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结仇经过

　　众人沉默了一会，祁风忽然灵机一动，便请问方勉和金戮结仇的经过。
　　方勉看着祁风，叹道：“说来话长，转眼已是近三十年前的事了。早年我外出行道，无意中路过云南碧罗山，驾着遁光缓缓飞行，正欣赏着沿途风景，忽见前面云隙之中飞出三道剑光，前面一道青色纯正，后面两道却带着红焰黑气，立时知晓前面那道是正派中人，正被后面两个异派妖邪追杀。当即动了侠义之心，斜刺里迎上前去，想要锄强扶弱，守正辟邪。
　　“哪知还没等到迎头碰面，前面那道青色剑光已似支持不住，从空斜坠了下去，落在一片乱石坡上。后面妖邪自然紧咬不放，也跟着降落在那片乱石坡，立马将前面那人用剑光围困住。然后各取出一片妖幡，喃喃念咒，随即便有十几个魔鬼骷髅头从幡上飞起，带着淡淡黑烟扑向被困的那人，想要摄取生魂，带回去炼成魔鬼奴隶，任凭驱使，为所欲为。
　　“我对这些异派妖邪向来嫉之如仇，眼见那人就要遭难，哪里还忍得住，当即凌空一指，所使飞剑立如赤练飞泻，闪电一般打在两面妖幡之上，将魔鬼骷髅头瞬间消灭。两个妖邪一心追敌，丝毫没注意到我，及见妖幡被毁，登时暴跳如雷，指挥飞剑合力夹击我。妖邪飞剑自伤我不得，反吃我剑光一挥一绞，立即化成顽铁。
　　“两妖邪知我不好惹，便停了手，问我姓名来历。我固知他二人问询底细，不过是想向我寻仇，当时心高气傲，也没将两妖邪放在眼里，故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如实说了出去。心里盘算着，妖邪若来犯我，正好名正言顺予以消灭，只当是为天下除害，也为自己积了外功，何乐不为？两妖邪听完话后，哈哈一笑，腾空飞走。
　　“我救人心切，立即去看正派那人伤情如何，见他意识昏迷，面色惨白，嘴唇乌紫，牙关紧咬，浑身已结了一层寒冰，两手掌心更是黑气萦绕不散，心知他中了异派妖邪极厉害的寒毒，便喂他吃了一粒穿针派日月培元丹，暂时护住他命，再想办法。吃过丹药后不久，他稍微有了点好转，开口说道‘大理烟中寺’。刚说完，便又昏迷。大理一带我素曾游览，许多佛寺都曾驻足，可是从未听过烟中寺，顿感一片茫然。后来我背着那人，到处询问打听，就是没人知道烟中寺的下落。
　　“过了三天，那人越发地虚弱了。我打定主意，再寻找一天，如果实在找不到烟中寺，就把他带回穿针岛救治。到第四天黄昏时分，我已然绝望，背着他在大理城外山中漫无目的瞎逛。这时夕阳西下，落日余晖照进一处无名山谷中，就见数道金霞忽如龙蛇盘旋一阵，便消失不见，随即谷中莫名升起一阵白烟，在烟中影影绰绰似有一座寺庙，盘踞于悬崖峭壁之上。我当即大喜过望，知道此处必是烟中寺，因有佛门禁法掩蔽，常人根本无从得见此寺，是以向不为人知，也就籍籍无名。
　　“我立即背着那人飞入烟中寺。寺中长老法号幻尘，正是那人授业恩师。询问幻尘长老才知，原来那人名项月瞳，是长老俗家弟子，也是长老飞龙禅剑宗的唯一传人。可惜道业未精，甫一出山修积，便不幸遇上了哀牢山黑熊岭极乐宫魔头两大护法，玉面修罗韦嗔和血池业魂常辜，三言两语说翻了，便斗起法来。项月瞳连失了两件法宝，还被韦嗔和常辜的寒冰魔狱妖符打中，立时支撑不住，身剑合一逃走。若非半路遇我救援，便要不幸被摄去生魂，沦为魔卒鬼奴，暗无天日，凄惨无比。
　　“可惜项月瞳受伤太重，中毒太深，又耽误了几天，后来虽经幻尘长老极力挽救，仍是无力回天。项月瞳死前，得幻尘长老无上佛法神通加持，人便清醒过来，恢复了些许精神。趁着这段光景，幻尘长老助其元神出窍，不致于糊涂死后，陷入六道轮回。然后将其元神好生封藏于一个佛门至宝，莲花洗业瓶中，俾不受业风吹袭，漂泊无依。静待若干年后，机缘成熟，才由长老重新送入人间转世，再历尘劫。后来的情形，因我离开烟中寺后，就再未回去拜访，是以究竟如何，当时也不知晓。
　　“自从惹上了韦嗔和常辜，过去两个多月，他们仍没来寻我晦气。我当时急于修积外功，便向一位道友打听，得知了韦嗔和常辜的巢穴，心想主动寻上门去，惹出点事，顺便将魔窟一扫而空。打定主意后，我立即飞到了哀牢山黑熊岭极乐宫，在宫外打伤了几名魔宫使者。使者回去一报信，魔头金戮便带着韦嗔和常辜飞了出来。
　　“三人好似早知我要来，一见我就哈哈大笑，说我已身陷他们罗网之中，求出不得，赶紧速速投降，得保残魂，否则就要形神俱灭，后悔莫及。彼时我几乎目空一切，自没把魔头笑话当真，随即一动手斗法，才知他们早已在魔宫四周上下空域布好了九天十地修罗笑魂阵，当真厉害。
　　“阵法一发动起来，立见十方空域顿显一片血红色，其上无极，其下无底，四面八方，昏昏浩浩，茫茫无涯，除了满眼血雾，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却能频频听见阵中修罗魔鬼的肆意狂笑、阴笑、哭笑、怒笑，种种笑声此起彼伏，不一而足。听得久了，心神便有些镇定不住，也不禁跟着那些魔鬼笑了起来，内心渐渐充满怨戾之气，仿佛受到了魔鬼感染。
　　“所幸真灵未泯，当即心下一震，立时清醒过来。将十余颗九地一阳雷霆珠猛地撒将出去，想要将魔阵炸毁，魔氛驱散。可是阵内一片澒洞溟涬，并无丝毫实物容受，雷霆珠白白浪费许多，一个也未起爆，不知消失去了哪里。我仗着剑光厉害，便把飞剑放出，用剑光八方横扫，仍是如刺虚空，毫无影响，魔阵仍旧将我团团围困，求出不得，顿时有些泄气。魔头和两护法却在一旁大言劝降，说只要我情愿归顺，可以饶我不死。我当然不肯，循声发飞剑狂刺，可是仍旧无用，始终找不见他们影子。
　　“就在我绝望之际，忽听震天价一声巨响，千百道匹练似的金霞忽然从空而降，顿将血雾魔氛驱散净尽，四外一看，我仍立在魔宫外原地，一步未动。正自诧异，就听得空中一人说道：‘魔头气数未尽，快些回去吧’。我抬头望去，但见一道丈许金光已穿云而出，却不知是何方高人救我一命，迄今仍不了然。
　　“异派妖邪之魔阵，多以布阵之人元神主持，魔阵一旦被破，元气受损，元神受创，牵连非轻。我知金戮必已受了重伤，觉得斩草须及时，赶紧深入魔宫，将大大小小上百名魔宫使者侍女、妖童艳姬尽行诛灭。待寻找魔头时，却不见了踪影。
　　“我一怒之下，就想放把无明业火，将魔宫付之一炬。正要动手之际，忽听魔宫大殿传音石上有人说道：‘你将此宫焚毁，我日后再大兴土木，必更加百般需索于周遭百姓，彼时万民受苦，都是拜你所赐。枉你自许正派之士，却不分青红皂白，大行诛戮。我魔宫中男女老少，一半以上是附近百姓充役，他们素无恶行，却都死于你手。你求功心切，妄造杀孽，日后必遭惨劫。我自会找你寻仇，不过不会急于一时。破阵救你的高人给我留下一封飞柬，意图化解你我仇怨，还说如果当真仇深莫解，叫我可于你末劫降临之际趁机发难，了偿夙愿。我知高人之言必有深意，也甚合我心，所以暂且避着你，由你胡作非为，并非是我怕了你。有朝一日，必叫你难逃公道。’说罢，寂然。
　　“我一听魔头这般正邪颠倒，反客为主，大言猖狂，竟把我说的多么倒行逆施，把他自己说的多么正义凛然，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只当是虚声恫吓，一直没放心上。哪知近一年以来，多次定中详参，预知己身末劫将至，而金戮也将于其时找上门来，以报昔日宿怨。很显然，金戮就是我的末劫之魔星。他积怨已深，蓄毒已久，好不容易等到机会，届时发难必然猛辣狠毒，难以抵挡。”说罢，方勉微微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