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水鬼

　　“你，来~找~我......”鬼脸黑猫那苍老、干涩而又空灵的声音在武四海的脑里、耳边盘旋着，像秋天的苍蝇般，赶也赶不走，轰又轰不开，就这样缠着你，让人厌烦至极。
　　找你？我找你个诈尸的老太太干啥？武四海心想：再说了，你是让我去找诈尸的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还是找黑猫？
　　转念又一想：两次见到黑猫，都是它主动来找自己，所以，黑猫可以找到自己，自己却找不到黑猫。
　　难道要我去找那个诈尸的尸体？开什么玩笑！
　　猛然想起宋波留给自己的那张字条，也许宋波介绍的这个人能给自己指点下迷津，于是拿出来看了看，写着“老王头”三个字及一个电话号码。
　　就写个全名不行吗？武四海不禁叹口气，为宋波这样的人也能当上警察感到无奈。
　　按照纸条上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报上了宋波的名字，老王头显得很爽快，说没问题你来吧，然后告诉他一个地址。
　　在家胡乱对付吃了一口午饭，按照王老头给的地址，在近郊区的一处平房找到了老王头。
　　王老头看上去60多岁，身材瘦瘦高高，穿的简朴却很干净，胡子又白又长，倒是有点仙风道骨的意思。
　　“王大爷，我是宋波的朋友，我叫武四海。”武四海向王老头做了介绍。
　　“哦！欢迎欢迎！进屋吧！”老王头笑眯眯的，露出两排整齐又洁白的牙齿，把武四海让进屋子。
　　屋子里也很干净，古色古香的木制家具透露出古典的中式气息，窗台上摆着很多绿植，屋子中间一条摇椅，看上去已有不少年头，鸟笼子里养着一只八哥，看来这老王头是个挺会享受的人。
　　“王大爷，这次来的有些冒昧，是这样，听宋波说你们关系不错，而且，在那方面您懂的很多，今天特意过来找您请教点事儿。”武四海坐下后，故意把“那方面”三个字加重了语气说道。
　　“来，我给你沏点茶！”老王头拎起水壶，冲上了茶叶：“宋波这小伙子人不错，帮过我的忙，我欠他一个人情，既然你是他介绍来的朋友，我能帮上的我肯定帮，你说吧，什么事？”老王头问道。
　　“我想跟你打听一下关于......诈尸的事。”武四海略显紧张地看着老王头问道。
　　“哦？”王老头惊了一下，随后看着武四海皱了下眉头：“是不是前几天西郊村的事？”
　　武四海问道：“您怎么知道？”
　　“听宋波说的。”
　　武四海心想我真笨，咋就没想到宋波呢？他不往外说我才应该觉得奇怪。
　　“其实这事挺多人都知道了，最近闹的流言飞语满天跑。”老王头说道。
　　“那您知道这诈尸是怎么回事吗？”
　　老王头站起身，给武四海的杯子加满了茶水，捋了捋胡子说道：“这个事怎么说呢？要是按照民间的说法，就是人死了以后，胸口处还有一口闷气儿在那憋着，这个时候人还没死透，要是有什么牲畜靠了前儿，就容易串气儿，这气儿一串，死人就能活过来，但支撑不了多久，一般都会象畜牲发疯一样乱追乱咬，等这口气儿什么时候累得吐出来了倒地了，才算彻底死了。现在在农村，还有很多人信这一套，一死了人，马上都把各种牲畜关好，不让出来，省得跟死人串了气，再引起诈尸。”
　　“串气儿是什么意思？”武四海问道。
　　“世间万事皆分阴阳，阴与阳既互相吸引，又互相排斥。天为阳地为阴；日为阳月为阴，男为阳女为阴。这人死了归阴，胸口里憋着的那口气就为阴气。如果有畜牲靠近了，这畜牲呼出的阳气就容易被死人的阴气拽过去，来个交换，死人有了这口阳气就能活一阵子，那畜牲一般就死了，就算当时不死，也活不了几天。”王老头又捋着胡子说道。
　　“是不是人死了以后，只要有牲畜靠近，就会引起诈尸？”
　　“那倒不是。”老王头摇摇头说道：“其实诈尸这种事发生的概率非常低，要满足几个条件才行。首先这个死者要怨气极重，比如横死的，而且一般在晚上有月亮的时候，特别是农历十五左右，这个时候阴气也很盛，符合这两个条件，就会有引起诈尸的可能性了。”
　　武四海想了想，又问道：“那有没有这种可能？就是这死人和畜牲串了气之后，人和畜牲都活了？”
　　老王头想了想，说道：“西郊村的这个事我以前没听过，也是头一回。你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事？你把你的事详细点说出来，我才好帮你分析分析。”
　　武四海犹豫了，他和尤胖子说了，尤胖子信他，因为他俩是死党，这么多年都深知对方的性格，尤胖子绝不会认为自己会编这种无聊的故事来骗他。但这老王头，如果对他说了，他能相信自己吗？
　　“小伙子，你信不过我？”王老头看着武四海犹豫的表情，笑呵呵问道。
　　“不是……我只是……”武四海不知如何是好，跟一个宠物市场卖热带鱼的老头说自己梦见一只“鬼猫”，是不是太扯了？
　　“这样，我先给你看个东西！”王老头似乎看出了武四海的顾虑，弯下腰卷起自己右腿的裤管。
　　“你看我的脚脖子，有啥不对劲？”王老头把右脚抬放在小板凳上让武四海看。
　　武四海看了王老头一眼，然后向他的脚脖子处看去，发现有一处巴掌大的淡紫色的印子，有点象胎记般。
　　“这个印子是……？”武四海抬起头望向王老头问道。
　　“你仔细看看，象什么形状？”
　　“好象……一只手从后面抓住你的脚脖子后留下的印子。”武四海又看了看印子，喃喃说道。
　　王老头嗯了一声，放下裤管，坐回到摇椅上，回忆着说道：“我先跟你讲个事，这事可有好多年头了。那时我比你现在大不了几岁，那天我和我们村叫长富的在地里干完了农活往家走，路过河边的时候，长富说天太热，咱俩洗个澡再回去，我想想也就答应了。刚到河边，长富突然叫着肚子疼要拉屎，就跑到草丛边方便了起来。我说那我就不等你了，我就把衣服一脱下了河，当时村里的人都回家吃饭去了，就我俩在那，我正洗着，突然就感觉有人在水里拉我的脚，我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一声不好，急忙喊长富，说我踩着一条大鱼，叫他来帮忙。长富一听，连屁股都没擦就跑了过来，顺着我的腿就往下摸。他摸到我脚脖子的时候，那只手缩了回去，我觉得可以动了，拽着长富就往河边跑，到了河边长富问我鱼呢？我说哪来的鱼，我刚才被鬼拉住了，说着看了看脚脖子，就留下了这个手印子。长富也被吓的够呛，带着哭腔问我刚才咋不说？我说我要是告诉你我被鬼拉住了，你再一跑，我可就交待了！后来一打听，半个月前，这河里淹死了一个傻子，是在洗澡的时候被拉下去的，这是水鬼在找替身呢，吓得我一宿都没睡着觉。”
　　武四海听得身上一阵寒意，又朝王老头脚脖子的位置看了看，说道：“真没想到，你也经历过这样的事，太吓人了。”
　　“好了，我告诉你我的事，你也应该把你的事说给我听听了吧？”王老头说道。
　　武四海想了想，把遭遇离奇车祸、梦到鬼脸黑猫以及去西郊乡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向王老头叙述了一遍。
　　王老头听了后，闭上眼不再说话。
　　“王大爷，这事，我应该怎么办？能不能帮我出出主意？”武四海轻声问道。
　　“我这样说一下，你看对不对。”王老头睁开眼睛，平静地说道：“西郊乡死了一个老太太，尸体摆在院子里，晚上两个儿子守灵，这在农村本是很平常的事情，可偏偏一只黑猫跳到老太太身上，阴阳两气互串，导致这老太太诈了尸。这老太太的尸体变成了没有意识没有思维的僵尸，杀死了自己的大儿子然后跑没了影子。你那天开车回来，正好碰上了它，慌乱中出了车祸。而那只黑猫，自然就成了老太太魂魄的寄生体，它两次托梦给你，肯定是有什么缘由，只是目前还不知道这原因到底是什么，是不是这样？”
　　武四海点点头，本来自己的心里就乱乱的，被王老头这么一分析，心里倒安定了些。
　　王老头站起身，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边走边继续说道：“黑猫这个东西，很多人认为很邪，但其实黑猫是辟邪的！它能压制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总是在阴气比较重的地方出现，久而久之，人们才认为黑猫是邪的。以前很多富贵人家里都养黑猫，传说猫有九条命，而黑猫又通灵性，如果碰到压制不了的阴邪之气，黑猫就会‘祭’出一条命来以换取主人家的平安。但刚死不久的人碰到黑猫，确实很容易引起诈尸，这自古以来，在民间有许多例子。这至于这个老太太，我也不知道她诈尸后为啥这么凶，连个影子都找不到。”
　　“那我应该咋办？”武四海问道。
　　“这得看你自己，想怎么办？”老王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