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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云怀雾 17·破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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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破军
  萧如是刚离开顾家老屋,董天威恰好推门进来,可谓是擦肩而过,走进大堂内发现冥婆爬到在地,一只胳膊软踏踏的塌拉在身后,眼泪口水鼻涕淌了一地不断的呻吟哭喊,董天威吓了一跳,这一转身的功夫回来怎么就这样了?连忙扶冥婆坐起,一经询问后怒火中烧,这到底是什么人在这里搅挵,好在已经把人抬出去了没有耽误事,不然指不定……诶?董天威想起方才那疯道士说道:“我等笑纳了。”他们可是四个人,指不定都是什么角色,董霸不知情,怕是有些招架不住,得想办法警醒他才行,于是从屋内取来一小节精致的竹筒到院内,掏出火折子点燃引线,“咻……”
  再简简单单的铲些土,两个喽啰把铲子从坟坑里扔出来,上来两人分别把他们拽上来,三柄火把跟上前把坑照亮,董霸看了看,尺寸估计可以了,方才抬棺那四人还没歇够,不过也就最后一哆嗦的事了,两杆粗木穿过捆在棺材上的绳结,一二三起!摇摇晃晃抬到坟口上,四人慢慢蹲下直到绳结变松,棺材触底,解开绳子拽出来。四人长出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终于齐活了,接下来的填土就不关哥几个的事儿了,同行的老妈婆子在碑前摆上鸡鸭果品,漫天撒纸钱遍地插香烛。
  忽然,“咻~”天空中一到红色的光团缓缓上升照亮天边一隅须臾方消,众人没见过,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停下手中的活面面相觑,唯独董霸一皱眉,骂骂咧咧起来,而后叫道:“诶!把我的家伙事拿来!我要弄死那小子给我弟弟陪葬!”
  两个喽啰扔下铲子,一头一尾拎起一杆五尺长柄八棱金瓜递给董霸,董霸经手一提,杆底钝柄猛砸向地面,周遭露水瞬间被惊起,沉闷的回声已然透露出这杆锤子的分量,众人被震慑得干咽口水,看董霸压倒性的气势犹如地府的牛头马面一般,回过神后也抽出家伙来,长刀短匕纷纷乍现,老人妇女见不得这阵仗,留下也只会碍事,匆匆把纸钱香蜡往火堆里一扔,转头快步走了,剩下了包括董霸在内一十二人,而此时董天威带着另外三人正在赶来的路上。
  点火打光的人都走了,只剩下三柄火把如萤之光勉强能点亮咫尺,雨停了,没有风,自然也没有叶之飒响,雾色依旧,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夜鸮与野雉偶尔吱声,山猫野兔稍稍动静,正是这些远处的细小响动更显得此地的寂静。
  “吱吱吱吱……”迷迷糊糊,推也推不开,指甲本能的且无力的抓挠,棺材里本就狭小混沌,现在还关着两个人,空气也被挤压,浑浊像一只无形的手慢慢软软的压在她的脖子上,胸膛起伏越来越频繁,说不上有多么旺盛的求生欲,只是不愿这么屈服不愿在这里死去,这已经是之莹最后的力气。
  人对于即将到来的未知事物多半存有恐惧,黑暗与寂静更能放大这份恐惧,这里是一片坟地,指甲在棺盖上的剐蹭不禁让众人激起一股寒战沿着脊椎散遍全身。
  董霸心生一计,人在暗我在明,不如角色对调来个守株待兔,说道:“将火把围着坟边插上,让他看到,姑且不知道来人是奔着什么来的,估计是这口棺材八九不离十了,他们想找就给他们指条明路。”
  坟口围起了三柄火把,一群人纷纷躲在了周围,藏在树丛里,蹲在墓碑旁,静候兔子撞树桩。
  如果风有声音,那便是万物之声,如果风来无声,那我便是风。
  顾如念与萧如是如风而至又悄然无声,气不喘心不乱,双双立在榕树林的豁口处,很肃静,犹如豁口处的两座石雕,倘若有人不经意的路过,不仔细的怕是不会发现两边站立着两个活人。
  他们二人也看到了空中划过的烟火,自己的意图已然曝露,对手必定有所准备,而现在,整片山谷空地很静很静,远处只有一萤弱弱的火光,火光经久不动亦没有任何闪烁,没人,看得出这便是一张铺开的网了。
  顾如念轻轻道:“听好了吗?”
  萧如是回:“火光为心,正午方,约六十步有三人,卯方,约六十步有三人,辰方,约四十步有四人,酉初,约四十步有两人,其中一人气韵绵长深厚,是董霸。”
  顾如念:“不愧是你,分毫不差,可是你还是漏了一点。”
  萧如是静默稍稍,轻轻道:“身后还有来人。”
  顾如念:“有一人气韵短促均匀却若不断游丝,董天威,齐了。”
  萧如是:“你怎么样,走得动道吗?”
  顾如念:“好多了。”
  萧如是不过多言语转身往回就走,顾如念亦不多说往前走几步一个侧身便消失于树须幔帐。
  喽啰甲拨开眼前的须幔,整块平底唯一的亮光依旧如此,雾不大,六十步开外能隐约看得清大概,喽啰丙在树杈上蹲麻了,换了个姿势出了点动静,被喽啰乙数落一番,说如果遇到的是真正的高手,呼吸重一些都能听出来,话才说完没落地,只看到火把前出现了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惊的树杈上一颤。
  喽啰甲问:“这家伙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我就一眨眼?”
  喽啰丙:“咋办?要出去弄他还是怎么着?”
  喽啰乙:“瞎嚷嚷什么,大哥都没动静你着什么急。”
  顾如念来到坟前环顾四周,他从没担心藏起来的那些人,他只担心他在什么地方发现之莹支离破碎的躯体,无果,但悬着的心依旧悬着,他将所有目光投向掩了一半的棺材,抄起地上的铲子跳下坑去,扫开棺盖上的浮土,一铲子砸进棺材的边缝,这棺材钉得真够死的,这铲子下去盖板纹丝不动。
  忽然,顾如念眉头一皱,拔出铲子横在面前,“噹”接下一镖,翻身而出,才站稳,身子再一旋,两支镖落空钉在地上,脱手将铲子甩出,下一刹那只听得一声嚎叫与坠地。
  雾里慢慢的浮现出一众身影,散开如一张网,将顾如念团团围住。
  顾如念不得已,放下了再拿起另一把铲子的念头,人在着急办某事的时候最恨被他人恶意阻拦,更何况这是在救命。顾如念又急又恨,眉头皱成一团,眼睑嘴角都止不住的颤抖,眼泪晕红了眼,心里只想赶紧把棺材打开,之莹可能就在里面!
  董霸叫道:“谁人好大的胆子动你爷爷的棺材!报上名来!”
  顾如念紧咬牙关不想多说一句话,直径朝前走去,“苍苍苍”缓缓展开,亮出了这一把雀羽金刚扇,缓步转急,再一腾身,顾如念竟化作一道虚影消失在众人面前。
  众人皆惊,哗然当中没人听的“唰”几声扇面拂过,来得及吃惊吗?喽啰甲没吭出一声瞬间倒地,身旁的喽啰乙不明所以,听声望向甲,只觉头顶一击重拍也躺倒在地,喽啰丙才有所反应,往后连退数步,看着突然躺倒的两个同伴,一股寒意顶在脊梁骨冰冰凉经久不散,诶?突然意识到这股寒凉是……“唰”寒意就此展开,透过衣服划进骨肉,一痕碎屑“飒”的一声留在地上。
  这张网吹弹可破,轻易间被打开了一个口子,他可不是要逃跑的猎物,他是一阵风,他是一把火。
  沿着包围圈猛冲,喽啰丁眼睁睁看着一道模模糊糊的黑影来到眼前却没有时间做出反应,顾如念扇面一合向前冲刺,一道残影戳中喽啰丁的喉咙又瞬间展开,残影沿着胸前划过腋下游走如行云流水,单脚踏向喽啰丁的后背以为跳板,喽啰丁被这股冲击推出数步以外,喽啰戊与喽啰己终于有了反应的机会,慌里慌张也不顾忌同伴的安危朝着喽啰丁的方向就劈去,可是雀羽金刚扇如疾风过境,扬起的这两柄刀刃恰如两颗岁月静安的小草,画出一道月弧,一扫,皆两断。
  喽啰甩开断刀,双手被震得直抖,听得哗啦啦收起扇面,眼前这个人的激起周遭的雾气,又消失了,两喽啰腿一软倒坐在地,心里才道感谢着不杀之恩,远处便飘来几片叶子,好不以为然的,被几股力道浑然的力劲打入体内,顷刻间不省人事。
  董霸察觉事情不妙,来人非同小可,几个喽啰哪是他的对手,一声令下将喽啰们聚集到他处,否则下一刻便被逐个击破无人可用。
  剩下的喽啰们还不明白眼下的境地如何,还是一开始众人合围之势自信满满的样子,没有任何防备,不紧不慢向董霸聚拢着,可顾如念太快了,轻飘飘的雾被几片树叶冲破,就在董霸眼前两个喽啰被叶片冲飞倒地,突如其来,究竟是何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才把大家的惊恐之情拉满,但说到大家,这眼下的“大家”连董霸在内也仅仅只有三个人而已。
  瞧见喽啰身上嵌进皮肉里的叶子,气势汹汹的董霸竟有些败下阵来,自己虽说在江湖上有些威名,可当下面对的是个让江湖闻风丧胆的家伙,他心虚了,怎么也没想到他为何而来:“折叶坼金,你是千面郎君顾如念!”
  前方又寄来几道虚影,这是顾如念一贯的回应与问候,董霸也早有提防,一拐肘一推搡把两个吓得站不住腿的喽啰拽开,这才躲开了顾如念的问候,而自己触到了叶子的余锋,削下几撮胡茬。
  喽啰们自然吓躺在了地上,董霸抓了抓脸颊,看着手上沾染的丝丝鲜血,想起方才的烟火信号,猜想到弟弟董天威或许已遭不测,怒火腾燃,先前的汹汹气势又掺进了一腔孤勇,鼻梁怒得一皱,火气似从鼻腔喷涌而出,紧紧捏住长柄,三步并作两步快步冲向前,越冲越快,长柄金瓜拖拽在地紧随其后,沿途拖出一道浅沟,撞碎沿途的石头激出星星火花,犹如一颗在天陨星。
  顾如念听得脚步越来越重,钻进他心底里,回响也越来越大,每夜每夜的梦到一股又一股的憋屈和耻辱,总觉得有一只苍蝇一直吃在肚子里引来阵阵的恶心,忍受了八年浑然不知,终于找到了源头,并且就在眼前!由内而外发出一声积压已久的咆哮。
  随即,一声沉闷砸向地面,十步开在泥土激扬,二十步开外野草飒飒,金鸣声回放悠悠山谷,惊起几只夜莺蹿飞,飞过董天威的头顶。
  董天威瞠目,望向声响的尽头,那是董霸的锤子,他带了十来个人竟然还要亲自动手,且动静不小,到底是谁?不能多想,总之快些赶去汇合,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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