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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出来有一会了，公鸡也不再啼鸣，日光洋洋洒洒的泄在长孙无忌和李南北身上，甚是惬意。
李南北沐浴着阳光，清楚的感受着体内下丹田气海中雄厚气机如猛虎般盘距，四肢百骸中仿佛有一条条游龙行于其间，也是从正面印证了长孙无忌的龙虎丹诀。
虽然现在中丹田气府距离成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就像登长城一样，如果有一百个台阶，他才刚刚爬了一个台阶。
但在龙虎相行之间他也是有一种朦朦胧胧的模糊的感应，若真能做到“龙吟伴虎啸，长声共应裂”的阶段，那么破碎的金丹中会有紫色的婴儿生出，届时，头顶上丹田紫府，脚踩下丹田气海，连通中丹田气府，就能融会贯通，成就天仙境界。
这种感应十分玄妙，李南北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明显这些，就好像一个人天天坐在菩提树下悟道，悟着悟着突然就没由来的悟了。
长孙无忌也沐着柔柔的阳光，轻声道：“这套龙虎丹诀，从头到尾只有三个境界。”
“抱元守一，紫气迎霄，紫婴出窍。其实都一样，都是一品境界才刚刚登堂入室，那所谓的人仙也不过是才算小有成就，到了人仙转而修炼体魄，差不多就是武夫的极致了，能晋升到这个境界的武夫，体魄有如精钢，堪称不漏之身，一些歪门邪道的采补之术，这这个面前就有如笑话一般，与人对战，一拳打碎虚空，见神不坏，不破不漏，哪怕有损伤，恢复也快，虽然做不到滴血重生，但断手断脚也是可以长出。”
“当然很多宗门于这个境界都有不同的侧重点，如般若寺有丈六金身，魔门有不灭金身，各有不同，各有侧重，说不上谁敢谁坏，各有利弊优劣，但是为师还是希望你能有武夫的路子。”
李南北点点头沉声道：“好，我听师傅的。”
长孙无忌欣慰的点了点头，似有回忆道：“当年大安朝开国皇帝云熤就是走了不漏之身的路子，一身气焰嚣张跋扈至极，不过他却有这个资格，在地仙境界号称无敌手，甚至寻常天仙也不敢惊其锋芒，等他真正踏足天仙境界，更是无人可挡。”
“一剑就戳死了当时已经触及真仙境界的白莲圣母，远强过我等碌碌无为之辈。”
李南北听得一阵神往。
长孙无忌点了点头，抬头又看了一眼日头，拿出一盘白面馒头，放在桌子上，伸手拿了一个。
对着李南北说道：“该教你的都教了哈，剩下的你且练着，练着丹诀，练着剑法，多磨一磨剑势，多练练精神力。”
李南北笑着点了点头道：“好的师傅，等你回来我要让你大吃一惊。”
长孙无忌哈哈大笑：“好，我且等着，那你也等着我，等我回来，我便带你入这繁华盛世。”
长孙无忌说着，身体已经飘然而起，逆着光吟道：“此去又是经年，且等我来，搅动这一方深潭，激起潭水蛟龙三千，哈哈哈哈！！！！”
在李南北的注视下，长孙无忌逆着光如同圣人般，身体越升越高，最后消失在茫茫云层里。
李南北生出无限向往，想象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这般自由自在的在天空中飞翔。
李南北紧了紧自己身后背着的纯钧，快速吃完桌子上的馒头。向厢房走去，寻了一个最近的厢房，躺在床榻上，没一会便睡着了。
他太累了，真的太累了，先是经历过一番厮杀，后来又修炼了龙虎丹诀，身体上倒是不累，只是精神上的状态很差，于是没一会儿，李南北便沉沉睡着了。
日头渐渐西斜，最后扑通一声跳进地平线里，消失无踪。
李南北睁开眼，看了一眼窗外，月亮很亮，亮也没用，没用也亮。
李南北看了看窗边，是那只花猫，嘴里不知道哪里叼来的鱼，看见李南北醒了之后，对着它喵了一声。
李南北笑了笑，便爬起身来，找了一下房间，看到了一百两的银票，便拿着出去，在酒楼中买了些吃食，买了一壶酒，酒没动，先填饱了肚子，然后在房子里翻出一身青色的长袍，换下自己破破烂烂的长衫，陷入沉思。
这叫长衫有很多个补丁，是小芳给他补过很多次的长衫。
李南北看着补丁，每一块，他都用手摸过去，每一块都曾经是小芳噘着嘴，边责怪他边给他缝上的。
往事历历在目，只是历历在目的人不在世上了。
李南北伸出手抚过每一处补丁，然后抬头看着窗外的月亮，一动不动的发了一会呆。
“诶！！！”
李南北一声长叹，随后叠好长衫，放在怀里，拿起酒，出了门。
李南北将酒壶绑在腰间，月正当空，他背着纯钧，走向琉璃寨一处他早就打听好了的地方。
夜已深，风很大，吹着长街，吹着李南北略显稚嫩的脸颊，李南北紧了紧背后的纯钧，步伐坚定。
李南北不紧不慢的走着，但再长的路也终有走到的一天，何况这个地方并不远。
李南北静静站在高府的牌匾之下，左右两边是两个高大的石狮子，李南北眨了眨眼，心脏狂跳，他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怀里的衣服，拍了拍腰间的酒壶，轻声说道：
“看着哈，不用担心，我来了，来给你们一个交代了！”
李南北下丹田气海开始强烈催动龙虎丹诀，脚尖一点，轻轻跃上石狮子，然后跃上高大的围墙。
于寒风冷月中取下了背后的纯钧。
李南北闭眼，回想着小芳哭着挣扎的样子，回想着铁匠躺在地上无力的样子，回想着小芳死后被随意丢弃在乱葬岗，他连夜背着小芳，一边无声流泪，一边说着我们回家的样子。
纯钧在风中轻吟。
李南北睁开双眼，心已平静。
“是的，从来血债只能血来还，今天我来了。”
随后李南北轻声一跃跳下高墙。
那一夜。
火在烧，血在飚。
那一夜。
泪在流，剑在舞。
那一夜。
一把剑，一只酒壶，一件破衫。
豪绅一个劲的问他是谁，是怎么得罪他了，在他听到“你记得小芳吗？”之后，瞪大了无法瞑目的双眼，吼道：“你居然为了一个乡野丫头，为了一个乡下铁匠的女儿屠我满门！！”
然后捂着气管，倒在血泊之中。
天蒙蒙亮。
高府大门打开，一个身形略显单薄的少年，迎着徐徐雾气走了出来。
少年伸手弹了弹灰，在许多门缝中的眼睛注视下，面无表情的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