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撕疤

　　这家酒馆在镇子西三里外，秦缎一走进屋子，屋里的客人一瞬间就只剩下了一个老头子。
　　秦缎笑道：“老人家怎么还在这里吃酒？”
　　老人道：“我年纪大了，吃了酒非得眯上一会才能走路。”
　　秦缎坐在桌旁，冷声道：“给我上最好的酒，最香的肉！”
　　柜台前的姑娘也冷声道：“本店店小利薄，概不赊账！”
　　秦缎眼中一怒，将柴刀朝桌上“啪”的一按。那姑娘看着柴刀上的血渍，看着他空荡荡的右肩，粉嫩的脸上多了三分恐惧。
　　“肉卖光了，酒还有些！”
　　秦缎微微一笑，又伸手将一锭银子放在了桌上：“谁说我要赊账了。”
　　那姑娘也微微一笑，道：“刚才我忘记了，柜子里还有块肉，我让伙计给你做了！”
　　“你是这的老板娘？”
　　“我是老板的女儿。”
　　那你爹呢？”
　　“我爹去酒坊烧酒了。”
　　“你们用自己的酒？”
　　“那当然，我们家的酒可是与众不同！”
　　说着姑娘已给秦缎倒了一杯，秦缎小饮一口，淡笑道：“不一样，的确不一样，好喝！”
　　“肉一会就好了！”
　　秦缎看着那姑娘，不禁笑道：“你说话冷言冷语的，真让人喜欢！”
　　那姑娘羞涩又生气的道：“脑子有病！”
　　秦缎一点也不生气，又问道：“如果以后我来你这蹭吃蹭喝，你打算怎么办？”
　　“哼，不要脸。”
　　那姑娘生气的走进后屋，秦缎却忍不住笑了。
　　秦缎吃了会牛肉，那姑娘又从里面问道：“你那只胳膊是怎么没的？”
　　“被人砍掉的！”
　　“是仇人吗？”
　　“不是，是一个我想不到的人！”
　　秦缎眉头一紧，将嘴里的牛肉吞了下去。
　　“你今天是不是杀人了？”
　　“没错，我不杀人就没有饭吃！”
　　“可是我也没有杀人，我也有饭吃。”
　　秦缎沉默片刻，道：“我是个残废，没人愿意用我，我只能靠我自己，靠我手里的刀！”
　　那姑娘也沉默了片刻，柔声道：“可是刀也不能解决所有问题，有些事，或许有别的办法吧！”
　　秦缎喵了眼右肩，凄声道：“刀的确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拿起柴刀离开了酒馆。
　　三分酒意不醉，但秦缎却有些困了，他不想再走了，反正走到哪里都一样，因为他的路是没有终点的。
　　就这吧，一间破庙，庙里面也不知道供的什么，年久破败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样子。秦缎用脚踢了踢，聚起了三个蒲团，这就是他的床了。
　　秦缎嘴角露出一丝笑，他突然觉得活着并不难，能吃饭能睡觉不就行了。
　　这一觉睡得真香，隐约中他又闻到了米饭和炒菜的香味，他的肚子又开始咕咕的叫了，他最近似乎饿的特别快。
　　他慢慢睁开眼睛，然后就看到了另一双眼睛。那是女孩的眼睛，纯净又温柔。他坐起身来，原来现在已经是早上了，果然，好梦总是容易醒的。
　　但另他感到意外的是，这不是场梦，而是真的，他身前真的有两大碗米饭和一盘青菜。
　　“咦，你是谁？”
　　“咦，你猜呢？”那女孩说罢不禁低头一笑。
　　“我，猜不出！”
　　“我叫小兰！”
　　“是蓝天的蓝吗？”
　　“女孩哪有叫那个蓝的，是兰花的兰。”
　　“嗯！那你来这做什么？”
　　“我看你一个人睡在破庙里，以为你无处可去病在了这。”
　　“所以你给我送来了饭菜？”
　　“嗯！”
　　“不必了，我还不饿！”
　　小兰眉头一皱，道：“怎么，你担心我是坏人？”
　　“没有，只是平白无故，怎么能吃你的东西呢？”
　　小兰不语，拿起筷子将两个碗里的米饭吃了些，又将炒菜里外都吃了些。
　　“这样行了吧！”
　　秦缎笑道：“看来你真是个善良可爱的姑娘！”
　　不一会，秦缎已将炒菜和米饭吃的干干净净。他憨笑一下，道：“你的手艺还不错！”
　　“和你胃口就好了。”
　　“嗯，你就住在这附近？”
　　“嗯，我就是这附近的人。”
　　“你已经嫁人了？”
　　“不，还没有，我和我娘住在一起。”
　　“那你爹呢？”
　　“我爹去年生了病，现在已经……”
　　“哦，实在不好意思！”
　　“没事的！”
　　“那你和你娘一定生活的不容易吧？”
　　“还好吧，只是我爹生病欠下了许多钱，还是要慢慢还的。”
　　“欠了多少呢？”
　　“五十两。”
　　秦缎摸了摸胸前的银子，含笑道：“我也没多少，要不你先拿去应急！”
　　“不，我不是为了要你的钱才给你送饭吃的！债主脾气还好，催的不急！”
　　“我明白，我睡在这种地方，你怎么会想到我身上有钱呢？”
　　“嗯，其实我觉得我们都是可怜人，所以想和你说说话，谈谈心！”
　　“嗯，可以！反正我也没有地方去，最近就打算住在这了，你想来就来吧，只要不嫌弃我是个残废就行！”
　　“不会的，我从来都没有嘲笑你！”
　　“谢谢你！”
　　“那我就天天给你送饭吃！”
　　“嗯，这样也好，也省的我到处找吃的。”
　　他将银子递给了小兰，笑道：“用我的钱买菜吧，顺便给你娘买些肉吃！”
　　“可是把银子给我了，你怎么办？”
　　“我有办法，你安心花吧！”
　　“谢谢你！”
　　就这样，秦缎在这里待了两个月，这段时间，他每天都找那些地痞流氓抢银子。不管是抢的多还是抢的少，抢的到还是抢不到，小兰都会给他送饭吃。不管他每天的心情是高兴还是忧伤，是愤怒还是欣喜，只要一看到小兰的笑，他心里面就舒坦了许多。
　　就在他们认识的几天后，小兰还告诉了他一个秘密，一个她内心深处的秘密：“其实，我心中早已做出了决定，谁能帮我还清这笔债，我就答应嫁给他！”
　　还差七两银子，现在这七两银子就在秦缎手里的布袋中。他满心欢喜的回到了破庙，但他却并没有闻到饭菜的香味，他四处去找，也没有看到小兰的影子。
　　他凄冷一笑，想到了另一个秘密，那个秘密只有他和小兰知道：“小兰，我在西边的墙角下挖了个土坑，银子都藏在了那里。如果有一天我回不来了，那些钱能帮上你的忙！”
　　秦缎走到墙角下，洞里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秦缎没有往下面想。他恨自己，恨自己是个天真的蠢货！
　　“我竟然又上了女孩的当，我真是活该！像我这样的残废，怎么会有人喜欢我呢！”
　　他掏出胸前的玉坠，玉坠上是菩萨像，这是小兰送给他的，说是要保佑他永远平平安安。
　　秦缎用力一拽，冷笑道：“我不会再信你了，从现在开始，我只相信我手里的刀！”
　　他想要发泄情绪，但不是去找女人，而是去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