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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致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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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听着江予说的“特殊服务”,若绪脑子嗡嗡的。她打量了江予好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也不记得最后是怎么走出苏荷酒吧的,回到家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像是在缥缈的云端走了一遭,心脏跳得很快很快。
  
  之后的好几天,若绪都没有在苏荷酒吧出现过。
  
  倒不是她被吓到了。江予对她讲过的混账话不少,虽然听到的那一刻,她会无所适从,可事后回想起来,只把那些话当成是无聊的玩笑。
  
  若绪没去酒吧的原因,是奶奶突然住院了。
  
  奶奶今年七十岁,爷爷过世后,便一人守在繁星巷的老房子里。两个儿子多次提出过把她接去家里同住,都被她拒绝了,一来是和晚辈们在一起,生活习惯不同,也少了自由;再者她认为自己身体健朗,能不麻烦孩子的时候便不去添麻烦。
  
  晚辈也试图给老人找过保姆。大概是不忍心三番五次拒绝儿子的好意,奶奶答应了留下一个负责卫生和做饭的钟点工。
  
  可即便有了帮手,凡事能自己做的,老人家一定选择亲力亲为。
  
  这天家里大扫除,奶奶清理出来一些旧书和旧报纸,准备送往垃圾回收站。没等走出门,老人便踩到客厅里瓷砖上的水摔了一跤,把骨头给摔断了。
  
  就近到了区医院,拍完片子,主治医生说是股骨颈骨折,伤得很严重,需要置换髋关节。因为是大手术,区级医院做不了,得去上级医院治疗。
  
  一家人开始商量奶奶转院的事。若绪作为晚辈,插不上话,只好安静地坐在角落里。
  
  父亲程文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我给高中同学发了短信,他说会帮忙找在市医院的熟人,看能不能早点排到床位。哥,你那边联系得怎么样?”
  
  大伯眉头紧皱:“刚问了位骨科医生,对方听说妈快七十岁了,有高血压,建议去北屿大学的附属医院。不过那边床位更紧张,听说至少要等一个星期。”
  
  若绪的家庭虽非大富大贵,也算是小康之家。父母两人都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毕业生,一个在教育行业,一个在设计院,工作生活都算得上体面。可就是这样的家庭,在这样突如其来的意外前,也是一脸焦头烂额。若绪第一次深深体会到,为什么人人常说,医疗是生活中的一座大山。
  
  若绪一个刚毕业的高中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做些在医院陪床的体力活。
  
  住的是三人间,其他两位病人睡得很早,九点刚过,病房里便熄灯了。
  
  奶奶在床上躺着,不时传来动静。平日里到了这时候,老人早该入睡了,若绪有些担心,从陪护床上爬起来问:“奶奶,怎么了。是想喝水吗?”
  “腿疼。”
  “哦,我去找医生拿片止疼药。”
  “也不是很疼。太晚了,算了,别去给人添麻烦。”
  
  看着奶奶怕麻烦到别人的模样,若绪笑:“刚过九点半,还早呢。”
  
  若绪踩着拖鞋,去护士站要到止疼药,正往回走,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是江予发来的短信。
  
  【人呢?】
  
  若绪感到意外:【?】
  
  【他们问我是不是被金主抛弃了。】
  
  若绪走进病房,借着床头灯发的光,给奶奶倒水喂了药,才重新回到床上。她躺进被窝后,开始捧着手机打字:【我在医院。】
  
  轮到江予发来了问号。
  
  【奶奶摔了一跤,住院了,我晚上得陪床。】
  
  两人短信里简单聊了几句,很快便结束了对话。
  
  若绪本身睡眠浅,由于换了个环境,睡得更不踏实了。隔壁陪床的阿姨夜里上了五六次洗手间,每次听到水声,若绪都会被惊醒。一整晚下来,只深睡了三四个小时。
  
  第二天大伯和大伯母过来时,若绪整个人都是蔫的。她一边吃着小米粥,一边听大伯给人打电话。转院的事联系了一天,大伯终于找到一位老同学,对方答应去北屿大学附属医院打听,看是否可以直接转院,不过,最早得明天给答复。
  
  和伯父伯母交接后,若绪回到家里,倒头就睡。迷迷糊糊躺了一上午,再次睁开眼睛,她看到大伯母在群里发消息,说奶奶床位的事已经解决了,晚点就会住过去。
  
  下午五点,若绪赶到了北屿大学附属医院,入院手续已经办完,奶奶住的病房是单人间,房间不大,且有独立的洗手间,跟之前相比起来方便了不少。
  
  若绪听着大人聊天,这才知道,上午她不在的时候,江予来看过奶奶。
  
  大伯程文源道:“也不知道江予从哪里听说了我妈住院的消息,赶来探病不说,还帮我们联系转院的事。如果不是他,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住进来。”
  
  从家里带饭过来的伯母在一旁问:“他怎么找上这家医院的?”
  
  前后打了无数个电话也没解决的问题,没想到被一个小孩搞定了。
  
  “说有个朋友跟这里的领导熟,凭了私人关系。”
  
  若绪微微出神。
  
  大伯笑起来:“这都多久没见了,没想到这小子还挺重情重义。说起来,他从繁星巷搬走都快三年了,每年过年的时候,还特地上门给妈拜年。”
  
  奶奶在一旁叹气:“江予啊,就是挺好一孩子。”
  
  江予给奶奶拜年的事,若绪是知道的。
  
  江予刚开始在奶奶家蹭饭的时候,江予母亲付雯主动提出给奶奶每月上交生活费,被奶奶拒绝了。那几年若绪父母工作忙,加上冯佳薇身体不好,若绪常年跟着奶奶。她从小体格偏瘦,跟别的小孩比起来,奶奶总觉得自家孙女一点肉都不长,于是换着花样给若绪做好吃的。奶奶喜欢替孩子折腾,也体谅付雯作为单身母亲的不易,让江予在家吃饭这件事,只当是顺便。
  
  付雯见奶奶不肯收生活费,逢年过节会给老人送来大大小小的礼品。虽然后来江予不再上奶奶家蹭饭,但拜年的习惯仍然延续至今。
  
  说巧不巧,这几年江予每次上门拜年,都完美地避开了若绪在的时间。也不知道对方是有心,还是无意。
  
  奶奶住院后的第二天,被安排了手术。过程很顺利,医生查看完术后情况,表示再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终于,一家人松了口气。
  
  若绪原本跟简怡、林稚约好了过几天去厦门旅游,因为奶奶手术的事,她不得不放了其他人鸽子。
  
  这天下午,病房里只有若绪和奶奶两人,阳光照得人昏昏欲睡。奶奶在看电视,若绪则坐在床边的靠椅上,给简怡回消息。
  
  简怡:“你奶奶怎么样了?”
  若绪回:“昨天刚做完手术。”
  “是住在屿大附院?等会儿我和林稚几个过来看一眼,方便吗?”
  “不用。你们明天就出发了,还得收拾行李吧。”
  “我们打算去医院后,回来顺便逛超市。已经跟其他人约好了。就这样,二绪,你给姐们乖乖等着。”
  
  简怡过来看奶奶这事,让若绪感觉过于兴师动众。大家跟奶奶没见过几次,只是有几次在学校吃午饭的时候,蹭过奶奶做的菜。冯佳薇和程文晋对吃这事不讲究,厨艺更是差强人意,一日三餐很随意就解决了。奶奶心疼还在长身体的若绪,有段时间经常烧好饭让程文晋捎过来。
  
  奶奶的美食深得简怡的喜爱,简怡曾特别认真地问,能不能让奶奶出个美食教程,或者做饭的时候顺便收个旁听生。
  
  发完消息,若绪跟奶奶讲了好朋友过来探病的事,又洗了些水果。刚洗完手出来,她便听见了敲门声。
  
  若绪以为是简怡过来了,用纸巾擦了把手,起身上前开门。一抬头,她便看见江予站在面前,高大的身影几乎将整个门挡住。
  
  气氛沉默了一瞬间。
  
  若绪呆愣了片刻。直到眼前的人问:“方便进去吗?”,她才回过神。
  
  “哦,进来吧。”
  
  奶奶听着门口的声响,问:“若绪,你同学这么快就来了?”
  
  若绪答:“奶奶,是江予。”
  
  听到江予的名字,奶奶感到意外:“这孩子,不是前几天才来过吗。”
  
  江予把提来的大包小包放好:“昨天听说您做了手术,我妈托人买了点营养品,弟弟这几天感冒发烧,她不方便出门,让我把东西带过来。”
  
  若绪对江予现在的家庭境况并不了解,只是模糊地知道,他妈三年前再婚,又生了个儿子。
  
  奶奶问:“孩子发烧了啊,那是挺头疼的。”
  江予倒是一脸轻松:“也没什么大事。”
  奶奶眼睛里透着关切:“可别这么说,小孩最怕的就是感冒。以前若绪发烧,得上医院打点滴才能好。小予,你还记得吗,你去医院陪过她好几次,一待就是一整天。”
  
  奶奶提起这事的时候,若绪的脑子里浮现的并不是江予守在床前、安慰生病小伙伴的温馨画面。若绪讨厌打针吃药,一看见打针的护士就害怕得不行。有一回被扎针,若绪眼睛都红了,硬是憋着没哭。江予见她惨兮兮的模样,竟然在一旁幸灾乐祸地说她是胆小鬼,还骗她这一针没扎好,得重新扎。
  
  若绪当即没忍住眼泪,哇得哭了出来,害得护士阿姨在一旁哄了大半天。
  
  简直无法不让人印象深刻。
  
  江予脸上没表情,回了个:“记得。”
  
  他在沙发上坐下,正对着若绪的靠椅。奶奶在一旁有的没的问话。
  
  “你跟若绪是同年的吧,今年参加高考了?”
  “嗯,考了。”
  “考得怎么样,报了哪所大学?”
  江予答:“分数不好,志愿填了,但是没想好要不要去上。”
  
  奶奶叹了口气:“怎么会不好呢。我记得以前你跟若绪上在鸿铭读初中的时候,她总说自己考不过你。”
  
  江予笑:“奶奶,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唉,就觉得你这么聪明的孩子,有点可惜。”
  
  空气沉默了片刻。
  
  若绪正出神,突然听见门外一阵脚步,简怡脆生生的声音传来:“应该就是这里了,快敲门看看。”
  
  若绪闻声开了门,看见简怡、林稚和闻一渡并排站着,招呼道:“进来吧。”
  
  几个朋友踏进病房后,看见坐在窗边的江予,表情十分意外。大家都是北屿一中的,一边是常居成绩光荣榜的好学生,一边是在学校里兴风作浪的年级大佬,这一刻的会面,突然打破了学生之间的次元壁。
  
  若绪给奶奶介绍起简怡几个,大概是许久没见到这么多有活力的年轻人,奶奶心情很好:“你们和若绪是同学,那你们应该也认识江予吧。”
  
  林稚微笑道:“之前在学校见过。”
  
  奶奶试图将眼前的人跟记忆里的名字一一对上号。她最先认出简怡,大概是记得这女生说她做的糖醋排骨好吃,有段时间给若绪做饭,会顺便给人捎上一份。
  
  “还喜欢吃糖醋排骨吗?”
  
  简怡有些不好意思:“不敢吃,都吃胖了。”
  
  奶奶和蔼地笑,又看了看床边的男生:“这是林稚吧。”
  
  “奶奶,您还记得我。”林稚笑得很温和。
  
  奶奶道:“经常听若绪提过你的名字,那会儿一起上补习班,你还来家里找过她。”
  
  闻一渡忍不住在一旁揶揄:“林稚,听见没,人家经常在奶奶面前提你的名字。”
  
  经闻一渡这么一说,原本同学间正儿八经的来往变得不纯洁了起来。林稚面不改色,暗戳戳地拍了把闻一渡的后背,示意他闭嘴。
  
  气氛不知不觉变得轻松起来。
  
  林稚在长辈面前的表现一如既往地得体,说话做事都能恰到好处地拿捏老人的喜好,看得出来,奶奶很喜欢林稚。
  
  大家热络地聊天时,江予一个人面无表情地坐在窗边,似乎对话题没什么兴趣,却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没过多久,摆在外面的水果吃完了,奶奶让若绪给大家再洗点葡萄。
  
  若绪走进洗手间,刚把葡萄放在水龙头下,简怡就跟了过来:“我来帮你。”
  
  门被掩上,外面说话声几乎听不见了。房间的隔音太好,一时间,狭窄的空间里只有泠泠的水声。
  
  过了几分钟,简怡突然用胳臂肘顶了顶若绪,压低声音道:“你真跟江予认识?”
  
  若绪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高考英语结束那天下午,你说要找他。我还以为你在说梦话。”
  若绪答:“他小时候住在奶奶家附近。”
  “原来你们是很久以前的邻居啊。”简怡恍然大悟。
  若绪补充道:“嗯,还做了三年的初中同学。”
  简怡听完,整个人兴奋了起来:“你跟大帅比这么有缘呢。说真的,他本人近看特别好看,好看到简直快要让我窒息了。”
  若绪皱眉,奇怪地看了身旁的人一眼:“有这么夸张吗。”
  “就刚进门的时候,他瞄了我一眼,我感觉说话都变得不利索。”
  
  若绪忍俊不禁。简怡平日里性格开朗,什么时候都喜欢叽叽喳喳讲个不停。今天难得话少了起来,在奶奶面前,竟然是林稚一直在撑场面。
  
  简怡继续犯花痴:“当时他靠在座位上,翘着个二郎腿,攻里攻气的。哎呀,想起这个画面我都受不了……二绪你有没有他的照片,快点发给我,我存在手机上,嘿嘿。”
  若绪想了想,拒绝了她:“不要。”
  简怡疑惑:“为什么?”
  “因为……这人看多了容易长针眼。”
  
  简怡回味着若绪的语气,发现有哪里不对劲:“我怎么感觉,你说这话的时候,占有欲爆棚呢。”
  
  若绪没吱声。
  
  简怡继续打哈哈:“到底怎么回事,今天你必须给我交代清楚了。”
  
  原本是一句玩笑话,空气却沉默了下来。若绪洗了的一小半葡萄放进旁边的盆里,轻轻叹了口气。
  
  “他是我初恋。”
  
  简怡表情僵住,内心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如果不是考虑外边有人,她恨不得抱着若绪发出夸张的土拨鼠叫。
  
  等平复了会儿情绪,简怡看了看身旁的人:“你……他?????!!!”
  
  若绪想了想,避免误会,又补充到:“我单方面。”
  
  简怡再次被不幸失声的土拨鼠附身。
  
  “那你们现在?”
  
  若绪低头,看着葡萄上溅起的水花:“过去了。”
  
  “不是吧,初恋呀。”
  
  这可是,一生只有一次的,初恋。
  
  “你没听过那句话吗?”若绪的表情十分平静,“初恋是用来埋葬的。”
  
  简怡:“啊?”
  
  若绪笑了笑,继续说道:“在我心里,他的坟头草已经两米多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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