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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游尘这句显得非常认真但又非常随意的话之后...
饶是这身为神末书院白袍教习的乔月，也难免怔了半晌。
而那一旁的吕青，则是顿时便满脸鄙夷的望着游尘，心想你之前跟霍师姐耍耍嘴皮也就罢了，可在乔月师尊面前，你却竟也还敢如此这般的轻浮？
毕竟要知道，对于这天下修士而言，自观之境便是茫茫大道的第一个分水岭。
不知有多少天赋异禀的青年才俊，皆是止步困陷于凝神巅峰，终身再难踏出一步。
何况，你游尘不过是区区的凝神上境而已，连巅峰都还未至，哪来的底气和资格敢自夸能够瞬间破境自观？
......
回过神来，乔月的眉宇间涌上了几分冰冷，沉声道：“游尘公子，此乃书院圣地，还容不得你在此胡乱肆言，想必国师大人也极不愿看到这一幕。”
游尘拱拱手，平静回道：“小生并未怀揣在书院胡闹之意...倘若我成功破境的话，也不知姑娘是否准许小生留在书院之中讨口饭吃？”
“哈哈！”乔月大笑一声，拂袖微讽说道：“若是游尘公子真能从凝神上境眨眼间而破境自观...便是想去那不食人间烟火的莲华峰里当一名侍奉，又有何难？”
游尘淡淡回道：“莲华峰里全是些道姑，无趣得很...小生就当姑娘允了吧。”
乔月并未再有何言语，只是满脸平静的盯着游尘，想看他接下来还有什么花招可使。
骤然敛回心神，游尘低叹一声负手而立、轻轻闭上了眸子。
......
半柱香的时间悄然而逝。
可游尘却仍保持着这副闭眼而立的模样，没有任何动作。
吕青的脸上已经渐渐有了许些不耐。
但乔月仍平静望着游尘，丝毫不为所动，所以吕青也就不敢有何表示。
......
又是半柱香的时间。
就当吕青不耐烦已极、刚欲说话嘲讽游尘两句之时，却见游尘终于有了动作。
他骤然睁开双眼，抑扬顿挫的轻笑喃喃道：“人间天上不觉新凉似水，两鬓如霜，海底跨枯桑，阅尽银河风浪。”
吕青怔了片刻，但就在他皱眉又想说话之时，却忽然觉得浑身寒冷无比。
而端坐在椅上的乔月，也突然正色了起来，神情显得颇为凝重。
因为她也有着相同的感觉。
仿佛神末书院的春天在这一瞬间远去，整个世界重回到了寒冬。
屋内无风，书架上的众多道经却突然“哗哗”作响，有了人性般显得蠢蠢欲动。
天地生异象，这乃是修士破境的征兆。
......
陡然间唤出神识，但乔月却并未如之前那般无比随意，而是小心翼翼扫视着游尘。
紧接着，乔月的柳眉忽然皱起，难免露出了吃惊的神情来...
一炷香前，修为还滞留在凝神上境的游尘，现在却竟已至凝神巅峰！
红唇微微张开，乔月瞪大双眼心中不禁一阵骇然。
但似乎还并没有完。
游尘的眼角深处掠过了一抹不易查觉的痛楚，但很快便重复了淡然。
紧接着，他忽然信步上前，伸手将摆在桌上的精致酒壶高高举起，浓香的酒水顺着壶口倾泻而出，如天中弯月那般飞流而入游尘的口中。
见得这一幕，乔月不禁回过神来，但面上却突然有了些潮红...那毕竟是她常常用嘴直接对着壶口所喝酒的酒壶啊！
正欲开口阻拦之时，游尘却又骤然放下了酒壶。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眼神颇显迷离，轻笑着喃喃道：“我应在尘世悠悠，饮一壶浊酒，醉看百花深处愁...”
话落，屋内那些正不停“哗哗”作响的道经，却忽然皆没了动静，重复之前。
蠢蠢欲动，这或许代表着欣喜和悸动。
噤若寒蝉，则或许意味着臣服和畏惧。
一旁的吕青咽了口唾沫，脸色苍白无比，面上哪里还有什么讥讽的模样。
乔月沉默了片刻，旋即从椅上站起身来，朝着游尘极为肃穆的作了一揖。
游尘见况微怔，然后回过神来，十分平静的拱手回礼。
......
乔月早已破境自观，目前乃是神意境的高深修为，即便是在神末书院的所有白袍教习行列之中，那也是名列前茅的大人物...
但她此时，却对自观初境的游尘肃然生敬。
毕竟这等堪称为放眼天下也难寻敌手的恐怖天资，就算朝他拜上一拜又有何不妥？
一炷香内，不过是吟了两句词、喝了一壶酒、便从凝神上境而连破两境，眨眼之间便修至自观...这份造诣，真乃是惊为天人也！
若游尘仅仅只是破境至巅峰的话，那么乔月也并不会做出这般姿态来...
毕竟，若游尘是因为早就处在了破境边缘，那么这临时破境只能说他是在投机取巧罢了。
但连破两境的话...这就绝非是投机取巧所能做到的了！
而且要知道，从凝神巅峰破境至自观初境...这可不是寻常普通的破境啊！
这茫茫大道上的第一道分水岭，古往今来也不知到底困住了多少位名声大噪一时、前途看似无比光明的青年才俊...
可在此时，竟便被游尘给看似随意洒脱的就...就跨了过去？！
......
良久。
乔月苦笑一声，率先打破了场中的无声沉默，朝游尘噙着钦佩叹道：“不愧是国师大人的弟子，乔月佩服，当真佩服。”
“不敢当。”游尘拱了拱手，面含温和笑容、以极其真诚并且毫无自傲意味的语气问道：“敢问乔月姑娘，小生现在是否有了资格，继续考核书院的青袍教习一职？”
乔月施施然的重新坐回了椅上，摇头笑道：“看来游尘公子是在故意嘲弄我等。”
皱了皱眉，游尘不解问道：“乔月姑娘何出此言？”
闻言，乔月心中不禁生出了许些恼意。
但抬头却见游尘当下乃是一副真诚模样、并无丝毫戏谑的做派，便无奈卸了恼意，幽声回道：“像公子这般的绝世天才，又怎会看上这平庸无奇的神末书院？便是像莲华峰青虹宗那等仙家之地，也定会争抢公子纳入门下，公子如何不是在嘲弄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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