨去山里替老爷找找阿黄,已经离家三天没回了。如果找到,可以此为条件进山庄。”
“找人?这个简单啊!”单追游惊喜道。
“阿黄是老爷养的一只山猫,浑身棕黄色,个头挺大,大概刚才小姑娘牵的狼狗的一半大。”
“山猫?”
四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跑开。
直跑到半山腰,藏到大树后,确定仆人看不到,才缓缓地松开麻袋。
麻袋里的山猫发抖地呼吸着。
“这——”扬楫欲哭无泪。
“阿黄啊——”秦树元试着唤魂似的叫喊。
“放心,还没死,有的救。”单追游自信满满,看向华春泽。
“血都放半盆了,还能救?”
华春泽走上前来,半蹲在猫儿身边。摸了摸猫猫的头,扒开脖颈致命伤,一脸怪责地看了单追游一眼。
随即目光凛然,双手结印,袖口的绳结上下舞动,指尖从宽袖里带出一道黄色纸符。晶莹绿光游丝般地在罩在四周。猫儿变得安静许多,伤口渐渐结痂,呼吸也缓缓平和许多,但仍然紧闭双眼。
“接下来,就是修养了。”华春泽说道。
秦树元和扬楫肩并着肩,喃喃:“仙姑。”
阳春山庄的六院——静尘院。
假山池沼前,体型滚圆得与山猫如出一辙的令狐平章满脸痛苦:“谁把我阿黄伤成这样?给我逮到非打死它。”
说完,还双手攥拳虚空比划了几招。
仆人道:“老爷,已经给打死了,是这条灰狼咬的。”
“未免太小了点吧,这条狼不比阿黄大多少啊。不至被咬个半死吧。”
单追游解释道:“阿黄它,它太胖了,少吃点,跑都跑不动。”
“这几位是?”
“阿黄正是他们救回来的。”
庄主点了点头。
“好好好,去给几位备客房。”
“是,老爷。”
扬楫长叹一声,终于算是混进来了。
山庄一路进来,只有这六院武气最旺,其中定然藏着高手。单追游在心底默默地盘算,如若想境界提高,必得有高人指点,他非得拜这人为师不可。所以,想方设法,百般恳求,以妹妹精通疗愈之法为由,留在六院照顾阿黄。
扬秦二人直奔玄燕住处。
黛墙红瓦,飞檐翘角。
各个院落皆似能工巧匠布置的园林,不得不感慨小小的吴县,竟能有家底如此殷实的富人。
阳春山庄最高的地方是八院,般若楼。
怀揣珍稀玉石的少女要住最高的地方,令狐平章不得不得罪一伙长相凶蛮的外地人,让他们搬别院去。
玄燕也不好糊弄,仅仅搬进来还不能拱手送人,担心那笑脸人翻脸不认,玉石还好好地揣在身上。
她坐在般若楼前的石狮子上,还在赌气,准备等过了中午再放扬哥等人进来。
走过石拱门,扬楫朝她招手。
“燕子,还置气呢!行了,猫猫没事。”
玄燕满眼可怜地问:“真的吗?”
“真的,这猫,是主人家宠物。那姑娘饭都顾不上吃,救活了!”
少女笑容绽放,从狮子上翻身下来,随手把玉石丢给他,小蹦小跳地跑下去。
“别乱跑,在六院!”扬楫叮嘱道。
阳春山庄的庄主,令狐平章领一仆人站在拱门石灯旁。玄燕路过还朝他鞠了个躬,老爷也并无架子,朝小姑娘点了点头。
待玄燕离开,老爷满脸笑容地走来,接过扬楫手里的玉石。
“二位少侠,知此是何物?”
“仙石?”
他俩也不太知道,单凭仆人和单追游说的。
令狐平章颤抖着声音道:“我也算半个修炼之人。最近三年五载遭罪无数,筋骨精神双重折磨,虽是连根毛都没悟出来,可也不是全无收获,知晓了其中的法门。这块玉石,受雨露打磨,如此的圆润。蕴藏之灵气浑厚,一定是长在灵根上的,就其稀有度来讲,地市售卖得黄金几百两,那也是有价无市。
我曾炼化过几块星石,才有了如今的微弱仙力,那些寡淡的星石,受四象浇灌灵力混乱,调息许久才纳入神脉之内。而这块玉石,凭我的认识,只能知道高于星石数倍,所料不错的话,这是块月石!吸纳月相的灵气,异常精粹!”
庄主说了一大堆二人并没在听,当他说值黄金几百两的时候,两人就进入自己的假想世界。
秦树元和扬楫在石狮子后悄声嘀咕,两双手都用上了,扒拉指头计算几百两黄金到底是多少钱。
脸上的奸笑难以抑制。
安家置田够滋润一辈子了吧!
能开饼铺子,开上吴县整条街!
“二位?二位!”
恍然回神,庄主已将石头藏于袖中。
扬楫伸出手又缩回来,搁心头捂那么久,随手送人了,还有点舍不得。
“阿灰。”
仆人立刻端来一箱雪花文银。
秦扬二人只看了一眼,马上互相搀扶,抱着对方胳膊,倚在石狮子上不再走动。
“几位尽可在这府邸挑间宅子,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不必见外。”
“好好好,好东西就该发挥它的价值才是!”
这倒是他的心底话,这单生意他觉得赚大发了,石头搁身上也怕人惦记,不如换成等量财富。
现在他明白缇小纾果真讲话算话,杏仁果真没选错。
秦树元什么都不想,只有一件事,带上钱去赌坊挥霍一次,扬眉吐气一次。
日头下东风正紧。
钱箱上左右各一只手缓缓摩挲,站在般若楼西面围栏后,他俩大口吸气,大口喘气。
此处远眺浓云雾霭下吴县城楼,天象离奇。云气刻意似的聚往那片地区,反观山头晴空开阔。唯有一朵古怪的云离开大部队飘在他们的头顶。
除了天气,其中旺盛的兵气、杀气,必然是有武道初成之人在其中酝酿。
云越加近了,突然间二人兴奋劲头过了,腹内一股凶猛的饥饿感,幸而此时庄主的三个仆人拎着食物,给他们开门来了。
“这就是幸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