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斩熊王

　　却说众人进了荫庭山，但见峥嵘怪石从扭曲的松树间突刺而出，乱叶障目，隐蔽了多少游蛇爬虫，荆棘缠绕着被蔓藤吸干养分的枯树，野兽的吼叫声不知从何处传来，不时惊起的一群鸟雀啸叫着飞过林间。
　　至日头西斜，行至半山，突然一阵腥臭扑来，竹炫柳正色大声道：“停下，备战！”人们立即停下脚步，马上各端架势，刀剑出鞘，四位领队也各亮兵刃，只见莫沐莲右手一把圆月刀，左手一只轮圈刃，身后背数把短剑，红槿解开身上缠着的丝带，数根飘带长蛇一般舞动，清洛从腰间抽出一柄锋针细剑，剑上缠绕着氤氲的气劲，竹炫柳也双手执定一对花形的小匕首。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大家不停地向四周查看。
　　只见树林中一阵晃动，哗哗啦啦的异响从前方传来，一路奔到了众人前方的灌木丛中。大家随着声音的越来越近，都不由得神经绷得越来越紧。就在声音消失的下一瞬间，前面的灌木丛里突然跳起几道黑影，伴着一声怪叫，怦然落地。大家定睛细看，前方是二十余个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怪物。獠牙参差不齐，粗重的呼吸吐出一阵阵浑浊的气流。他们或像人一般站着，或四肢着地，身上皮糙肉厚，黑褐色的皮肤厚如皮革，鬃毛丛生。手里拎着沾满了血污的刀斧，有些刀背的锯齿上还挂着一块块碎肉。
　　拎着刀斧的倒还有些人样，还有的干脆张着爪子，时不时伸出长长的舌头舔着肮脏的爪尖。不必用刀剑，它们的利爪就是最有力的武器。这些妖怪支着獠牙，嘴里发着各种各样的嘶吼，用人类听不懂的语言交流着。
　　当然，它们的语言也包括抓挠和推搡，只是面前这些人类使它们把注意力集中过来，而不至于让交谈变成厮杀。
　　这是种充满了黑暗和混沌的生灵，堕落是它们最舒适的习惯，肮脏是它们最喜欢的环境，尽管领队们已经跟大家描述过鬼怪，但实际面对它们，还是让人不由得后背发麻，寒毛倒竖。
　　一阵短暂而紧张的寂静之后，四位领队同时爆出一声清脆的断喝：“杀！”瞬间，战火被点燃了！怪物吼叫着冲入人群中，人们持刀剑迎上，而四位领队却跳起身来，依着高高的树干，在半空中观战。
　　凌玉宵宝剑出鞘，只见一个熊一样敦实的怪物人立着，举着一条粗木疙瘩做的狼牙棒向这边撞来。这边除了凌玉宵，还有暮吟背对着它，使一柄黑铜刀正与另一个怪物僵持。它脚步虽然没停却犹豫了一下，似乎正在想到底先打哪一个？是偷袭暮吟还是先砸死这个拿剑的小子。
　　就这一刹那的犹豫，哪里能躲过全身戒备的凌玉宵，他运起轻身法，身形一晃，直逼熊怪面前，随即剑刃横扫过去，怪物马上立棍格挡，凌玉宵不停顿，翻身屈膝一剑，取其下路，怪物慌忙摆棍挡开剑锋，凌玉宵只觉右手中剑柄一震，暗自道：“好强的臂力！”等他收回势，怪物雷吼着举狼牙棒当头砸了下来，他心想：这怪物力大无比，武器又重，硬碰硬打怕会吃亏。于是急运气，堪堪躲开这一棍。这怪物一击落空，逞雄威，顺势从地上斜刺里抡过起来，凌玉宵急提剑格挡，怕挡不住，用了一个靠势，把身体和胳膊的力量都靠在了剑上，当的一声响，一股蛮力硬生生撞在剑上，凌玉宵的步子不禁一晃，借力顺势一步跳到怪物背后，举剑劈下，怪物也不管身后是什么攻势，右手回身就把狼牙棒向后抡去，结果打在了凌玉宵剑上，挡开了。
　　凌玉宵几回合走下来没占到什么便宜，心想：在这地面上它的蛮力太难对付了，怎么能躲开它的蛮力呢，忽然想起，那次竹炫柳让他真气灌注足底起跳，他心中一动，想起一招。
　　这熊怪转过身来，正要发难，凌玉宵运转真气至脚下，突然旱地拔葱，弹身而起，顺势一个前空翻，高高地越过了熊怪头顶。一整个动作只是一瞬间，但对翻在空中的凌玉宵时间就如静止了一般，眼看着自己越过了熊怪那几根针毛倒竖的畸形的脑袋上空，就在怪物的头顶，他手中剑猛砍向怪物后脑。
　　在旁人看来，这一瞬间就如相互倒立的两个世界：怪物和凌玉宵头顶相对，怪物握着狼牙棒本能地仰头看去，凌玉宵双手举剑从上面刺下来。后来凌玉宵还给这招起了个名字，叫飞仙剑，此乃后话，却说怪物根本来不及防御或者躲闪，这一击必中无疑！
　　就在剑锋即将刺入熊怪后颈之时，凌玉宵眼角边突然闪过一道黑影，一只猴子一样的怪物呲着满嘴针牙，尖叫着从旁边飞扑过来，凌玉宵在空中和它撞了个满怀，两人扑通一声从半空跌落尘埃。
　　凌玉宵被摔得有点晕，剑也脱了手，他定住视线刚要起身，猛然看见眼前一张肮脏畸形的脸，鼻孔朝天，针牙阔口，凹凸不平的脸上胡乱的抹着血迹。原来那矮个子怪物已经骑到了他的身上，双手握着一对血迹斑斑的匕首，正向下刺来！
　　凌玉宵急速反应，一把抓住那怪物的双腕，两人一上一下较起了劲。
　　面对着矮怪物嘴里喷出的腥臭气息，和那双凶残的、毫无同情和怜悯的兽眼，凌玉宵心中清楚地认识到，这即是生死相搏。
　　俩人刚僵持住，那熊怪就举狼牙棒追了过来，凌玉宵被压在地上，腾不出手来，眼见熊怪怒吼着大步过来，他急中生智，两手借力用力，向旁边一带，那矮怪物正奋力向下扎，被凌玉宵一带，扑倒在凌玉宵旁边的地上，与此同时，他躺在地上看准那熊怪跨过来的腿脚，伸腿尽力一扫，熊怪脚下被绊倒，沉重的身躯向凌玉宵就砸过来，凌玉宵双手抓着那矮怪物的手腕和匕首，趁矮怪物摔在地上不能重整势态，一使劲就把它手中的两只匕首拉在自己胸前，竖直朝上。
　　只听噗嗤一声，熊怪黑漆漆的腥臭血液溅了凌玉宵一脸。笨重的身躯倒在他身上，再也不动了。
　　矮怪物愤怒地尖叫一声，两爪一翻就要抽出插在熊怪胸前的匕首转向凌玉宵胸口，凌玉宵哪能给它这个机会，他推翻了熊怪沉重的尸体，挡在矮怪物和自己之间，矮怪物急忙爬过熊怪尸体，要再次发动攻击，但是已经晚了，凌玉宵已经运起真气，汇聚于双掌，随着吐纳轰然推出，矮怪物就像被扔出去的石子一样，啸叫着飞了出去，撞在远处一棵几人合围的大树上，大树被撞的摇晃一下，上面茂密的枝叶哗啦啦地摆动，树下倒伏的矮怪物已经像个肉饼一样，气绝身亡了。
　　凌玉宵惊喜地发现前自己真气的生化运转竟然增长了到了这么强，他看着倒在树下变了形的矮怪物，一阵欢喜油然而生，嘴角忍不住浮出一线笑容。
　　他没有注意到，旁边一个怪物正举长矛向他扑来，等他回头看时，怪物的矛尖已经到了他的鼻子尖了，他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就僵在了脸上。他甚至已经感觉到自己脑袋被穿透的冰凉感。
　　突然间，矛尖停住了，怪物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喉咙里咕噜着缓缓地转过头去，然后身体一软，倒下了，它的后脑插着一把花一样的小匕首。凌玉宵抬头看去，竹炫柳站在大树上的一个枝杈上，她对凌玉宵喊道：“你给我专心点打！”说话间，那把小匕首自己拔了出来，飞回了竹炫柳手中。凌玉宵虽然觉得自己独斗两个怪物已经很用心了，还是感谢她救了自己一命。但战场上无暇客套，自己赶快集中注意力，观察周围战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