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手眼通天

　　今夜的白帝城注定是不能平静了。
　　城主府彻夜灯火通明，一队又一队的士兵领着军令把守着城中要道。
　　待鸡鸣三巡，天空也合适的下起了小雨，蒋西来的头号谋士常威在士兵的保护下离开了白帝城主府。
　　而此时林光远全身笼着黑甲，手持长枪，于长街之上，纵马疾驰，一枪便挑了轿中常威的人头，长枪再扫，生撕了常威身周的护卫身躯，收枪纵马回府之时，那条长街上的雨似乎才敢落了下来。
　　这等声势，实在是有些骇人，一位超凡境的绝世强者，用这种强悍的手段，直接撕裂了所有的阴谋与算计。
　　“请给我真正的解释”
　　蒋西来在收到常威的死讯之后知道事已败露，找到了唐棠。
　　“抱歉，不能说。”
　　唐棠没有开口，他一旁的唐门供奉替他答到
　　“那么，便来吧。”
　　蒋西来眉眼间没有任何畏惧，平静的情绪里透着强大的自信和一往无前的决心，便是场绝望的战局，也不能让他有任何绝望。
　　唐门供奉、长枪还滴着血的林光远还有一名中年道姑，站在小院的三个方位，沉默地看着蒋西来，这样强大的组合，没有任何道理自我怀疑，只要不是羽化强者，任何人他们都有信心将对方拿下，但他们依然难免警惕。
　　因为今夜他们的对手大概是最擅长战斗的那类人，他不会赢，但没那么容易输。
　　蒋西来今夜身穿的是血红色的大袍，双袖无风而动，，就像是承了太多露珠的晨时红花。
　　红花轻颤，他出现在数十丈外，中年道姑的身前。
　　他第一次出手的对象，是风陵师太。
　　或者是因为。这位来自峨眉山的掌门人，是三名敌人里相对较弱的那一个。
　　风陵师太入超凡六年，却依然是相对较弱的那一个。
　　这个事实，其实只能让人感觉更加绝望。
　　今夜城主府的战斗，是场真正的强者战。
　　对他来说。或者是场注定失败的战斗。
　　但他还是想试试，因为他不习惯在战斗还没有结束的时候就提前认输，就像多年前他对常威说过的那样，既然要战，那么就要赢。
　　像血花一般飘行在星海里，蒋西来什么都没想，只想胜利，专注到了一种恐怖的程度，。
　　手眼通天，拿手的便是这掌上功夫，蒋西来双手自袍中探出，就像携一座青山、一道江水，自夜空里扑面而来。
　　即便以风陵的境界道心，亦不免觉得有些震撼。
　　风陵想避，但她的双脚像是铁铸一般。生根在小院光滑的地面上。因为她很冷静，知道自己不能避。哪怕避的心思都不能有。
　　蒋西来选择他，就是要逼她避一瞬。
　　风陵不能避，不能退，因为一退，便给蒋西来留出了退路。
　　今夜是最强者对最强者的狙杀，不能有万一，不能留路。
　　不能留退路，不能留后路，对敌，对己都是如此。
　　看着夜空里落下的这片江山，看着血画江山里的那个男人，风陵的神情变得异常坚毅，道袍于寒风间轰的一声燃烧起来。
　　他是当代的峨眉掌门，继承的是佛子的衣钵，修的是最高深的佛教神术，此时燃烧的是最纯正的佛教神辉。
　　她燃烧自己，把自己变成了一根烛，照亮了幽暗的小院。
　　蒋西来来到他的身前，便来到了光明的世界里。
　　他身上的红袍轻飘，被照的有些发白，就这样进入了光明的世界里。
　　小院里光明大作，温度骤然提升，院里的花草树木瞬间变成灰烬，就连院中的石雕，似乎都开始散发青烟。
　　林光远神情微凛，向战场里踏了一步。
　　唐门供奉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炽热的神辉海洋里，忽然响起一声鸣啸。
　　那啸声很清，很尖锐。
　　林光远神情再变。
　　唐门供奉依然低着头，被佛教神辉照明的脸上，神情凝重。
　　火星四溅。火焰骤分，火海里出现一条通道。
　　光明微敛，风陵师太出现在地面上。她脸色苍白，唇角留着血渍，明显已经受了极重的伤，看着蒋西来。脸上写着佩服，又有些同情。
　　在这场较量中，风陵败了，受伤，但蒋西来也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因为风陵没有让开道路。他还在场内。
　　他没能在一开始击倒最弱的风陵，便失去了所有离开的可能，这很遗憾，但他的脸上却看不到任何遗憾的神情。
　　或者，这是因为风陵本来就不是他真正的目标。
　　那场把石壁都焚化的佛教神辉的火，让他的身躯热了几分。
　　或者，只是热身。
　　借着这场熊熊圣焰的掩护，于光明大乱之间。他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来到林光远的面前。
　　或者。这才是他的目标。
　　他眼眸最深处，有无数颗星辰幻灭。看不清楚画面，看不清楚在想些什么。
　　他的右手，隐藏在血色的袍间，看不清楚是否僵硬。
　　他在空中折还的突然决绝，快的难以想象，
　　林光远神情凛然，眼瞳缩成黑豆，早在他离开那片火海之时，便开始做准备，长枪横扫根本不想给他近身的机会。
　　蒋西来闭眼。
　　紧接着，他敛了全部的杀意。
　　残破的红袍，如枯叶般卷起，裹住他的身躯。
　　一丝杀意，都不再泄出。
　　甚至连生机都不复存在。
　　前一刻，还像杀神的他。这一刻，变成了无知无识的顽石。
　　他想做什么?
　　不及思考，更来不及分析。
　　林光远的长枪，终于完全落在了他的肩上。
　　喀喇一声巨响。他的肩骨尽碎。鲜血狂飙。
　　林光远不解，风陵不解，不解他为何宁肯重伤，也要承受这一击。
　　便在这时。小院那头的唐门供奉。抬头看了一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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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像颗真正的石头。被来自天穹的力量击飞。
　　力量，决定速度。
　　他承受了无人承受过的力量，便拥有了难以想象的速度。
　　……从战斗开始后，唐门供奉便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
　　直至此时，他终于抬起了头。
　　他抬头看光影之间那道身影，看那颗砸向自己的陨石，想明白了他要做些什么。
　　蒋西来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他。
　　不是风陵，也不是林光远，就是他。
　　与风陵的神术比拼，只是热身。
　　硬接林光远一枪，只是加速。
　　这两大强者的全力出手，对蒋西来来说，只是借势。
　　他不惜身受重伤，也要把自己的状态调到最强，最狂暴的那一瞬。
　　为什么?就为了杀死自己?
　　蒋西来来的太快，唐家供奉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他便到了。
　　陨石降世。
　　无法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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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必须接住对方。
　　不然，蒋西来便将飞出小院，得到真正的自由。
　　这是绝对不允许的事情。
　　唐家供奉伸出右手，一拳挥出，动作很迟缓。
　　蒋西来来的如此之快，快到前无来者。
　　他的动作如此缓慢，却抢在了蒋西来之前。
　　他的神情凝重，拳头也沉重到了极点。
　　狂暴的真气从唐家供奉身体中涌出。
　　八稻真气!
　　风陵师太和林光远感受到唐家供奉的气息，竟是只有大唐皇室血脉才能修行的八稻真气。
　　拳掌相交，红袍尽碎，与之一齐碎的还有蒋西来的整个左手臂。
　　然而唐家供奉的神情却更加凝重，在他轰中蒋西来的一瞬间他便明白了他其实也不是蒋西来的最终目标。
　　蒋西来拼着弃了一条手臂竟是直奔唐棠而去!
　　竖子尔敢!
　　林光远长枪脱手，直奔蒋西来后心而去。
　　蒋西来头也不回身体轻斜，铁枪从原先左臂的位置穿过。
　　喝!
　　蒋西来一声轻喝，右手直取唐棠，只要制住这唐家少主便有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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