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开业

　　程桂兰的饭馆在10月5日开业。
　　开业这天，于明帆和方爱民两家人都到饭店去，人多才热闹。
　　于远点燃一串长长的鞭炮，吸引来不少看热闹的人，老式的收录机直接放在门外，声音开到最大，再加上店面上方牌匾上火红的“川味小炒”，这些简单的小手段，吸引了大量路人的目光。
　　今天还在国庆假期，于远就呆在店里看看第一天有没有客人上门。他知道“万事开头难”，最重要就是第一波客人，有了第一个客人，凭着现在青山还没出现的川菜和粤菜的煲汤，生意绝对会很快火爆起来。
　　只是于远没想到，中午就迎来了一波客人，而且是七八个，他们是在对面工地干活的建筑工人，刚好这帮工人是四川人，包工头听说新开了一家川菜馆，就决定带大家过来尝尝正不正宗，平时他们实在想吃家乡菜，就自己做几个，可干一天的活，哪里有心思做饭菜？都是吃快餐或是饭店吃饭，所以很少能吃到家乡的川菜。
　　于远决定自己亲自动手打好第一炮，因为于明帆也在，就跟程桂兰说“妈，让我练练手。”
　　于明帆一听，这不行，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做菜？做出来不好吃，那口碑传出去，就没法做生意了。
　　程桂兰把他推出去，让他去招待客人，自己在旁边认真看着儿子做，不会有问题。其实是程桂兰自己也有点紧张，怕搞砸了，儿子才是真正的大师傅。
　　于远边做菜边提醒妈妈：“妈，如果是四川人吃，麻辣一定要足，如果是青山人可以适当少一些麻，多一点辣。”
　　这一餐饭吃得包工头赞不绝口，味道正、分量足、还不比其他饭店贵，包工头当场就预订下晚餐，并可惜地说他们没法天天吃馆子，开销太大，如果有套餐就好，那他的工程队就定点在这里包餐了。
　　程桂兰有点意动，于远马上拦住了，很礼貌地说，谢谢您的认可，我们以后一定考虑做套餐，现在人手不足，实在抱歉之类的话。
　　开玩笑，开饭店只是权宜之计，如果让妈妈太累了，就失去初衷了。
　　第一天开业，程桂兰菜不敢备多，中午就消化得差不多了，下午又赶紧去买菜，还好西门市场就在百来米外，很方便。
　　饭店开业后，于、方两家吃饭也在店里吃，没办法，两家的女主人都把时间留在饭店里了。
　　一开始杨秀英死活不同意，说他们家爱民会做饭，孩子可以在家里吃；程桂兰就威胁她----你要不听我的，要不我找其他人到店里帮忙。
　　杨秀英只能红着眼睛同意了。
　　程桂兰才来着她的手说：“我们开饭馆的目的就是贴补家用，现在晓婷、晓明、小远都在锻炼，又是长身体的时候，让孩子们有足够的营养很重要；做到这些了，再说挣钱的事。你也不要感觉欠我什么，你来店里做事就是为了帮我，应该我感谢你才对。但我就从来不对你说谢字，那多生分啊！”
　　杨秀英不再说什么，但店里的活却抢抢去干，比程桂兰都上心。
　　于远没想到生意那么好。开业一周，他们两家人自己就没有吃饭的地方了，而且，饭店外等着吃饭的人还排起了队。
　　那天晚上，程桂兰的手都没办法抬起来了----一天两顿，几个小时炒锅炒勺没离开手，能不酸吗？人也累得一回来就靠到床上休息。
　　于远坐在床边，边给妈妈按摩手臂，边心疼地劝妈妈少做一点，刚好于明帆在外间看电视，于远就说：“妈，你信我不？你真的没必要这么拼命，再过段时间我保证几百上千万的给你抱回家，让你躺在钞票上面睡觉！”
　　程桂兰欣慰地看着儿子，伸出另一只手摸着儿子的脸，说：“信，妈妈相信！但是儿子你知道吗，一开始妈妈开店也是想挣钱，但这几天就挣回你一个月的工资，妈妈突然发现，妈妈不是那么想挣钱了。开这个店，妈妈最高兴的是帮到身边的人。你有没有发现你方婶的笑容多了，如果说辛苦，你方婶甚至比你妈妈还辛苦，但是这一点累对妈妈和你方婶这些农村出来的人来说都不是事！”
　　“你看，儿子，这个店开起来，到时候分你方婶一点你说的什么股份，再给她工资开高一点，你方婶一家日子就很快会好过起来。店里现在人手远远不足，过会儿，我和你方婶还要去问问楼上的邻居愿不愿到我们店里干，也给她们开比别的店高的工资，又可以帮助她们改善自己的家庭经济情况！如果生意能更好，我们就可以把院子里的人都招到店里，那样子我们院子里的笑声都会多起来，你说，这是不是开心的事？”
　　于远静静地看着妈妈，他发现自己几十年来都从来没有理解过母亲！
　　于远知道母亲心地善良、性格大方，对她的兄弟姐妹都非常好，对她的侄儿外甥更是好得过分，恨不得把好吃的都给他们吃。那时候父亲有工资，日子比那些舅、姨们好过多了，她也帮他们帮了很多。
　　但后来给于远买房子的时候，却没有几个人肯借钱给她。每次看到母亲借钱回来后落寞地坐在沙发上发呆，于远就知道又没借到钱；那时的于远真是又恨又心疼----恨自己不争气，心疼母亲受委屈！
　　甚至有时候都想笑话母亲：你不是很在乎娘家人吗？你不是把你那些侄儿外甥当作宝？
　　但于远不会真的往母亲的伤口上去撒盐巴，在心里不平是肯定的。
　　于远也知道母亲她们那代人都很善良很纯朴，像方叔和婶、像师父师母、像村里的那些叔叔伯伯，这些人和儿时的记忆，也是让于远在后世那种物欲横流的世道中，还能在心底有块净土的缘故。
　　但于远从来没有想过母亲的善良到了这种程度，对于从那个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极为冷漠，亲情也淡薄如纸的年代回来的于远来说，母亲的善良甚至可以说是伟大！
　　于远从来没想过做滥好人，他只会对自己在意的和在意自己的人好。
　　但不影响于远被母亲的善良所感动。
　　母亲这一代人有她们自己的为人处世原则，这种原则后世已经逐渐消失，在现在同样可贵！
　　那就让自己帮母亲去把她想做的事做好吧！
　　于远开始和母亲分析怎么把生意做大----首先，把纸厂的装卸间开始装修一下，就可以坐更多的客人；还要再买两个炒锅，教会方婶和信得过的人做菜，要不然，一个人无论如何也忙不过来，而且还可以给方婶开更高的厨师工资；于远又让妈妈这几天再抽时间多学几个菜式，丰富一下菜单。
　　程桂兰一一记下儿子的话，就把儿子赶去做作业，她自己也要和方婶去楼上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