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小说巴士 / 冬夜回信 / 64.

64.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叶家不需要有第二个争产争爱的孩子。
  
      这是当年,叶南生对叶西凛的嫉妒之源。
  
      而同样道理。
  
      方家将会迎来第二个孩子——这个孩子的生母——曾经已经因他而失去了一个孩子的年轻母亲,便也再不会允许他这个争产、争爱、争父和生杀予夺的兄长继续存在。
  
      命运的轮回。
  
      似乎总在无声中默默开启。
  
      “……!”
  
      叶南生在缓缓翻涌的剧痛中半跪在地。
  
      迟雪扑上前来阻止,然而仍然慢了一步。
  
      刀被无情拔出。
  
      喷溅的血液洒了她满头满脸,雪白裙摆如朱砂泼墨,斑斑点点的血色浸润了薄纱。
  
      她甚至连睫毛上都挂着血珠,却根本反应不过来哭。
  
      只愣了半秒,随即毫不犹豫地撕开衣服试图为他包扎——然而没有用。
  
      被心脏挤压的血液就如被扎破的水球,没了那根扎住气球口的“皮筋” ,鲜血只有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
  
      她拼命按压止血,几乎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试图阻拦这些人继续的攻击,然而没有用,什么都没有用。
  
      这一刀已经足够致命。
  
      她是医生,很清楚心脏贯穿伤的致死率何其可怕,却无法以一人之力阻拦这里人高马大的保镖,只有拼命地呼喊,破了嗓子的声音近乎尖叫,企图能够惊动窗外宴会的人群——
  
      “救人!!救人!快来人救人!!!”
  
      “……叫救护车!!”
  
      可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绝对不会被伤害的叶南生反而成为目标?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脸上手上衣服上全都是他的血,然而叶南生甚至已经没有力气说话。
  
      那一刀快准且狠。
  
      他在剧痛之下痛苦地仰高脖颈,青筋毕露,身下的血泊亦愈扩愈大。
  
      只有迟雪。
  
      迟雪仍然颤抖着紧握住他的手,说:“我会救你。”
  
      “我会救你、我会救你……”
  
      她伏在他耳边说:“叶南生,你撑住,你相信我我是医生——我会救你,一定……”
  
      她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
  
      终于紧握住他的手。
  
      这次不是为了告别而告别,不是因他的“威逼利诱”。
  
      他却清楚地知道……这已是最后。
  
      尽管她的呼救何其凄厉。
  
      却终究没有能够惊动任何人。
  
      因就在那把刀插入叶南生后背的同时,楼下的“混战”已然开始。
  
      狙击手分布在两侧楼顶。
  
      几分钟前,所在位置右侧,白骨已然领人突破,一把□□抵住人后脑。
  
      左侧见状举枪射击,右侧迅速还击,火力压制之下,不得不暂时退避。
  
      而在此之前。
  
      所有人都以为陈之华对这个合同势在必得,因此,在自保的前提下,这个多年牢狱生涯中从未有过任何冲撞记录、甚至在狱警口中都称得上“乖巧不惹事”的犯人,不会率先采取强攻手段。
  
      然而,此时此刻。
  
      他却已用自己的行动向所有人证明:一个疯子,是从来不会按照常理出牌的。
  
      尤其是被踩到底线的疯子。
  
      他已经受够了叶南生的当面一套背面一套,也厌倦了迟雪一次又一次不省心的逃跑,如果——陈之华想,如果唯有一次干脆的“恐吓”,可以吓得他的掌中雀自折翅膀,那么,他将不吝给予她那样的机会。
  
      更何况,没了叶南生,还有方家,还有方进女人肚子里的孩子;
  
      而叶家从此就只剩下一个解凛……自己有迟雪在手,还怕解凛不让步?
  
      他从来是最了解那些警察的。
  
      行正义之事者,总会在关键处棋差一着。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们心不够狠,不够深,难以窥尽人性至恶之处——毕竟,一心想要保护,就难免束手束脚,而只有一心想要破坏的人,永远可以肆无忌惮,不顾后路。
  
      陈之华是以倏然笑了。
  
      任周遭兵戈相向。
  
      便衣与他带来的打手反复拉锯、战成一团。
  
      他却只从容地带着最后几个始终围在他身旁保护的心腹,喝完最后一盅茶,向同桌大惊失色的方、叶两家亲戚,尤其是方进颔首告别,之后站起身来。
  
      须知做人做事,总讲究一个兵贵神速。
  
      他想。
  
      既然目的已经达成,趁着警方驰援尚未赶来,自己也必须尽快——
  
      “砰……!”
  
      “呃!!”
  
      近在咫尺的枪击声却突然响起。
  
      靠近他身边的一名打手,顿时在吃痛中捂住肩膀跪倒。
  
      紧接着、是另一个掩护他伏地的,被击中右腿。
  
      ……是警察!
  
      陈之华瞬间意识过来危险,亦毫不犹豫地拽过仅剩的两人围在自己身边,同时警觉地左右环顾。
  
      只有警察。
  
      哪怕在这种时候,仍然会坚持着他们愚蠢的原则:在敌人没有主动鸣枪威胁民众生命的前提下,作为警察,他们绝对不会先开枪打头。
  
      可惜装填弹药的空隙只有数秒,来不及给他更多思考时间。
  
      几乎瞬间,又一名打手捂住手臂半跪在地。
  
      “华叔——快逃——!!”
  
      而与此同时,白骨的怒喊声亦从头顶传来。
  
      他仰头看,才发现不知何时狙击点的形势已经逆转:很显然,出了一些意外,冰冷的狙击枪头对准了他,瞄准镜在阳光下反射着寒光。
  
      白骨鼻青脸肿,已然被薯片仔反剪双手压在天台栏杆上,仍然高叫着。
  
      话落,薯片仔毫不留情又是一拳,终于将他打得失了叫喊的力气。
  
      同时,就在两人身边不足一米处。
  
      解凛架枪瞄准。
  
      下一秒,陈之华最后的“掩护沙袋”也被击倒。
  
      他彻底暴露在空阔的视野之中。
  
      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刺耳的警笛声也随之由远及近。
  
      想来是不足两公里外的援护部队终于赶到,场上的局势是可以想见的即将逆转。
  
      陈之华心头一凛。
  
      却仍然勉强定下神来,不闪不避、又近乎挑衅地看向楼顶——
  
      “呃……!”
  
      当然。
  
      挑衅的代价即是右肩中弹。
  
      皮肉翻开,鲜血四溅。
  
      尽管他竭力忍痛,仍然无法遏制的冷汗直冒,如周遭人一般抖颤着腿半跪下去。
  
      楼顶的解凛却仍然没有停下装填弹药的动作。
  
      下一枪,他瞄准了——
  
      “……头儿,停下!!你要干什么!”
  
      只有一旁的薯片仔觉出不对。
  
      瞬间暴起,又拼尽全力压住他手。
  
      “头儿!冷静点!冷静点!”
  
      薯片仔吼道:“我们是警察!!”
  
      “是你从前教我的,你说只有法律可以审判人,你说过,我们警察只是执行人,如果连我们都不守法,就坏了规则坏了程序……是你教我的!!头儿!是你教我的!”
  
      “松手。”
  
      “……你不能这么做!你会坐牢的!!”
  
      【虽然我现在只是你的三分之一,不过,总有一天我大概能赶上你吧。】
  
      【我也想成为你这么厉害的人,头儿!】
  
      这是他们“师徒”之间,谁也不愿意让步的最后对峙。
  
      薯片仔背后是公法。
  
      解凛背后却是道义。
  
      于是,四只手压在一支枪上,下一颗子弹却迟迟不发——
  
      “停下!头儿!”
  
      只有薯片仔两眼通红:“你不可以这么做!”
  
      如果是从前的解凛。
  
      他当然可以轻易地拽开面前涕泗横流的少年。
  
      但可惜他已早不是从前那个他——他的左手,如今甚至无法用力,因情绪激动而不住发抖。他更无法挣脱和攻击一个自己亲手教出来的少年。
  
      于是,只能眼睁睁看着陈之华再度爬起身来,听警笛声四面合围,下来的数十名荷枪实弹的警察,很快一转场上颓势。
  
      却根本来不及庆幸或松一口气。
  
      忽有玻璃破碎声自不远处传来。
  
      紧接着,是“砰”的一声,重物落地。
  
      解凛下意识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两眼却逐渐不可置信地瞪大。
  
      咬紧的牙关,无法自持地打颤。
  
      几个小时前,还是一身雪白西装、温文尔雅的青年,如今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血人”。
  
      他被人从三楼击碎玻璃抛落楼,胸口的血流尽。
  
      他睁着眼,望向天空,身体在濒死的痛苦中微微抽搐,直至两眼失神,仍然没有闭上眼睛,只是徒然地望着那片蔚蓝的天空——
  
      飞鸟尽,良弓藏。
  
      狡兔死,走狗烹。
  
      越是想要握紧的东西,越如指间沙流逝,不可挽回。
  
      “叶南生!!”
  
      幸而,在他生命的最后,听到的仍然是那个女孩的声音。
  
      在用他的死亡破开的寂静里,她的呼救终于能够传给所有人。
  
      但是一切都已太迟了。
  
      迟雪趴在窗户上,整个人几乎都快探出窗外,凄厉地喊着他的名字,却被身后的男人一次次地拽回去、拽到所谓安全的地方。那声名字却似惊醒了太多人的晃神,叶贞如尖叫起来,方进的脸在一瞬间血色尽失。
  
      这对一生争吵不休的夫妻,面和心不和的怨侣。
  
      只有在这一刻,却互相搀扶着,几乎慌不择路地跑向别墅的方向。
  
      那一刻。
  
      一个母亲的哀嚎响彻天空。
  
      “南生!!南生!!!”
  
      叶贞如捧着儿子的脸,只是不断用自己的脸颊、去碰他满是鲜血却还温热的脸颊,似乎是在用这种方式确认他还活着。
  
      她不断地、像一个孩子似的碰他,说:“不要怕,不要怕,儿子,妈妈在这里,妈妈给你找医生,妈妈找最好的医生治好你。”
  
      “妈妈再也不让你做不喜欢的事,妈妈什么都听你的……”
  
      “妈妈不和爸爸吵架了好不好?我们什么都不争了,妈妈陪你,妈妈什么都支持你,你不要丢下妈妈一个人,你不要……”
  
      你不要丢下妈妈一个人啊。
  
      从最初的安慰到后来的语无伦次,到最后的崩溃。
  
      她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抱着儿子无意义而囫囵地嚎啕。
  
      而方进自始至终跪在她身边。
  
      良久,老泪纵横,几不能语。
  
      只伸出手,轻轻合上了儿子至死未瞑的双眼。
  
      “都不要动——!!”
  
      而陈之华的声音亦骤然在身后响起。
  
      庭院之中。
  
      随着他高举起左手的动作,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他掌心那只黑色的小小遥控装置。
  
      别墅一层的大门随即打开。
  
      黄玉被推出来,迟雪被拖出来。
  
      黄玉轮椅上的毛毯不知何时被掀开。脖子上的围巾也被摘下。
  
      于是,绑在她脖子上、两条大腿上的三处微型炸弹,也暴露在所有人眼底。
  
      “放我们走——”
  
      而陈之华厉声道。
  
      紧捂住右肩汩汩流血的伤口,他的声音竟依旧带着得意、乃至于中气十足。随即看向逐渐逼近自己的方警督与季一恬等一众人。
  
      “哪怕你们打死我也没用,这个遥控,不仅我身上有一个,还有那边的保镖里,有一个人、身上也有一个。一旦我死,他马上引爆炸弹……不要小看那些炸弹的威力,只要引爆,我敢担保,这里所有的人——包括迟雪,全都要死!”
  
      语毕。
  
      他忽又抬头,看向楼顶那对准自己、冰冷的狙击枪头。
  
      却只冷笑一声,又一字一顿地扬声道:“现在、马上!放我们一家人走!”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4-1622:15:29~2022-04-1719:44: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热门推荐
夜的命名术 吹神 夜的命名术 吹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