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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笨的麻雀飞出医院，青柏也在说好的第二天出了院。
清晨的阳光透过松树的间隙照在熙熙攘攘的校园小道上，叽叽喳喳的鸟雀随着空气的升温也活跃起来，早起的高三学子人影绰约，一手捏着面包，一手握着牛奶盒，前往教室早读。
抱着十多本书的青柏好巧不巧地又遇上了王晓俞，对方目光有些躲闪，徘徊不定的。
没等青柏打招呼，王晓俞还是鼓起勇气走到了跟前，没来由地说了一句：“对不起，青柏，我没想到，我，我帮你拿书吧！”尽管勇气鼓足，但王晓俞一开口就结结巴巴，神色紧张。
“哦！啥对不起？谢谢，我拿得起。”青柏依然觉得莫名其妙，王晓俞这个人虽然和王衡走得近，但总的来说不算个坏家伙。
“就是，就是那个，你中毒和我有关系，真的抱歉。”
“什么意思？”
“你吃的毒土豆，是我捡到的。”
“嗯？你想毒死我？”
“不，不，不是！”
王晓俞忸怩的样子让人觉得好笑，青柏想起来那天中午王晓俞奇怪的表现，又想到了王衡让人恶心的笑容，青柏冷笑着说：“是王衡干的？”
王晓俞张望四周，然后沉沉地点了点头。
“好，我晓得了，回教室吧！”青柏一只手环抱着书，另一只手拍了拍王晓俞的肩膀。
“你会告诉老师吗？王衡家里和学校都有关系，你还是小心一点。”
王晓俞只能劝告，他何尝不反感王衡的做法，只是自己想要找到一点存在感，不围着这些的“校园风云人物”转，左右也是没有其他办法的。
当小弟的，即使偶尔受点老大的欺负，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不会，你别担心，我知道怎么处理。”青柏笑了笑。
“我帮你抱书？”
“不用，都到教室了。”
高三十六班门外墙壁上贴着一张排名大表，这是根据十六班两年半考试成绩分析出来的综合排名表，上面有每个学生的名字和目标大学。
第十六个名字属于青柏，他填的目标大学是清水师范大学，这所大学在省内师范院校排名第二，算是一所不错的区域重点大学，只是青柏要进清水师范大学的好专业，目前来看还缺点火候。
排名表往上看，第二名姚乐乐，目标大学——重大。
第一名唐佳颖，目标大学——川大。
再看最后一名，王衡——清水学院，一所专科学校。
王晓俞的成绩和青柏差不多，第十五位，目标是蓉城大学，在省会。
七点二十分，八成的学生进了班级，大多都已经开始看书读书了。只有少数几个人注意到进门的青柏，稍作打量就做自己的事去。
高中生的生活，大多时候都是影子般三点一线飘来飘去，不会刻意关注他人，他人同样不会投来刻意的关注。
姚乐乐抬头时注意到了青柏，她没想过青柏今天就会回来，有些诧异。
唐佳颖看见青柏倒是意料之内了。
青柏抱着书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同桌的位置如同往常空空荡荡。
这是上次选座位后留下来的问题，青柏本来有一个同桌，不过那人因为特殊原因辍学了，这个特殊的原因刚好也只有作为那人最后一个同桌的青柏知道：父亲赌钱，母亲跑了，家里没钱，读不起书。
那人满十八岁就去沿海城市打工了。
其实那人成绩不算差，青柏也问过他为什么不申请补助，他回答说：“总感觉丢人。”
青柏也不知道怎么劝，只道家家都有难念的经，成年人应该有自己的选择，祝他顺利，不久后那人便辍了学，学校把他的信息改到了其他班。
七点三十，王衡和朱斌嘻嘻哈哈地进了教室，王衡没有瞧见青柏，朱斌却是一眼看见了这个吃毒土豆中毒的人，朱斌示意王衡看青柏的位置。
王衡目光甩向青柏时，青柏毫不客气地返还了一个不屑的眼神，王衡嘴角翘了翘。
王衡走到青柏的位置前，高大的个子像一座小山一样压在了青柏的桌子上，他戏谑道：“小白白，抵抗力真不错，这么快就好了！”
青柏淡淡笑道：“托你的福嘛！王老大！”
王衡以为青柏什么都不知道，哈哈笑着说：“那可不是？哥天天盼着你好呢！”
“是是是，盼着我好。”青柏点了点头。
“行，没事就好，你王哥我过去了！”王衡拍了拍青柏的肩膀，转过身发出了只有他自己听得见的低声：“傻x。”
“要得，慢走哈，一头肥猪似的，把桌子都给我压变形了。”
这时候青柏的声音可谓不大不小，周围的同学几乎都听见了。
四周顿时安静，针落可闻。
就像一根线被慢慢扯断，就像钻木取火的第一丝火星，平衡和宁静被轰然打破。
“你说什么？”王衡慢慢地转过身。
“啊？没什么，我说你像一头肥猪似的。”青柏还装作一副平平常常的样子回复了。
“你再说一遍？”王衡都没想到青柏敢接话。
完了完了，这下青柏完了，王晓俞这么想，周围的同学也是这么想。
“没见过你这么讨骂的，肥猪！”青柏把嘲讽的语气运用到了极致，此时对王衡的戏弄让他感到十分畅快，以前对王衡的畏惧似乎在某时某刻涣然消散了。
砰——“狗日的，想死是不是！”王衡一拳砸到青松的书桌上，狠狠地骂道。
“桌子又不痛，有本事往我身上锤。”青柏继续嘲讽。
“你他妈！”王衡猛地挥起了拳头。
“住手！”
这声音来自唐佳颖。
“你想干什么？王衡！”
这是姚乐乐的声音。
王衡收回了拳头，沉声道：“他骂我，你们没听见？”
“你和一个刚从医院回来的病号见识什么？”
“就是，不就是口角吗？同班同学有什么好动手的？”
“老王，别生气，不计较！”
班上各人的声音响起。
“行，我不跟你见识，不知道你小子今天怎么敢这么勇的，也是难得。”王衡倒确实不好动手，之前青柏进医院就是他惹的祸，不说愧不愧疚，多少也应该避一下嫌。
“肥猪，不敢动手？”青柏又换了鄙视的语气。
“你！”王衡真火气上头了。
“青柏，你少说两句！”
“别惹事啊！青柏。”
“你是找打吗？快给肥猪，哦不，给王衡道个歉。”
“哈哈哈哈，不好意思没忍住。”
“哈哈哈，我也是。”
王衡盯了一眼自称口误的，那是平时就和他不对付的班上另一个刺头。
“你什么你？”青柏说。
“我！”王衡怒火中烧了。
“我什么我？”青柏还在挑衅。
“我要揍你了！”王衡拳头捏得死紧死紧的。
“那走啊，上五楼试试。”青柏终于起了身。
王衡有一米八五左右，青柏只有一米七五，两人身高相差半个头，而且王衡体重快一百八十斤了，而青柏只有一百二三十斤。
王衡都没反应过来，青柏就从后门出去了，等他反应过来，青柏这么挑衅他，他不揍青柏显然不可能了，他还是要点脸面的。
“你们都别管了，他说的要试试！”王衡冷哼一声，三两步跟了青柏出去。
班里有几个好事者想跟上去看，却被王衡一眼吓回了教室。
姚乐乐和唐佳颖觉得事情没法控制了，就往教室办公室跑去，想要求助于老师。
青柏觉得自己的勇气应该来自于愤怒，他与王衡无冤无仇，对方却害得他中毒住院。
作为一个男人，这是仇，得报，但他又不想检举王衡下毒之事，因为这可能会毁了王衡，所以他想用自己的方法惩罚王衡。
自己凭什么去惩罚对方？谁给了青柏自信去惩罚一个身高体重远大于他的家伙？
答案是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就好像身体里憋着一团火，想要发泄出来，很想打架，很想打架！
高三的五楼没有班级，还有很多空旷的平台，很适合运动，很适合打架。
“青柏，小伙子！你今天怎么敢惹我的呀？吃错药了吗？”王衡盯着对面的青柏，不由地发出了心中的疑问。
“我中毒，是拜你所赐吧？”青柏没有回答，反而提问。
“呃，你别乱说！”王衡闻言一下子就慌了。
“我都知道了，那天中午，你把有毒的土豆放在我的餐盘里面，是不是嘛？”青柏语气平淡，看似提问，却是肯定的神情。
“谁告诉你的？王晓俞？”王衡晓得没法辩解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青柏冷笑。
“行！要是为这个，你骂我，这件事情就算了！我认！”王衡突然一副释然的样子，好像青柏骂他和他毒青柏是差不多严重的事。
“这事，恐怕现在不能算。”
“怎么？你想告状还是让我赔钱？”
“都不，我想和你打一架。”
“我看你是脑子被毒坏了！”
青柏没有再接话，径直走到王衡跟前。
天空中一片云彩飘过，青柏的右拳往王衡脸上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