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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雪花铺满了整座扈州城。
漫天大雪淹没了寂寥无人的街道，唯有一个消瘦的身影独自走着，路上堆积的雪很厚，他个头不高，每踩一步脚掌都会被雪所掩盖，留下一道道深深的足迹，然而当大风刮过，便什么都剩不下。
咚咚！
瘦小的身影停在了一所二进制的别院门口。
“大晚上的，谁啊？”
屋内传来吴四一不耐烦的叫声。当他拉开门一看，烦躁的表情柔和了几分，连忙将来人拉进院里。
······
炕头火烧的正旺，干柴在炕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昏黄的火光打亮了半间屋子。
“昨天我刚回到家，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玉宁将昨天有关于费九，玉抒怀，启灵星宫，还有脑海里多出的关于启灵星记忆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他早已经把吴四一当亲生父亲对待，对于父亲，自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吴四一沉默的坐在对面，忽明忽暗的火光照亮了他那张焦黄的脸，他的鬓角已有些发白，杂乱的头发夹着几分烟丝，等玉宁讲到自己后颈被割破时，吴四一捏紧了拳头，嘴唇蠕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支支吾吾的没有说出口。
“·······事情就是这样。”
玉宁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还有一本手抄书，手抄书没有封面，里面的字体更是歪歪斜斜，像蝌蚪似的。“瓷瓶里是费九的精血，我分了一半给您，至于这本手书，则是我抄的启灵心经。”
吴四一没有接过玉宁手中的东西，他看着面前的两件物品，眼神很复杂，有贪念，惋惜，感动和遗憾。
修行意味着长生！意味着地位，财富！意味着脱胎换骨！吴四一做梦也没想过，有人会把这种天大的机缘送给自己，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徒弟。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这话不假。但真正能做到玉宁这般地步的，又有几个？在这个修行至上的世界里，为了得道长生，抛妻弃子，连亲生父母都可以弃之不顾。更别说师傅了。
做徒弟能做到这种份上，玉宁的确称得上重情重义。
可吴四一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选择了拒绝，将东西推还回去。
“为什么？”
玉宁不解。
吴四一叹息了一声，苦笑道：“阿宁，师傅没有看错你，你是个好徒弟。但是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有机会吗？”
停顿一下，他摇了摇头，重重的说道：“阿宁，我已经老了啊。”
玉宁这才注意到吴四一焦黄的脸上，已是久经风霜，满是沟壑。
是的，他已经老了。玉宁眼神黯淡几分，默默收回精血和手抄书，心中突然有些悲伤。
“对不起，师傅。”
吴四一已经没有机会了，修行的最佳年纪是在十六七岁之前。可他早就错过了修行的年纪，筋骨更是彻底定型，如果强行走体修的道路，只会把自己害死。
哐当！
一个暴栗敲在玉宁额头上，吴四一笑骂道：“你都已经是修士了，怎么还是傻不拉几的！跟你有毛关系啊，瞎道歉个什么劲儿？！”
嘴上说着，他站了起身，指向炕头，玉宁目光顺着方向一看，炕上摆了两大碟馕和馒头，一碟野菜，还有一壶酒。
“晚上还没吃饭吧？饿了没？”
玉宁咽了口唾沫，忙不迭的点了点头，从昨晚昏迷，到起身修行，最后到现在，他中途除了喝过几口水，什么都没吃，早就饿的不行了。
等了几秒。
“瓜怂！”
吴四一见玉宁还在那傻坐着，气不打一处来，又一个爆栗敲在他的脑袋上。“还愣着干嘛？你不是饿了么？走啊，吃饭去，有啥事吃了再商量不行吗？”
这不是先等你上桌，我才敢上桌嘛！心中略感‘委屈’，奈何形势比人大，玉宁无力‘反抗’。
两人坐上炕。
由于都是穷人家出生的大老爷们，没有那些繁琐的礼仪，二人吃的很快。
吃饱喝足之后，吴四一看起来神清气爽，健康不少，他从床头取出烟枪，点燃烟丝，狠吸了一口，露出一幅陶醉的表情。
吴四一看向玉宁，眯着眼笑道：“来一口？”
玉宁也不客气，伸手接过来猛地扒拉一口，然后吐出浓烟，呼~
“早知道你小子扒拉过烟屁股了。”吴四一笑了笑，又拿了一只烟枪出来扔给玉宁。玉宁见状咧嘴一笑，将手中的烟枪送了回去。
“谢师傅。”
两人坐在炕上，一阵吞云吐雾。
在床沿边抖了抖烟灰，吴四一看了玉宁一眼：“今后打算怎么办？”
玉宁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应该会去云青山，看看能不能在那里找着抒怀？”
云青门是玉宁唯一知道地址的修行宗门，那里常年有人下山，在荆州境内除妖降魔。
吴四一嘴里叼着烟枪，低头认真思索了一番，这才开口说道：“我劝你暂时不要去，先等两年再考虑。”
“为什么？”
“第一，荆州很远，且宗门之人大多高傲，你才刚刚踏入修行，现在去那些个修行之地，没人会搭理。最好是修行一段时间，将手上的精血转化为实力。
第二，那人仅仅只是带走抒怀，没有伤及扈州的一草一木，说明他并不是大奸大恶之辈，应该不会害他。所以其实可以不用太过心急。
第三，一个体修，没有一丁点的搏斗技巧，十成力最能发挥出一成，修来有什么用！所以最起码，你也得去报个武道学院吧？”
闻言，玉宁揣着下巴考虑了一会，想明白以后，他认同的点点头。
“师傅，之前太心焦了，现在冷静下来听您一说，我也觉着是这么个理。好！”一掌拍在桌上，玉宁坚决道：“就这么着吧，明儿我就去武道学院看看。”
把计划定好以后，又闲聊了一会，等吴四一准备入睡的时候，玉宁则去了隔壁屋。
很快，痛彻心扉的练练哀嚎声从隔壁传来，直到凌晨四五点才结束。
吴四一这才知道，当一名修行者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人体一共有206块骨头，躯干骨51块，四肢骨126块，颅骨29块。普通体修在小辛境时便是利用气血之力先后强化四肢骨，躯干骨和颅骨。
启灵心经不同，它共有三十六个周天，通过气血之力，将躯干骨和四肢骨淬炼和强化为最完美的状态。至于颅骨······则和普通体修功法一致，只强化，不淬炼。因为淬炼过程中，气血之力不可控，极容易伤到大脑，危及性命，所以暂不予考虑。
启灵心经的话，小辛境的修行主要还是靠大量资源和意志力，只要能同时满足这两点，修行速度还是很快的。
有多快呢？
一天最多可以修行两个周天（再多很可能会对导致人体崩溃）。
且理论上来讲，修行一个周天最快只需要半小时。不过玉宁今天修行两个周天花了九个小时有余，主要是运行启灵心经实在是太痛苦了，比钝刀割肉还要痛，想要做到半个小时一周天？那就要忍得住一刀接一刀般，没有任何停顿和犹豫地砍自己的痛苦。
这太难了，玉宁真没法子干净利落。
不过有一说一，即便只修行了两个周天，玉宁也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增强了不少，皮肤也好了些许。而且费九的精血还是很给力的，两个周天过后，基本上只用了一滴精血。
唉。
欣喜的同时玉宁不禁发出感叹。
体修什么都好，可惜有两个缺点，一是修行起来太痛了，跟千刀万剐似的。二是身体变强，能量需求变大，气血之力只能补充气血，但其他能量却无法填补，以致于玉宁现在的饭量跟猪一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