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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柯耳边忽然传来一道阴恻恻的声音。
“小子，倒是好手段。”
李柯的心猛地被揪了起来，声音好像来自背后那把诡异的鬼头刀……
他装作漫不经心地四下看了一眼。
发现别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那诡异的声音。
难道只有自己能听到？
他按耐下心中的震惊，脸上不动声色，低声问道：
“你是谁？”
那声音没有回答，反而狐疑问道：“小子，你不过食气小成，刚刚怎么能抵挡得住我的摄魂之术？”
果然是那把刀……
李柯眼神一变，将背后鬼头刀从布条里抽出来，刀面乌光流转，幽暗如深潭。
平滑的刀面甚至能倒映出李柯的面目，只见他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之后。
李柯执着问道：“你是谁？”
目前搞不清楚这把刀是敌是友，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
还他妈能不能交流了，合着你就会说这一句话？
刀身内的鬼物心里万马奔腾，要不是看你小子有些怪异，老子才不愿意露面。
沉默了半晌，他难抑心中的好奇，幽幽说道：
“你就叫我徐华吧。”
徐华？
李柯点了点头，脸色稍霁，直截了当问道：“你是人是鬼？”
这话问的，不是骂人吗！
鬼物差点一个趔趄，气得太阳穴突突地跳。
“我当然是……鬼。”
他无奈承认，赶紧接着说道：“该我问了，你刚才是怎么破解了我的摄魂术？”
按理说摄魂术对付食气境界的小修士，应该不会出问题才对。
见对方态度不错，李柯也说道：“一道真言而已，有破除束缚，接洽自身的功用。”
“什么真言？”鬼物急忙问道。
李柯瞥了一眼乌刀，淡淡道：“道家九字真言，听过吗？”
“当然听过！你一个乡村穷小子怎么会道家秘术？”
鬼物内心震动，九字真言，那可是道家祖庭的不传之秘，这小子怎么会？
就算他曾夸口在他面前，天下无隐事，对于这种层次的秘籍，他也不清楚。
李柯没有回答，打马向前，心里思忖。
“看来这处世界也是有道家存在，就是不清楚有没有佛了。”
一人一鬼各怀心思，一时陷入了沉默。
深夜，荒凉的山道上。
道路两侧山上松树万顷，晚风吹过，松涛如潮，哗啦作响，在夜里传得很远。
偶尔风声里还夹杂着几声啜泣，是刚才被山匪杀死家人的亲眷，还有负伤村民的哀嚎。
见这小子对自己有戒心，徐华适当抛出甜头：
“你额头上……是中了鬼物的诅咒吧？”
“唔唔……嗯”李柯从沉思中转变过来，好奇问道：“怎么，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诅咒一直是李柯的一块心病，那小鬼临死前恶狠狠的模样，恍惚还在眼前。
虽然不知道刀内鬼物想干嘛，但是免费的信息，李柯还是愿意接受的，只不过他不会全信。
来到这处世界后，他已经感觉出来，他自己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对很多东西不了解。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很明白信息差的作用。
这阴寒鬼物虽然看起来实力不怎么样，但是好像懂得挺多，可以压榨一下价值。
徐华嘴一撇，心想，小子你也有不淡定的时候？
“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子母双煞’。”
李柯点点头，那小鬼当时好像确实说他有个母亲来着。
徐华接着说道：“这印记应该是子煞临死前给你下的诅咒，就像小狗撒尿标记领地一样，这是给他母亲指路呢。”
“你什么时候杀的那小鬼？”
李柯皱眉道：“几天前吧。”
“那就奇怪了啊。”徐华颇有些疑惑，自顾自喃喃低语：
“一般子母煞不会离开太远，几天时间应该足够她来找你了，难不成母煞也被人灭了？”
“不会不会……要是灭了，那印记就是无根之水，应该消散才是。”
想了半晌，徐华猜测道：
“母煞估计是暂时被什么东西困住了，等到脱困后就会来找你。”
“到时候，嘿嘿……”
李柯心里一沉，不用徐华说他也清楚。
当日击杀小鬼就很勉强，这要是女鬼找上门来，他肯定不是人家对手。
到时候，这些村民恐怕也会成为女鬼泄愤的对象。
望着这些步履蹒跚的村民，李柯心里一紧。
“还是赶紧离开为好，一个人或许还能跑得掉。”
他计较一定，便不再拖延，策马来到李茂元身边，翻身下马，招呼道：
“老村长，我恐怕要走了。”
村长正在赶路，闻言大惊，道：“你要离开？”
李柯点了点头：“惹了点麻烦，需要去解决。要是处理干净了，到时候再回来找你们。”
村长刚想开口说有麻烦大家一起帮忙解决，可是话还没开口就又咽了下去。
人家这么大本事都为难，自己这些人就别上去送菜了。
拿了一些吃食和水，约定以后在云州碰面。
李柯就骑着马一头扎进了黑暗之中。
老村长站在火把灯光下，看着李柯的背影渐渐远去，心思复杂。
李柯这孩子身世可怜，小时候鼻涕巴拉，经常被同龄人欺负，稍微大一点了也还算安分守己。
要是没有今天晚上，他或许永远不知道这孩子的另一面。
世道乱了，孩子们也变了，具体变成什么样，他也说不上来。
只想起以前去镇上听书，老先生说过的一首诗，可堪形容——
江上有奇峰，隐在烟雾中。寻常看不见，偶尔露峥嵘。
……
一座山峦高处，李柯驻马远望，入眼处一丝红晕从地平线慢慢化开。
“天快亮了！”
李柯和村长他们分别之后，便选了一条岔路，驱马一路向南，朝云州而去。
大骊朝共有三十六座州部，庭州和云州是扶南王姜寻的封地，地处大骊西南角，毗邻西方十万大山。
本来大骊境内多水，就算犄角旮旯的庭州也是如此，可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旱，令庭州水源骤减。
李柯一路走来，到处都是干裂的河床，发臭的饿殍和腐烂得认不出样子的动物死尸。
“太阳出来后，就不适合赶路了，得赶紧找个地方休息。”
李柯登高望远，看到前方恰好有一处村庄，零零散散，规模不小。
便打马朝村里赶去。
还没靠近，便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从村里飘了出来。
如此大旱，这村里不说饿死人，竟然还能大鱼大肉？
这倒是令李柯有点吃惊了。
走进村里，家家关门闭户，门窗萧疏破败，也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人。
正是黎明，李柯也不好贸然打扰，便向一处冒着炊烟的茅屋走去。
走进了才发现，那一股浓郁的香味正是从眼前这间茅屋里传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