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文斯莫克·蕾玖,你被逮捕了

　　北海。
　　没什么特点的普通小镇。
　　一间随处可见的普通酒吧。
　　帅气的酒保罗判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一声清脆的响指，调酒壶打着转儿的来到手边，壶盖恰到好处地自动弹开。
　　酒保熟练中带着三分洒脱的拿起手边早已准备好的一个个酒瓶。
　　或大或小，或多或少，五颜六色的酒液划过晶莹的弧线落入水晶酒壶之中。
　　酒吧内的光线经过酒液的折射，落在酒保的侧脸上，荡漾出几分迷幻色彩，风采不逊赌侠刘德华。
　　过滤网，封壶盖，罗判手腕一抖，灌满酒液的调酒壶轻盈地跃起，在白皙修长的手中上下翻飞，左右律动，气定神闲，举重若轻的姿态堪比赌神周润发。
　　因为调酒壶是由水晶所制，在摇动的过程中能够清晰的看到酒液变换的过程。原本层次分明的酒液在晃动的过程中不不断混合，充分地融为一体，最后呈现出充满神秘感的琥珀色。
　　当金色终于在罗判手中平静下来时，同样是水晶的壶盖再度打开，琥珀色的酒液在重力的影响下凝成一线，流入早已准备好的鸡尾酒杯中，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无一滴洒落。
　　罗判握住细长的杯颈，轻轻一晃，酒液与酒杯摩擦之间，带起一片氤氲。
　　在氤氲散去之间，他将酒杯递到一位穿着打扮非常有“诚意”的女人面前：
　　“您的秀发和阳光一样美丽，春日暖阳，请品尝。”
　　女人没有急着品尝，而是端起酒杯放到眼前，透过荡漾的金色，看向酒保的英俊的脸庞。
　　酒好看，人更好看。
　　越看越好看。
　　男人怎么可以长得那么好看。
　　还能调出这么好看的酒。
　　简直是双厨狂喜，令人想要迫不及待“品尝”味道。
　　轻抿一口，一线入喉，明明配料全是低度酒，女人却觉得自己有点醉了。
　　双份的喜悦，变成了三份。
　　这酒的味道比酒的色泽更好。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将三重喜悦变成四重。
　　这最后的一重当然是品尝这帅气逼人的调酒师的“滋味”。
　　烈焰红唇开合，吐出一口热气：“有没有兴趣，成为我的‘专·属’调酒师？”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嘘声一片。
　　酒吧嘛，总少不了这样的看客，在酒精和荷尔蒙的作用下，人会比平时放纵的多。
　　罗判却没有放纵，摇了摇头，表情木木的：“不敢当。”
　　有人忍不住感叹——这么好的一张脸，竟然长在一个木头身上。
　　也有人举杯调笑：“酒保，你是新来的，可能不知道。简妮特小姐可是镇上最有钱的女人，跟了她，一辈子荣华富贵，金票大大滴呀。”
　　罗判闻言，表情为之一僵，似乎是有些意动。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哦~”
　　名为简妮特的女富豪把头一扬，猛地将酒饮尽，因为喝的太猛，有些许酒液顺着嘴唇溢出，沿着白皙的脖子一路下滑，留下一道不可描述的痕迹，坠入胸口的无边黑暗。
　　她很享受这样的感觉，用钱，用自己的美貌，去征服一个个不同的男人。
　　今次也不会例外。
　　没想到，从罗判最终蹦出的竟是一句：“白日做梦。”
　　酒厂内起哄声先是一僵，接着以更加热烈的方式爆发开来。
　　居然有人这么对待简妮特小姐，连那些凶神恶煞的海贼遇到简妮特小姐口气都会软上几分。谁让人家有钱有颜，还热情大方，不管图什么，人家都不缺。
　　简妮特倒是没有介意这个外乡人的不敬，做生意赚了大钱之后，什么样的男人都见过，唯独没见过这种又帅又傻的。
　　她反而希望这个调酒好喝的小家伙能够硬气点，别这么快屈服。
　　到了她的级别，比起结果，其实更看重过程。毕竟结果就那么回事，之前的拉扯才是有趣的地方。
　　简妮特从胸口抽出一张名片，用烈焰红唇在上沿印上一个唇印，正想放在吧台，罗判的正前方，却发现她瞄准的位置不知何时多出一个人。
　　一个被浑身上下被斗篷包裹，看不清容貌的人，只能凭着若有若无的香水味判断这应该是个女人。
　　斗篷下传出的声音印证了简妮特的猜测：“听说这里有其他地方没有的特调？”
　　确实是个女人，还是个声音很好听的女人。
　　“是的，客人想喝点什么？”
　　罗判点点头，手中有条不紊地清理调酒壶。
　　为了保证每一杯酒的味道不出问题，每次调酒之后都必须清理干净。
　　“我是第一次来，不知道店里的水准，你调一杯最适合我的，怎么样？”
　　这种口气，一听就是个老手。
　　简妮特有点期待，罗判会调出怎样的酒。
　　可能是因为调酒壶清理好了，罗判终于抬头，看向那一袭灰色的头蓬：“客人似乎有意在隐藏身份，这样很难调出‘合适’的酒。”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掀开这块破布，对店里不是什么好事，你确定要这么做？”
　　神秘女人也抬起头，透过兜帽之间的缝隙，罗判看见了一只蓝色的眼眸，以及一条独特而的卷卷眉：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酒保，既然客人不愿意，那我就只能凭着感觉来。客人给我的感觉既神秘又危险，既复杂又热烈，我印象中只有一款酒符合这样的感觉——‘生命之水’。
　　但这种酒的纯度过高，直接饮用可能会损伤身体，在某些地方被称为‘酒中毒药’，客人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
　　听到罗判这么说，斗篷女呵呵呵地笑了起来：“好眼力。本来只是听说这里的酒不错，想随便喝一杯，没想到会遇到你这样的高手。我改主意了，你不是想看看我真正的样子吗？那就看好了。”
　　说完，女人解开脖子上的束带，将兜帽连同斗篷一起丢到一旁，显露出真实的样貌。
　　第一印象是粉。
　　这是一个从头到尾都充斥着粉色元素的女人。
　　粉色的头发，粉色的眉毛，粉色的嘴唇，粉色的衣服，粉色的鞋子，连皮肤都透着淡淡的粉色。
　　除了蓝色的眼睛、脖子上的蓝色丝巾和衣服鞋子上些许金丝黑纹，再无其他色彩。
　　不对。
　　还有一处。
　　在女人裸露在外的大腿上。
　　用不知道油彩还是其他颜料左右各写了一个大大的数字6。
　　合在一起就是66。
　　看到这个数字的瞬间，简妮特脸色大变，脸颊的红晕瞬间散去，只留下一片苍白，她尖声叫道：
　　“66，是杰尔马66！”
　　紧接着，尖叫以惊人的速度扩散到整间酒馆。
　　“纳尼？”
　　“杰尔马66？”
　　“那个海上恶魔？英雄索拉的敌人？”
　　“真的啊，你看她腿上的数字。”
　　“她是零号‘剧毒粉’！”
　　“快跑啊！！！”
　　最后一句话完全是多余的，在杰尔马66身份曝光的一刻，店里的人不分男女，不分年龄，不分位置，全都争先恐后地向外跑去。
　　海军英雄索拉是北海的报纸上长期连载，家喻户晓的故事，杰尔马66就是故事中的大反派，与索拉的英雄形象一并深入人心。
　　如果说索拉是光，他们就是最深沉的黑暗，英雄索拉有多么伟大正面，杰尔马66就有多邪恶可怕。
　　只是这样也就罢了，毕竟世界上流传着的各种故事千千万，坏就坏在这个故事是根据真实改编的。
　　三百年前曾一统北海，虽然只存在了66天便被推翻，却没有就此销声匿迹，每隔一段时间就能听到杰尔马66卷土重来掀起腥风血雨的消息，其中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当属“四国斩”事件。
　　那一次，杰尔马66在极短的时间里连灭4国，首领“迦楼罗”更是将四国国王的脑袋砍下，并专门绘制成画，向四方传扬。
　　尽管海军曾公开表示已经将杰尔马66击退，让北海各国和民众们放心，可击退不等于消灭，如今这片大海上最恐怖的传说出现在自己面前，人们怎能不害怕？
　　就算杰尔马66不是海军的对手，也不是普通小镇的普通民众能够应对。
　　他们能做的只有逃，拼命的逃，连酒吧的老板都抛下一切。
　　一眨眼的功夫，偌大的酒吧就只剩“剧毒粉”和新人酒保罗判两人。
　　粉色的女人没有阻拦酒客们的逃离。
　　她不是第一天出道，已经习惯了被人认出，然后人们作鸟兽散的场景。
　　她好奇地打量着依旧握着调酒壶的罗判，蓝色的眼睛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你——不跑吗？”
　　罗判的反应依旧是木木的：“我不是北海人，虽然听过一点索拉的故事，但老实说没什么实感。而且，你不愿意放我走的话，我就算跑也没用。”
　　“你很冷静。”剧毒粉赞道。
　　“不冷静手会抖，干不好这份工作。”
　　“你打算继续为我调酒？”
　　“你想喝的话。”
　　“当然想，我就是为此而来。”剧毒粉笑了，一如她的名字，美艳又危险。
　　“生命之水能用？”罗判说着从酒柜的最深处取出一瓶被层层密封的酒瓶。
　　“没听到他们怎么叫我吗？剧毒粉，越是有毒的东西，我越喜欢。”
　　剧毒粉竖起一根手指，在伸出的舌头上轻轻一点，接着将这根手指往吧台上一放。
　　只听滋啦一声，专门定制的，能防子弹的乌木吧台竟是被腐蚀出一个小洞。
　　“那我就专门为剧毒粉小姐调一杯毒酒吧。”
　　罗判又从吧台之下取出一些瓶瓶罐罐，看瓶子的造型就知道那不是酒瓶。
　　剧毒粉将脸凑到瓶瓶罐罐面前，闻味道般深深吸了口气，又对罗判眨了眨眼：“你不是一般的调酒师。”
　　“过奖，在这片危险的大海上旅行，总要会点防身的手段。”罗判屈指一弹，弹开生命之水的瓶塞，“我可以开始调酒了吗？不怕被毒死的话。”
　　“怕？恰恰相反，我怕你毒不死我。”
　　剧毒粉后退几步，微一伸手，姿态优雅，完全看不出“海上恶魔”的残暴。
　　罗判点点头，不再去看剧毒粉一眼，眼神专注，那令人眼花缭乱又极具观赏性的调酒手法再度出现。
　　不同的是，调制的不止是让人趋之若鹜的美酒，更有可以致人死命，让人痛苦无比的可怕毒药。
　　但罗判的脸上没有丝毫畏惧，剧毒粉的脸上也没有，仿佛在他们眼中，那只是普通的配料。
　　砰。
　　伴随着调酒壶和吧台的剧烈碰撞，罗判完成了最后的调酒工作。
　　过滤，装杯，举起。
　　“黑暗中的沉沦，任何颜色遇上黑色都会被污染，请品尝。”
　　剧毒粉重新落座，却不是吧台前的座位，而是一屁股坐在吧台上，白里透粉的大腿和大腿上66一晃一晃，端起酒杯的手同样在晃动。
　　荡漾的黑暗无法透光，浪费了玻璃杯的透明，烈酒带来的浓烈味道被很好地盖住，只余适宜的酒香，带着些许血的腥味，让剧毒粉忍不住沉沦其中。
　　“黑暗中的沉沦，真是适合我们的名字。”
　　伴随着轻轻的呢喃，美颜的剧毒粉闭上眼睛，将酒杯放到唇边。
　　不是品酒的轻抿，也不是一饮而尽的豪爽，有的只是均匀的吸入。
　　一时间，酒馆除了咕嘟咕嘟的吞咽声，再无其他声响。
　　直到最后一滴酒液流入最终，剧毒粉才重新睁开眼睛，灵巧的舌头意犹未尽地扫过杯沿，呼出的气息在酒杯外壁留下浅淡雾气：“好酒……好毒……可惜，没能毒死我。”
　　“那再调一杯？”罗判开始清洗调酒壶。
　　“好啊，不过在此之前，我想知道你用的是什么样的毒？其中有几种毒我居然没有接触过。”剧毒粉没有介意罗判毒人的行为，目光聚焦吧台上的瓶瓶罐罐。
　　“可以，你先看看是哪几瓶。”
　　罗判放下调酒壶，一瓶一罐地往剧毒粉身边推。
　　剧毒粉一瓶一瓶拿起，先用鼻子嗅，再往嘴中倒，看得出来，她是真的不怕毒，怪不得敢放出此等豪言。
　　当她触碰到第三个毒罐之时，优雅舒展的身体猛地一顿，像是触电般，本能地想要离开，却发现罗判的手已经覆上了她的手，两只手一起紧紧地压在罐体之上。
　　“海……楼……石……”
　　剧毒粉努力蠕动嘴唇，艰难地吐出三个字。
　　她只觉得身体里的力气犹如开闸放水，疯狂流逝，明明有着比普通人强出十倍百倍的力量，却是无从发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神秘的调酒师从身后摸出一副手铐，铐住自己的双手，夺去她最后的希望。
　　那个绝对不是调酒师的年下美男子第一次展露笑颜，说出的话语却是无比冰冷：“剧毒粉小姐，不，文斯莫克·蕾玖，你被逮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