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三秒钟的沉默后，陆川也嘴角微抽，不敢置信地质问小作：
　　“其实你是……她派来折磨我的吧？”
　　
　　小作的声音充满了童真和无辜：【不是噢。我们都有很严格的指派程序的呢。不是折磨是帮助呢。】
　　
　　陆川也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不满道：
　　“说好的作精系统呢？你让我要求她教我篮球，这作哪了？作什么了？作得我面子都没有了！”
　　
　　让宁雪教他，无异于……
　　让幼儿园小朋友教专业篮球运动员打篮球。
　　
　　这合适吗？
　　这像话吗？
　　啊——
　　
　　小作：【对呀，你明明会打篮球，还要叫她教你，这难道还不够作，不够无理取闹吗？】
　　
　　陆川也：“……”
　　竟然一时难以反驳。
　　
　　【快去享受被宠上天的人生吧！少年！】
　　小奶音里燃起几分煽风点火的鼓动，像极了不怀好意图的销售。
　　
　　陆川也皱了下眉，终于抓住了连日来就感觉各种不对劲的系统bug，“不对，真要被宠上天，不该是他们不配合我完成任务就被电击吗？你就电我一个是怎么回事？”
　　
　　小作一本正经地回他：【我只是辅助你被宠上天的系统，不是直接给奖励的系统。这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
　　陆川也气得牙疼：“你知不知道被宠的叫作精，不被宠的叫公……王子病？”
　　
　　他甚至觉得自己之前在宁雪面前展现的模样，“王子”这俩字都可以去掉，整一个纯纯有病。
　　
　　面对陆川也的指责，小作自有一套完整说辞：
　　【所以要努力成为被女朋友宠爱的小作精呀。】
　　
　　得。
　　没辙。
　　懒得再跟这鬼扯的系统废话。
　　
　　他转头看向宁雪，轻飘飘扔下这么一句。
　　“欸，现在轮到你教我了。”
　　
　　宁雪几乎怀疑自己听错，茫然了一瞬。
　　“什么？”
　　
　　陆川也脸不红心不跳地睨她一眼：“怎么了？”
　　
　　想刀一个人的心是藏不住的。
　　宁雪现在恨不能手拿一把西瓜刀，把他这脑瓜子剖开了看一看里面都是什么匪夷所思的构造。
　　
　　她试图做最后的确认：“我教你？”
　　
　　陆川也挑眉，理所当然道：“嗯哼？”
　　“有什么问题吗？”
　　
　　好了。
　　宁雪这下完全确定，这厮是在认真的，羞辱她。
　　
　　恼羞成怒的少女无声磨了下牙，脑袋上长出无形的小恶魔尖角，轻轻弯了下唇：“好啊。”
　　
　　尾音上扬，带着点天真俏皮，人畜无害的浪漫，跟撒娇似的。
　　
　　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是她肚子里憋坏水的征兆。
　　但对此一无所知的陆川也只觉得心里一酥，像是被这甜甜的嗓音挠了下。
　　
　　轻轻的，似羽毛划过心尖，却颤巍巍地勾起一阵儿的痒。
　　
　　他扬着唇，催着陈沛把球递给宁雪。
　　
　　宁雪没接球。
　　
　　自从觉得和陆川也在一起，也没有像她预想中的那样轻松后，宁雪有点儿进入摆烂的状态。
　　
　　小太妹的麻烦是去掉了，但显然眼前这莫名其妙的家伙可比那几个棘手了几十倍……甚至有时候的要求提得让人匪夷所思，捉摸不透。
　　
　　就比如现在这傻逼兮兮自取其辱的要求——
　　
　　迎着日光眯了下眼，她看向他，声音淡淡道：“实战课不急着学，这节课先学理论。”
　　
　　陆川也觉得好笑。
　　篮球相关的基础知识他也门儿清，不过看她这么一本正经要教他的样子，也挺有意思的。
　　“行。”
　　
　　宁雪忽然发问：“篮球运动是谁发明的？”
　　
　　陆川也一哽：“……”
　　“这特么谁知道？”
　　
　　“詹姆斯·奈史密斯。”
　　她用一种没文化真可怕的眼神藐视他，紧接着抛出第二个问题。
　　“第一次篮球表演赛是哪一年？”
　　
　　陆川也感觉被历史课堂统治的压迫感瞬间袭来，他翻了个白眼，维护学渣但实力□□的自尊：“知道这些有什么用？难不成上赛场懂这点知识能多加一层博学buff呢？”
　　
　　宁雪只当他嘴一张一合地在放屁，精准而犀利地吐出年份：“1904年。”
　　
　　“1936年，篮球在哪一届奥运会中被列为正式比赛项目？”
　　
　　“……”
　　她念咒呢？
　　
　　陆川也脑壳都疼了。
　　不仅是他，身边几个小弟们脸上也露出痛苦的神色。
　　
　　“柏林奥运会。”
　　宁雪自问自答地说完，成功看一堆学渣们面色如土的站在一边，陆川也扶着额，像是凹了个思考者的造型。
　　
　　刚才被他嘲讽后产生的郁闷之情一扫而空。
　　
　　她凝着他，“啧”了声，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你中考文化课成绩怎么过的？”
　　
　　闻言一直答不上题来的少年暴躁了一下：
　　“文化课教这玩意？！”
　　
　　宁雪淡淡道：“不教。”
　　
　　“那不得了。”陆川也耸了下肩，不以为意道：“又不能加分又不能提高技术的玩意儿，学它干嘛？”
　　
　　宁雪“噢”一声，语气里有种四两拨千斤的挑衅：“你这是学习的态度吗？”
　　“你态度就有问题。”
　　
　　陆川也：“……”
　　这特么。
　　她什么时候这么伶牙俐齿的。
　　
　　看他一脸不爽想刀了她的表情，宁雪心里得到别样的平衡，舒爽不少。
　　
　　“不学我走了。”
　　她说完毫不留恋，转身就要往回走。
　　
　　陆川也急了。
　　距离系统规定的学习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她走了这任务怎么算？
　　
　　郁闷之下他只好痛苦地拽住她的胳膊，看少女清冷地转过身来，一副“你学习态度不好我不想教你”的模样，骑虎难下地求饶：“你别走，我学还不行吗？我态度保证认真！”
　　
　　宁雪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本以为她刚才这样怼他，这大少爷都要恼羞成怒了。
　　合着是听上瘾了？
　　
　　就……
　　有点抖M。
　　
　　不过既然他有这个的要求，她这样乖巧听话的女友必定愿意满足他。
　　
　　“行啊。”
　　她弯起唇，笑得人畜无害。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陆川也头昏脑涨，接受了一场关于篮球运动的起源和背景的专业知识课。
　　
　　她讲了什么，他半点没往心里去。
　　倒是快把她半边的头发丝儿都取好了名字。
　　
　　微风轻拂而来。
　　莉娜和玛德琳不停在她颊边花枝招展的飞扬；
　　美丽的露比一家则随风凹出一连串的形状……
　　
　　直到系统音“叮”一声的响起——
　　【任务完成】这四个字宛若下课铃声般悦耳，被一堆外国人名和年份洗脑了半天的他终于回过神来，心里“嗷”得尖叫了一声，恨不能捂住面前这位女唐僧的嘴巴。
　　
　　够了够了，师父别念了。
　　徒儿真的知错了。
　　
　　宁雪原本在这一场知识吊打里倍感欣慰，连日来的郁闷终在看到他哑口无言的表情里得到释放，她刚要再问出一个新的问题，面前焉了吧唧的大狗子忽的往前一撑——
　　
　　鼻尖几乎就要撞到她眼前……
　　
　　吓得她一声惊呼卡在喉咙里，睁大了眼睛，惊魂未定地看着他。
　　
　　陆川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语气里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虚弱：“我觉得今天这课就上到这吧，不然说得多了也不好吸收啊。”
　　
　　噢。
　　叫停就叫停。
　　他扑上来干嘛？
　　她还以为他恼羞成怒要杀人灭口。
　　
　　“好。”
　　宁雪捂着砰砰跳的心脏，心情愉快地转过身：“那我走了。”
　　
　　刚迈开两步，他又追上来不服气地问：“你不是不爱打篮球？从哪知道这么多理论的？”
　　
　　“你该不会胡扯的……蒙我的吧？”
　　他眯起眼，带着几分狐疑地猜测。
　　
　　宁雪在心里嗤了下，语气里带着一丝小小的骄傲：“体育馆墙壁上都有。”
　　
　　“天天呆在体育馆里也没能好好看一眼那上面的话……”
　　她说到一半，语调拖长了下，记仇地把他之前说她的话又戳回来：“——态度有问题。”
　　
　　陆川也一愣，认真去回想了一下，好像体育馆墙壁上是挂着好几幅篮球运动介绍图来着——但问题是谁没事干去盯着那个瞧，甚至看一看就能记住啊喂！
　　
　　无语了下，他忍不住开怀笑了，漫长的反射弧终于反应了过来：
　　“你在这跟玩我公报私仇呢？”
　　
　　宁雪转过身，冲他甜甜地笑了下。
　　“好好学习~”
　　
　　草。
　　
　　又来了。
　　那上扬的，勾人心弦的，
　　小尾音。
　　
　　他站在原地，看着宁雪走远去的背影，裙边随着动作化成一道道小的波浪。
　　陆川也舌尖抵了下左侧口腔，在心里“啧”了下。
　　
　　那个呆板的，毫无趣味的，陈善可乏的木头人。
　　好像在他心里变得活灵活现了起来。
　　
　　她会羞恼，会生气，会显摆；
　　
　　还会……
　　
　　他低下头，原本想忍住，可唇角还是抑制不住地上扬了起来。
　　
　　陈沛几个站定在他身边，喊了声“老大”。
　　
　　陆川也转过脸：“干嘛？”
　　
　　小弟们冲他乐：“你现在笑得好像一个傻子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