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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石器火苗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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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2年8月10日
  阿贝巴市电视台台长办公室
  阿科玛的心终于落地,这几天奥德烈的逼得太紧,自己不得不把这份密存的调查结果拿出来,本以为这些调查文件会随自己在卸任那天消失……
  阿科玛看着低头不语的奥德烈,像是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那时候自己还是一个战地记者,孤身潜入战区,在邻国士兵的弹雨中跟踪记录了两次停火区挑衅,直接确定了本国在地域冲突中的正义性,获得了大量国际声援。
  接着一路晋升,成为首都阿贝巴电视台的台长。
  年轻人嘛,总是不计得失。依靠着一点质朴的情绪就冲上去了。
  也不管前面有什么。
  尽管在别人眼里自己是英雄,但阿科玛很清楚自己。当时敢不顾一切地冲进战区就是想捞个好名声。钱、名、权、命,总得要一样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序列,一名二命三权四钱就是自己的排序。现在和阿尔弗雷德对着干,本来就没钱没权。赢了成为破坏经济的罪人,有命没名。输了那是无人问津的傻子,没名没命。
  简直疯了。
  正当阿科玛思考着该如何委婉地把这个道理告诉面前这个年轻人时,年轻人说话了。
  “我还要继续调查。”奥德烈拿起自己的策划书,双手捏住一侧,“我刚刚思考了一下,既然没有人敢指证阿尔弗雷德,那就由我混进石器工厂,收集证据,亲自指证。在那之前,我愿意辞去台里的工作,以免给台里带来恶劣影响。”说完两手一扭,滋啦一声扯开策划书。
  阿科玛有些惊讶,他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用余光观察奥德烈的一举一动,在确定对方不是在赌气也不是在玩笑后再次抬起头。他看不见奥德烈的双腿,桌子挡住了。腹部和自己的视线齐平,没什么肚腩。衣服能自然垂下,说明胸膛要比腹部更突出一些。肩膀很宽,应该能扛不少东西。下巴有短短一层胡子,从双颊延伸到耳根。鼻子不是很大,瞳孔黑得发亮。皮肤和自己一样是黑色,但不是最黑那种。头发微卷,能挂住苍蝇。
  “你……确定?”
  “是的台长,哦不,应该称呼您阿科玛先生。”
  “好吧。我管不了你,祝你好运。”
  奥德烈转身离开,决绝的样子令阿科玛觉得有些后悔。
  “不该说这些的,这个疯子。”阿科玛心想。
  “嘿,疯子!别走。”
  奥德烈站住脚。
  “这些文件归你了,但愿你用得到。”阿科玛把头转向一边,看见窗外的平台上落了一只甲虫,它拼命地撞击玻璃,发出咚咚的响声。“你……”
  “什么?”
  “没事。注意安全。”
  --
  搬运货箱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尤其是雨季之后,吉卜提港的集装箱租赁价格飞涨,大批堆积的货物就明晃晃地摆在货运车边。奥德烈在漆着字母D的货车中选中了一辆敞门的。他后退了几步,助跑,一跃跳上货箱踏板,接着一阶一阶爬进货箱内部。
  他打开小手电。
  在编织布的包裹中,散发着金属特有腥臭味的巨大机械部件紧密地排列着。
  奥德烈蹲下身,用手轻轻摩挲货箱地板,一些类似细沙土质感的东西黏在手上。
  “吗的,和阿科玛的文件上说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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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科玛的文件里记录着,石器公司主营高精细医疗器械、义肢、康复器具,虽然规模庞大,分公司在非洲大陆遍地开花,但国际市场的口碑却一直不乐观。阿尔弗雷德自2014年进入非洲后,不断扩大经营,企图打开非洲市场。一边是不断上涨的原材料成本,一边是越来越多的工人,这本该是以一个连年亏损的项目,结果呢?石器公司每年的财报都出奇的好看。以阿尔弗雷德的秉性,这凭空多出来的钱,要么来自工人的工资,要么就是背地里在搞一些见不得人的生意。
  阿科玛的文件里有一份工人薪资的详细数据,几万工人清一色地卡在最低工资标准线上,而且时有拖欠。
  不够。
  单纯的克扣工资无法支撑产线扩张。
  一定有一条违反投资公告的经营产线。它高危、高利润。
  破局的重点就是抓到石器公司经营违规产业的证据。
  ……
  原材料。
  奥德烈查找出石器公司原材料运输线路,做了相应的准备。
  找到货运车,拍下原材料证据。
  然后跟着货运车混进石器工厂。
  尽可能再搜集一些物证。
  完成阿科玛先生所说的致命一击。
  --
  奥德烈借着手电筒的灯光仔细确认。
  “果然是火药!”
  奥德烈急忙拍下照片上传到云盘,然后脱掉衣裤,并把自己所有食物的包装拆开。他将废包装、手机、衣服、求生器具连同背包一起抛到了远处的草丛,只给自己留了两瓶水。
  这时巡逻人员的休息结束了。
  奥德烈连忙躲到车厢的最里面。前端有一个狭长的空间,可供十一二人并排蹲下。奥德烈把这条横着的小隧道分成了三个部分,依次是休息区、隔离区、排泄区。
  可是,住在箱子的几天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轻松。
  第一天奥德烈的生物钟还算正常,能够按时进食。吃过第三餐后感觉汽车停滞了十几分钟,他猜测已经进入了阿尔赛比亚国界。
  第二天时间感有些混乱。奥德烈有些后悔,后悔没有随身带一枚刀片,不然可以效仿《异次元杀阵》里用须头生长估测时间。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释然了,这么黑的地方,刀片一但掉到哪里很难再次找到。
  他的第三天是在“休息区”的角落度过的。他一动没动,感觉坐了一天。实际上,外界时间只过了三个小时。大型货运车行驶得很平稳,只有微微的摇晃,奥德烈已经分不清摇晃来自于汽车还是自己的大脑。他的屁股坐得生疼,腰肌僵硬到不能动,可他还是强忍着蹲起身,沿着车厢前壁向“排泄区”挪动,十几米的距离他足足挪了十分钟,当然这是外界时间。对于他来说,这一过程长达几个小时。他来到最右侧,用手在身后撑着地面使着力气,他咧着嘴,眯着眼,五官搅在一起。这是他从未你做过的,最放肆的表情。外界时间又过了十分钟,奥德烈体力不支,双臂一弯,嘭的一声坐在了自己新鲜的排泄物上。
  第四天,第四天对于奥德烈来说可能是第六天、第七天、第十天……奥德烈已经不再进食,他自己敲打货箱地板,一拍两下,一拍三下交替着,口中哼唱自己听过的所有歌谣,但没有一首能完整地哼完。奥德烈的周边充满了臭气,在摇晃中,他打了个哆嗦,呕了出来。呕吐物污染了休息区,还有休息区堆放的食物。他伸手去摸索,结果手上也沾满了。
  第五天,奥德烈还活着。他想自杀,但懒得自杀。他就顺着躺在隔离区中间,头枕着自己的呕吐物,脚搭在自己的排泄物上。他一个姿势趴一会儿,然后像泥鳅一样转一下。几圈下来,头、脚就裹得均匀了。外界时间大概是第五天中午,他所在的货运车到达了石器工厂,稳稳的停在前一辆的旁边。奥德烈对此并不知情,他感觉世界还在摇晃。他早在四天前就确定自己上错了车(四天是车内时间,对应车外时间还不到四个小时),这辆车的目的地不是阿贝巴,而是好望角,嗯……也可能是地狱。
  当装卸工人打开车厢门的那一刻,奥德烈才相信自己还活着。
  他用小臂遮挡着脸,突如其来的光线让他不知所措。
  装卸工人呕吐了好一阵儿。
  “嘿,兄弟,你是怎么混进来的?怎么把屎拉在了这!”一个穿着灰色工服的健壮男人问。
  奥德烈没有回答,他模仿当初在哈默尔族部落见到的原始人的样子,用右手敲打自己的脑壳。
  “他这是在干什么?”另一个男人问。
  奥德烈立刻集中注意力。他看见,这个人脊柱不正常,只能佝偻着身体。
  “这应该是哈默尔族的,右手敲脑壳代表坏,左手敲代表好。”健壮男人模仿奥德烈的动作,“他这应该是害怕了。”
  “走,给他冲干净,套件衣服,带到管理那,让她处置。”
  套上衣服的奥德烈被两人一路架到工厂二楼,期间他一直偷偷地观察。整个工厂非常大,呈一个半球形,两条高高的铁网将半球以大概1:2的比例分开,自己路过的是半球的小部分,在被拦住的另一侧还有一大片厂区。
  小厂区里的员工一刻不停地忙碌着,动作不是很熟练,似乎是新手。每四、五个员工就有一个穿着绿色工服的人监视,绿工服的人块头都很大,手里拎着一根长木条。
  管理室在小厂区的二楼,奥德烈被架到门口时门正半掩着。里面坐着一个长发白人女子。
  “耐夫小姐,我们在货运车里捡到个东西。”佝偻男说。
  “什么东西,拿进来。”女人声音轻柔,听上去很年轻,是正宗的美式口音。
  “就这个家伙。我们看见他的时候他还光着个屁股,那样子,呕——可怜了我的早饭。他不知道怎么钻进来的,看上去这儿有点问题,连话都不会说。”佝偻男指着健壮男的脑袋说。
  “你叫什么名字?”耐夫小姐用阿姆哈拉语问。
  “……”
  “你叫什么名字?”耐夫用英语问。
  “Au。”
  “哈,原来这家伙懂英语!”佝偻男大笑,“小姐,问问他要不要留在这儿,这家伙放出去肯定饿死。”
  耐夫瞪了佝偻男一眼,对奥德烈说:“奥,你要不要留在这里,我们会给你一份工作……嗯……还有薪水。”
  “要……饿。”奥德烈一边用左手敲头一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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