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水鬼

　　姞国之事过去后，和观归还了御风车。然后同澹芷怡一起自制了一辆新车。算是彻底告别了风餐露宿的生活。
　　沿着樊水往上，有无数支流。地形复杂水势难测，形成天然屏障。和观三人则架着车直接乘着水逆流而上。等看到凡人聚居地再上岸走陆路。
　　就这样三人来到一座江边小城。此城看着富硕，城墙都是石砖堆砌，坚固平整。城中人声鼎沸，川流不息，很是热闹。
　　和观的新车是用牛拉的，当然牛是假的，之所以用牛就是因为牛不好动，仿生简单。
　　也不入城，和观三人匆匆看了一眼城门后直奔城外江岸。从宗符上收到的讯息看，那里有妖物。据说是一只水鬼，也就是诞生于水中的戾，通常由溺水之人怨念聚集产生。
　　也是当地人倒霉，这只水鬼所依凭的尸体因为一些原因没有腐烂，常年浸泡在水中身体死而不僵，战力强大。据说已经存在十多年了，最近才被路过的修士注意到。
　　但那位金丹道修士没能力简单击杀那只水鬼，这条大江是附近十几万人重要的生计来源，打得太过火遭殃的是这些凡人。且这么多年过去水鬼的危害已经很小了，所以他试探过后就发布公告把水鬼留待有能力的修士解决。
　　和观到时江岸边正有一队人在祭江神。姞瑶看见大惊道：
　　“又是祭神，不会又要对付一只神灵吧。”
　　和观抬手敲向姞瑶的后脑勺。
　　“神灵没有那么容易诞生，不要乌鸦嘴。”
　　“小姞瑶不要瞎想哦，想太多的话天魔劫就来了。”澹芷怡好笑地看姞瑶抱着脑袋一脸不满。
　　“天魔劫多来几次才好，好好考验一下你作为修士的素养。”
　　“不要天魔劫！”姞瑶说得大声，显然还心有余悸。
　　乘着牛车三人靠近了祭神的队伍。队伍由一位巫带领，抬着不少祭祀用的牲口，还有一小童坐在竹舆上被抬着，身上戴着不少饰物。
　　那巫一见牛车上的和观几人面色大变，吼道：
　　“求求你们不要再来害人了，再惊扰了江神老爷你们倒是可以跑了，我们这些蝼蚁可承受不起啊。”
　　“我们就是接替之前的道士来对付水鬼的，有他提供的情报我们有把握对付水里的那家伙。”和观有些尬尴，像除妖失败跑路这种事，还挺多见的。毕竟修士不入金丹境手段很有限。这种情况往往坑了当地的凡人。
　　那巫显然不想再冒险，厉声道：
　　“你们这些贵人我惹不起，还请不要管我们这些蝼蚁的死活，离开这里。”
　　和观见状不语，牛车转了个方向起步离去。
　　“我们不除妖了吗？”姞瑶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还有很多修士的系统性知识没有学习，除妖的优先级是很高的，换了其他修士来，为了除掉那只水鬼即便要牺牲这一城人也在所不惜。”澹芷怡道。
　　“这么多年的磨合了，他们的祭祀可能真的会引来水鬼，我们就在远处看看情况等水鬼现身。”
　　祭祀人群到达江边的祭台，立马轻车熟路地摆上供品。等东西都布置好，巫在祭桌前开始跳起舞来，嘴里念念有词，其他人在下方不停叩首，脸上充满惧意。
　　和观三人在江中心远远看着，等了半天姞瑶有些不耐烦起来。
　　“平心静气，把你凡人的毛病好好改一改。”
　　姞瑶立马目不转睛地看着祭台。
　　“呀，他们怎么把人扔江里了？”
　　只见那竹舆上的的小童被人连竹舆一同被扔进江中，祭祀的人群一起沸腾起来。
　　“那是祭品吧。”和观微皱眉头。
　　“我们不去救人吗？”
　　“那只水鬼神魂范围有点大，还不能确定它的准确位置，再等等。”
　　“可是……”姞瑶看到被推到江中的竹舆又浮了上来，松了口气。
　　“来了。”和观袖中一道银光划过，一道巨大水花炸开，水鬼在江面上刚一冒头，飞剑就砍在了水鬼身上，斩掉了水鬼下半身。
　　水鬼灵智不高，但依靠本能行事反应非常快。被飞剑的攻击后，立马窜入江底掀起一阵泥沙。
　　和观的飞剑索敌主要靠和观的神魂和肉眼，一次攻击没彻底干掉水鬼和观已经失去了水鬼的踪迹。
　　召回飞剑，和观御剑飞到水鬼上方，看着江面思考对策。僵持中，那只上面绑着小童的竹舆进入了水鬼的神魂范围。
　　水鬼立刻疯了似的从江底窜上来冲向小童，飞剑瞬间击中水鬼，一击撞碎了水鬼的肉体。水鬼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飞剑撞出的水花把竹舆卷到了水中，正当小童要溺水身亡时，飞剑从下方托起了他。
　　水鬼已经不需要管了，回到岸上，和观把受到惊吓的小童拎给那巫，一语不发地离开了。
　　回到牛车上，和观不怀好意地看着姞瑶问：
　　“你觉得那些人用活人祭祀是对是错？”
　　“先说明一下，野生的戾往往都是由同一种神魂执念聚合而成。这只水鬼据情报描述是由当地溺水而亡的渔民怨念构成。因为当地的风俗就是男人一旦死了他的妻子就会立刻抛弃子女找另一个男人依靠，所以渔民死时觉得自己孩子也活不下去了，对别人的孩子心生妒恨，所以戾会不顾一切想杀那小童。而戾的执念一旦被满足就会安稳上一段时间，短则数月长则数年。”
　　“所以他们人祭并非出于愚昧，而是却有实效。”
　　“那么他们的行为是对是错？”
　　姞瑶思考了好一会才开口：
　　“我觉得他们还是错的，为了自己活命牺牲他人，还是那么小的孩子。”
　　“可如果他们不人祭，那水鬼闯进城里杀人，根本无人可制。到时候那小童也未必安全。”
　　“可是，可是……都是他们太弱小了，连小孩子都保护不了。还有那奇怪的风俗。”
　　“想起你弟弟了？只要不是无敌的存在就有可能有保护不了他人的时候，你不要回避问题本身。而且这里人多以捕鱼为生，女人本就艰难。失去了丈夫的女人很难活下去，这个风俗并不过分。”
　　“那我再问一个问题，有一艘船被水流冲下来，水道上绑了五个人，马上就要被船撞死了。想救他们你只能移动水道上的活板门改变水流方向让船进入另一条水道，那里绑了一个人。是救那五个人牺牲一个人还是让那五个人死？”
　　“救那五个人？”姞瑶试探地说道。
　　和观听罢抬起手重重敲了姞瑶脑袋一下，直接把姞瑶敲哭了。
　　“你的脑子呢？那五个人本就会死，你为了救他们要亲手杀死一个无辜之人？”
　　“那，什么也不做？”
　　“我再问你，如果在打仗，你是将军。被绑在水道上的是你的士兵，你又会怎么选？”
　　姞瑶努力的考虑了很久，左右为难道：
　　“我不知道。”
　　“选人多的，安抚好军心，行军打仗能赢才是最重要的。记住，道随世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