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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沙洑梵 / 第一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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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娘,停一下,我们休息会儿再走吧!反正都已经到了。”
  “少君主,往前再走会儿,进去了我们再停吧!”
  一辆马车缓缓前行,在看不见尽头的,铺满白色、粉色花瓣的马路中央。马车同样以白色、粉色的花朵凌乱装饰着,看得出来是刚装饰不久。马车前头穿着有些色深、简练的老妇人正在悠悠的荡着缰绳,马车里头的小姑娘一身樱花纹样轻锦,白袍掩身。马车所过,留下一道花的烟尘,像极了风筝冗长的尾巴,在风中打转、交织。
  “少君主,还记得回府的路?离开了两百年,觉得煊鸣有什么变化没有?”老妇人的笑声有些粗旷,与车轮的咯吱声相映。抓住缰绳的左手和提鞭的右手不快不慢,马车的转弯也不慌不忙。穿梭在樱花、梨花、桃花混合的马路上,马车留下一连串孤独的背影,在风吹过的时候又不留任何痕迹。古木制作的马车,与大棕马连接为一体,大棕马带着大家一起往前飞驰。正式进入煊鸣的地界,就在出了花海的那一瞬间。
  大棕马一跃飞出身后一片白色的、粉色的海洋,带着马车,带着老妇人,带着少君主,却不带一片花瓣、一粒尘土。老妇人下车牵着大棕马走进路边的驿站,在驿站小二的帮助下停放好马车,牵着少君主下了马车。白袍及地,有些宽大连体的帽子完全遮盖住少君主的脸颊。老妇人扶着少君主慢慢走进驿站,到达前台订了一顿晚饭,一顿早饭和一个房间。
  有着七个楼层的驿站,老板和小二都在招呼着客人。一楼的客人来来往往,过路、吃饭、看戏、闲聊。
  “七层上等客房一间。”随着驿站掌柜的这一声吆喝,小二还没有带着二人上楼,过路的、吃饭的、看戏的、唱戏的、闲聊的客人们都将目光转向了两人。老妇人步伐矫健,继续扶着少君主上楼,小二紧随其后。被一声“七层上等客房”震惊的客人们很想要看清这位刚刚入住的少君主长什么样,是何方神圣。无赖少君主不仅遮挡严实,而且才一千二百岁,年纪尚小,身材矮小,无法以窥真容。
  一楼大厅瞬间炸了锅,每个人都在猜测着这位神圣的身份。甚至还有的不惜花重金向驿站掌柜买信息。老妇简单、质朴,让众人猜不出出自谁家的院落。少君主一身白袍,没有纹样,没有特殊材料,唯一露出的鞋底干净、整洁,也没有任何线索提供。驿站掌柜更是金口难开,不为金钱所动。急切的想要知道两人身份的客人跑到驿站外打起马车的主意。
  大棕马毛色滑亮、深润,身材高大健硕,马蹄十分有力,时不时的踢几下。再看没有繁琐华锦装饰,却古老的马车,众人眼睛都亮了,伸手想要摸一摸,看见大棕马严峻的眼神又默默收回。没有足够的实力和绝对的权利,少君主不会和她的都娘出现在驿站这种繁杂的场所。识趣的人们赶紧离开了马车,回到自己本该的位置。
  驿站利用水车控制的云梯停留在七层,老妇人先出了云梯,再搀了少君主离开,留下小二盛着云梯回到一楼。刚走出云梯的小二被早早地等待在云梯外的客人围住,想要从他的这里试探出一些信息。小二看了看掌柜的脸色和眼神,急忙说着“不知道,我什么也没有看见”挤出人群,跑回自己的岗位。
  驿站建在煊鸣出入界的地方,来往的不是权贵,也是武力一级的勇者,如此汇集的客人们都不是什么善茬。能够遇见比自己厉害的高手当然要讨教一番,轻易错过学习的机会,不会很快成为一级勇者。
  老妇人进入房间,搀扶少君主坐下,自己尽快打扫一番。驿站七层的房间很干净,宽敞明亮,窗外霏园春色望不到底。深蓝色的床铺、帐子,显得少君主冷清、静谧,好在还有都娘在旁边陪伴着,屋子里也热闹一些。不深不浅的木色家具映衬着刚脱下白袍后脸庞红润的少君主,一身锦服被风轻轻撩起,露出纤细的腰身,细长的手指。发丝轻浮脸庞,沿着嘴角,在鼻尖,在下巴,在嘴唇上下游动。
  都娘整理完房间下楼取晚饭,留少君主一人在房间看风景。又黑又长又直的头发垂过腰间,淡淡的樱花卡在耳旁,垂在肩上,映在她的眼眸里。只一千两百岁就生得如此动人的芙霜府少君主单琪瑶顺利回到煊鸣。在泚笔学习的两百年,单琪瑶不仅窜了个头,还在武力方面有了很大进步。楼下那些勇者一级,早已不是什么厉害角色,芙霜府少君主单琪瑶在两年前离开煊鸣的时候,早已经过了勇者最高级,九级。现在的她,不能用煊鸣的级别做评判。
  煊鸣的两百年很长,在泚笔,却很短。单琪瑶离开煊鸣两百年,却只是到泚笔两年。这段时间,对煊鸣来说是不仅是长的,而且是变化快的。对于在泚笔的单琪瑶,是短的,没有什么变化的。
  都娘取回的饭菜中,除了少君主单琪瑶平时爱吃的回锅肉、木耳炒肉、千页豆腐,还有少君主单琪瑶以往在煊鸣时最喜欢吃的桃花酥。都娘很懂少君主的小心思,一天的舟车劳顿,肉最能补充体力了,毕竟,第二天还有半天的路程才能到达芙霜府上。
  都娘和少君主单琪瑶不需要很多时间才能吃完这些食物,都娘虽身为仆人,却也有些拳脚功夫,在食欲上完全能和正在长身体的单琪瑶一较高下。三菜一糕点很快下了肚,都娘将碗筷送回一楼,单琪瑶等到都娘回来坐了一会儿,各自卷被窝准备睡觉。
  从吃饭开始,少君主单琪瑶便没有了先前的神秘感,都娘也没有了先前的严肃。大字形的睡姿占据整个床铺,左右倾斜不定,卸下一天的防备,终于能睡个好觉。
  七层的主仆二人早已进入梦乡,暗夜中的驿站还在灯火通明中。来来往往的客人比白天更多,大厅早在夜幕来临前满座。煊鸣春天的夜晚是大雾的,有些寒冷的,驿站的灯火不能照亮更远的地方,只在几米近的地方看得见。暗夜才赶到驿站的人在骂骂咧咧这鬼天气,耽误了行程。
  在这样嘈杂的地方休息,有人入住驿站七层的消息不胫而走,吸引了太多勇者前来一探究竟。大袍披肩的勇者越来越多,刀剑的叮当声也越来越响亮、干脆。在神圣下楼之前,他们要决出胜负,挑选出与七层入住者比试的勇者。驿站内台的比试持续到第二天清晨,少君主和她的都娘下了楼。
  退房的都娘在前面开出一条路,少君主单琪瑶跟在后面,还没走出驿站的大门,就被各路的勇者叫嚣着要好好比试比试。已经离开煊鸣两年的单琪瑶知道这些勇者也是进阶心切,并没有理会。掌柜亲自护送单琪瑶上了马车,看着都娘驾驶马车离开。早已经预料一切的掌柜早早地吩咐小二在马车里放了糕点做早饭,单琪瑶拿起其中一个正准备品尝的时候,早上的大雾甚至进入车厢,遮住一切视线。
  “少君主,是驿站那帮小徒搞的鬼,我们要理一下吗?”都娘丝毫不受大雾的影响继续向着城里前进。
  “算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到家里比较好一些。“单琪瑶对来者不善的意图没有一丝理会,凭借大雾就想要困住这主仆二人,简直就是笑话。
  都娘对煊鸣的熟悉,不用眼睛,只凭脑海里的记忆就能走遍每一个角落。而单琪瑶对事物的感知,也早已过了需要视觉的帮助。面对这群小徒,她们只当没有看见。只不过,要想真的回到城里,恐怕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只听“咻咻咻”的声音之后,便是“砰砰砰”的铁箭插入马车。都娘和单琪瑶的反应很快,在铁箭还未到时离开了马车。古树干做的马车瞬间变得黑油,在顷刻间化为一滩泥泞。大棕马狂奔躲避铁箭,紧紧的跟在都娘、单琪瑶的身后。
  能够在单琪瑶跟前放箭的人,早有准备。当众人离开大棕马回驿站时,不识趣的人早就注意到马车的不一般。古树做的马车,在整个煊鸣没有几辆,不用五个手指头就能数清楚。在这个时间段能够出现在驿站,不识趣的人怎么能够轻易放过。
  从泚笔回煊鸣并不是单琪瑶原本的计划,在泚笔接到芙霜老君主的信之后,都娘就已经等候在泚笔城门外。原本在泚笔学习四年的计划只能临时终止,快马加鞭回煊鸣。
  “少君主,矣泽那个老龟实在是欺人太甚,矣泽少君都被他下蛊迷惑了心智,敢来我们煊鸣挑衅了。好好的矣泽都不够他们撒野了,非要来我们煊鸣抢地盘。”单琪瑶听都娘这么一说,感到很是奇怪。矣泽并不是什么外邦,而是与煊鸣比领而居,世代和谐相处。
  “都娘……”单琪瑶从都娘这里听的消息有限,她似乎想要问些什么,又没有问出来,安静的在马车里坐着。
  单琪瑶知道父亲把所有事情都在信里写清楚了,想要问都娘的,关于矣泽少君主浡骨的事情,她也没有问出口。在矣泽老君主羽化之后,所有事务交于矣泽老龟丞相代办,少君主虚有一个位置。如今,矣泽少君主长大成人,权利的位置再不如老君主在时。单琪瑶深知老龟丞相的厉害,也清楚浡骨的地位。
  铁箭头与单琪瑶擦身而过,划破衣裳,划破手臂的皮肤。“是老龟。”单琪瑶提醒都娘。毒素沿着伤口快速进入单琪瑶的身体,附着在血液流通的每一个角落。
  “小丫头,想不到吧,为了你一个小娃娃,我这个千年不出壳的老龟竟然亲自动身了。”箭头划破单琪瑶的一瞬间,雾气散开,现出上了山头的暖日,碧蓝的天空,沉着的浮云。
  “老龟,你如此野心,早晚会遭报应的。”
  单琪瑶知道自己不是老龟丞相的对手,中了铁箭的毒,更不宜久留。见单琪瑶匆匆离去的老龟丞相并没有追上去,而是一副悠哉的样子赏起花来。刚回煊鸣就遇到如此大的麻烦,都娘不能和单琪瑶一同逃走,只好带着大棕马逃跑。知道老龟意不再自己,心里只想着赶紧回去报告老君主。等不到都娘回到芙霜府,单琪瑶已经艰难的离开了煊鸣。
  老龟的阴谋得逞,似君王指点着江山,安排属下立即包围了煊鸣,严禁出入。作为未来接管煊鸣的少君主之一,单琪瑶带伤逃离,说出来都令人笑话。这一切在老龟丞相看来,却是理所当然。
  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够与老龟丞相相比。几乎与世界同时出生,与世界共存,却沦落到为一个娃娃打理政务。老龟的野心早已不在得到矣泽,而是更大,更有权威的煊鸣。得到煊鸣,就可以得到大多数地域的认可,到时候,掌管整个世界不在话下。
  老龟丞相挺起弯曲的身子,踏着漂浮在繁花之上气息,四处欣赏这即将不复存在的美景。“只可惜,单琪瑶离开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否则,这花会更美。小小年纪,流离失所,还不知道会陨落何方?可惜!可惜!“老龟在为单琪瑶惋惜的同时,一簇簇樱花、梨花、桃花零落,在掉落地面化为尘土之前,它们尽力让自己飞得更远,落得更慢。
  龟丞相没有踏遍每一簇花的角落便匆匆离开,留下一片新泥。
  “大丞相,事发突然,我们也没有想到她单琪瑶中了箭毒还能轻松通过关卡,带走了少君主。”还没有站到矣泽的地面就听到如此荒唐的消息,老龟丞相双目血丝集聚,脖颈粗大。龟丞相怎么也没有想到区区一个丫头就能硬闯矣泽带走被自己囚禁多年的少君主浡骨。
  “看来,泚笔的那群软骨头还是有两下子。”龟丞相把一切归结于单琪瑶在泚笔学习到的东西,就算泚笔那帮老家伙再有能耐,煊鸣这个骨头自己一定得得到。
  单琪瑶本是回煊鸣助力老君主管理煊鸣,降服老龟。没想到老龟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暂时隐身躲藏于离煊鸣很近的一个山头。带着浡骨,两人在这不大的山头里躲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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