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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言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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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子岳懵然醒转,只觉头上疼痛,他睁开眼,先望见身畔一张小几上一灯莹然。略一偏头,见一双脚缓缓走过来,抬眼望去,只见一张虬髯满面的阔脸,一双细长的眼睛上一弯浓眉,分外显眼,正低头盯着自己。
  卢子岳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手足并未收到束缚,便坐起身来,那人一笑,说:“这位小哥深夜携剑造访,不知所为何来?“
  卢子岳发现自己身在一间陈设简单的小屋之内,四壁空荡,房中只有那人和自己。他沉默半晌,思忖了一下自己的处境,觉得若判断不错,以非往、妙仪的身手,吕大伯被袭多半和他们有关。此刻自己落入别人手中,自是凶多吉少,但他不愿露出畏惧之色,被人轻看,大丈夫死则死矣,有何惧哉,昂然道:“我来寻伤我大伯的凶手!”
  那人说:“谁是伤你大伯的凶手?”
  卢子岳初入长安,自恃修习武艺多年,得名师指点,只觉可以扫荡江湖,做一番事业,不想却被自己救了的女子所害,想到还曾为这女子神魂颠倒,不免暗骂自己愚蠢。此时由羞而恼,由恼而愤,胸口热气上涌,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就是非往这个贼人!”
  那人轻轻一笑,说:“哦,你说非往杀了你大伯,我便让他来和你对质。”
  说罢,此人转身走出门去,门在他身后轻轻关上。
  卢子岳见那人走了,本也想推门而出,但一转念,想那人对自己既不加以约束,又坦然将他独立留在此地。自己若是借机跑出去,倒显得落荒而走,怕了对方,何况对方既然敢如此对待自己,自是有恃无恐,索性留在这里,看对方还耍什么把戏。
  过了片刻,门扉轻启,刚才那人与非往、妙仪一起走进屋内,卢子岳挺胸昂首,傲然看着三人,不发一言。
  非往开口说:“这位抢糕小哥,这糕你拿走了,怎么又来了,难不成没吃饱?”
  卢子岳说:“不必插科打诨,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自己清楚,我是来替我大伯报仇的。”
  非往笑起来:“你是说你那个做金吾卫的大伯?你为何找我报仇,我可没有伤他。“
  卢子岳说:“你不必巧言遮掩,你若与此事无关,如何知道昨夜他在平康坊护送大人的事?”
  妙仪看了一眼,非往现出尴尬之色,说:“这事赖我,话多,果然惹麻烦。“
  他略顿了顿,说:“不错,你大伯遇袭之时,我的确看到了。不过,伤你大伯的并非我。我动手之时,你大伯已被人所伤,我出手,是对付那些伤你大伯之人,那些人都已做了我剑下之鬼。“
  卢子岳问:“若果如你所言,伤我大伯的又是何人?”
  妙仪开口说:“卢公子,昨日承你相救,小女子不胜感激。”
  卢子岳嘲讽地一笑:“小姐说笑了,以你的武功,几个蟊贼何须挂齿,是我多事了。“
  妙仪说:“虽如此说,卢公子高义,小女子感佩于胸。卢公子为大伯之事而来,更见是有情义之人,肯为长辈孤身犯险。此事将你大伯被牵扯进来,实属偶然,但卢公子不知,这件事背后牵扯极多,极为凶险,那伤害你大伯的人不但毒辣阴险,背后还有极深厚的背景,不是一般小民所能想象。我只希望卢公子莫要牵扯进来,你大伯若能脱此劫,之后也只能做此事未曾发生,远离是非,才可得平安。“
  卢子岳说:“这不过是你一家之言,何以为凭?”
  非往说:“你要凭证,我等确也不能给你。你知道的越少,就离危险越远。我们只能讲到这里,信不信自然任你。至于你大伯被何人所袭,我相信你大伯也懵然无知,但此事绝非我所为。他让你寻到这里,我想是他认出我来了,但他难道不曾告诉你,我并非伤他之人吗?或许是你大伯受伤后浑噩,错指错认,我劝待你大伯清醒后,你再问他不迟。若他真指是我所为,你尽管来找我,我若藏匿逃遁,从此后你尽管在江湖上传言,说我非往是偷鸡摸狗、贪生怕死的小贼,人人可诛!”
  卢子岳一愣,想自己认定非往与此事有关,也不过是由吕大伯昏迷中的呓语,加上非往所说,推测而来,何曾有什么切实的证据。如今听非往与妙仪一番解说,见对方态度诚挚,又兼原本就对妙仪有一番说不出的情愫,心中倒先有了几分信任。
  妙仪此时轻启朱唇,缓缓说:“我想卢公子是因为非往师傅所说,起了疑心,他大伯倒未必说了什么,这事我看卢公子还是回去,好好问清他大伯才好。”
  卢子岳听到这里,说:“好,待我回去问过大伯,如果确如非往师傅所说,我自当上门赔罪。”说罢,挺身欲走出门去。
  “慢!”虬髯之人伸手阻住了卢子岳。
  卢子岳面露不屑:“怎么,心虚了,不敢放我走。”
  虬髯之人微微一笑:“此时我等若要杀你,易如反掌,若真心虚,又何必和你说这些。妙仪说,你是好义之人,我信她不会看错。但此次金吾卫遇袭之事,背后干系重大,关系众多人的生死。我等自问无愧天地,是扶危济困,襄助忠良之举,但这事还要烦请小哥,立个誓,不要对外人提及,不可说出我等与此事的关联。否则会坏了大事,不但让害你大伯之人遂了心意,只怕很多和你大伯一样的无辜之人又要被累及。”
  卢子岳说:“若此事却与尔等有关,又该如何?”
  那人说:“若你大伯说确是我等所为,你昭告天下,让官府来抓我等也好,你上门来,取我等性命也好,自然随你!”
  卢子岳见此人态度磊落,细一思量,觉得所说也入情入理,便说:“好,若大伯确非你们所伤,此事我自当缄口,绝不向第三人提及。若违此誓,天雷殛死,不得超生。“
  虬髯之人点头:“好!请妙仪送卢公子出去吧,此时宵禁,一路小心,后会有期。”说罢,向卢子岳拱手,再无多言。卢子岳也向众人团团一揖。妙仪转身,打开房门,走出去为卢子岳引路,卢子玉挺一挺胸膛,阔步而出。
  出了门,卢子岳发现自己身在一个小小庭院之内,妙仪一袭白衣,不发一语,飘然走在前面。暗夜之中,两人转折迂回,穿廊过院,卢子岳似嗅到妙仪身上有一阵淡渺的香气,阵阵拂来,令他有微醺之感。
  两人下了几层台阶,方行至庙门。妙仪俯身,自庙门边暗处,摸出一件东西,双手奉给卢子岳。却是卢子岳携来的剑,卢子岳拱手相谢,接过剑来。妙仪悄声说:“日间仓促,有件事没和卢公子讲明白。长兴坊中的魏神医极为倨傲,不但诊费奇昂,还不轻易出诊。言语态度上稍不合他意,他一耍性子,就把求医者赶出门外。我猜卢公子也是初到此地,囊中未必宽裕。我这里有一物,公子可呈给魏神医,他自会给你大伯疗伤。“
  卢子岳推阻说:“我到长安来,还是有些盘缠的,不敢再让小姐破费。”
  妙仪说:“此非钱物,乃一信物。我曾帮过魏神医一个大忙,他欠我一个大大的人情。给他此物后,你无需多言,只告诉他是此物主人派你来求他医病,他自会出诊。只盼能帮上公子的忙,公子万勿客套。“
  卢子岳听妙仪如此说,将剑斜插身后,伸手接过此物。触手之间,只觉沉甸甸的,不到一寸长,似是圆形,仿佛是一个铜钱,却比铜钱厚重。庙门口黑暗,不及细看,便揣入腰间的鞶囊内,再向妙仪深施一礼。妙仪又嘱托一句:“此物还请卢兄不要给其他人看到,只交给魏神医即可。”
  妙仪卸下门闩,将庙门打开一条缝,卢子岳又赶忙唱个喏,这才侧身走出庙门。
  出了庙门,卢子岳又回头,见妙仪站在门后。此时,月已向西,一线月光斜照,恰恰窥入门内,照在妙仪身上。她一袭白衣,肌肤在月光中玉色莹然,眉目间似笑非笑,美艳不可方物。卢子岳想起,民间传言,当年玄宗皇帝,做《霓裳羽衣曲》,他宠幸的杨贵妃翩然做舞,若回风舞雪。他虽无法想象杨贵妃是何等样貌,却笃信,此刻的妙仪,定丝毫不输那倾国倾城的杨太真。
  走下台阶,卢子岳回头,见庙门已闭紧,只一线月色,敷于大门之上,心中只觉无限怅然。
  卢子岳在坊中走了片刻,听得坊门之上传来更鼓之声,原来还只是三更天,刚才的经历萦绕在卢子岳心中,种种疑团,纠缠冲撞:若非往和那虬髯人所说为真,大伯被伤背后,定然牵扯重大。妙仪和他们显然是一伙儿,那他们在此中又在做什么?吕大伯念叨“宣慈寺”,是认出了非往,还是他也知道此事底细,才被卷入其中?杀金吾卫的又是什么人?卢子岳愈想愈乱,不得头绪,时不时,妙仪的颦笑又涌上心头。这一路,卢子岳恍惚迷离,竟不知自己是如何走过来的,只本能顺着来时路走去。
  忽然,前面传来一声断喝:“站住!”卢子岳一抬头,却早已一群人打着灯笼拢过来,瞬间将他围在中间。卢子岳这才发现自己一路沉思,全没注意前面状况,如今已越墙走到坊外,来到大路上,却被一群官府差役发现了。
  一个身材矮小,身广体胖的人走上前来,用灯笼照着卢子岳的脸:“大半夜,到处乱跑,干什么的?”
  卢子岳一时语塞,支支吾吾说:“我……我回家。”
  那人说:“宵禁之时,背着个凶器,满街乱串,我看你不是什么好人,给我拿下!”
  卢子岳本欲反抗,但转念一想,自己不过是违了宵禁之规,也不是什么大事,最多受点皮肉之苦,自己一个练武之人,这种皮外伤本不放在心上。要是和官府人动起手里,却是大罪一桩,便不加反抗,任由人将自己绑缚起来。
  这些人将卢子岳绑上后,才问卢子岳为何违反宵禁,卢子岳随便编了个理由,说自己大伯受伤,他是去送医生,回来晚了,着急看大伯,才违反宵禁。一个人先拿走卢子岳的剑,抽出来看了看,那矮胖子问:“看医生,你拿把剑做什么?”
  卢子岳只能胡乱说:“我是怕路上不安全,防身。”
  “放屁!”矮胖子说:“好好搜搜,看看他身上还有什么,我看没准是个打家劫舍的强贼。”
  一个人上来在卢子岳身上乱摸,也没摸到什么东西,便从腰带上摘下鞶囊,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忽然,那人脸现惊诧之色,扭过身,把手中东西递给那个矮胖子,说:“您看这个!”
  矮胖子借着灯笼光看了一眼,脸上忽现喜色,喊一声:“兄弟们,押着人犯,赶紧回衙门,我们立大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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