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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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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之后,时辰近暮,马车载着徒羡鱼抵达华京。
  此地风大,冬日干燥少雨,城外难见半根青枝半片绿叶。又是阴天,没有如火烧般绚烂的夕阳光辉,放眼四望,颜色单调。
  这里比寒江冷太多,徒羡鱼现在的身体不算身强体健,还没出马车,就打起了哆嗦,来到外面之后,只觉得要被冻得当场去世。
  她原地蹦哒了两下,把目光转向华京城内。
  
  原主沈惊枝来华京的次数仅寥寥数次,但这座皇城还是让她留下了深刻印象,眼下徒羡鱼所见到的,和记忆里中相差并不多。
  城墙高耸,门开得壮阔,车马行人络绎不绝,值守的兵士列阵严肃。
  入城之后,高高低低的叫卖声便入耳来。视线中的色调也变得明快多样,沿街摊铺极多,各式的货品琳琅满目。
  冬日的严寒没有磨掉华京人逛街的热情,人群熙熙攘攘。
  可徒羡鱼无心逛街,更无心干活,赶了那样久的路,她只想找家汤锅店,灌一碗热汤,大口吃几块肉,再就着那炉子取暖。
  系统却催促她去花间集会报名处,并规划出了最佳路线。徒羡鱼被催得脑壳痛,应下之后,拖着慢条斯理的步伐向那处走。
  
  “你可以换个角度想,如果在花间集会胜出、拜进寒山派,说不定就能找到方法修行,执行任务期间就不会这样怕冷了。”系统察觉到了徒羡鱼要死不活的状态,出言安慰。
  徒羡鱼:“哦。”
  沈惊枝的资质就摆在那,徒羡鱼觉得自己修行并非希望不大,而是毫无希望。
  “你是一名优秀的执行者,经过了专门的训练……”系统理解错了她的意思,出言安慰。
  这话徒羡鱼听过好几遍,都能背了,迅速打断:“我知道我能行!”
  
  花间集会的报名处设在奉天监门口,奉天监是景朝负责管理宗教事务的机构,府衙建在京城的中心区域。
  徒羡鱼从西门进城,走了一段实在挨不住冻,奔去车行雇了辆马车,花了两刻钟的时间,来到奉天监门口。
  还是申时,奉天监没有关门,门外支了一张桌,桌后坐着个身穿奉天监服饰的男子,桌前排着几个和徒羡鱼目的相同的人。徒羡鱼站到他们之后,歪头踮脚朝前瞄了两眼,瞄到那桌上有块灰白色的椭圆石头。
  “那就是问道珠。”系统对徒羡鱼道。
  与此同时,听见桌后的人对走上前的报名者道:“手放上来。”
  那个报名者依言照做,手触碰问道珠的一刻,珠子上亮起光芒。
  问道问道,问君可有入道。问道珠发生如此变化,意味着伸手触碰的人已经跨过了修行的门槛,境界至少在金刚境。
  桌后的人一点头:“好了,姓名,年龄,籍贯。”
  那报名者逐一作答,拿到一根木签后欣喜离去。
  
  排在徒羡鱼前面的人都是修行者,都得到了木签,那是花间集会的入场凭证。轮到徒羡鱼时,桌后的人口吻没有任何变化:“手放上来。”
  徒羡鱼伸手覆上问道珠。
  沈惊枝不会修行,理所当然的,问道珠没有亮起光芒。
  桌后那人看也不看她一眼,冷漠地道:“你走吧。”
  谢谢你,我也想走,如果可以的话。徒羡鱼在心中嘀咕完,张口说道:“不是说没有入道的人交一笔报名费就可以了吗?”在原本的命运线中,沈惊枝便是这样被塞进花间集会的。
  “你不是修行者,就算参加,也没有意义。”桌后的人终于抬眼看她。
  “怎么没有意义,重在参与。”徒羡取出早就准备好的银子。
  报名费可不便宜,得十两银子,是一笔足够寻常人家过上许久好生活的钱,这让本就不富裕的徒羡鱼很是肉痛。为了不让人见笑,她把银两放上去后就没再看一眼。
  桌后的人皱起眉。
  若非修行者,交上足够的银钱亦可给予凭证,这在规定之中,但多少年没人这样做过了?花间集会上是真刀真枪的比拼,普通人参与进修行者的斗争,无异于自寻死路。
  
  这时一辆马车驶来奉天监门口,车帘掀起,传出一个声音:“我说怎么问道珠不亮,原来是沈家二小姐。沈二小姐竟也要参加花间集会?”
  是声线偏冷的女声,话语带着轻嘲。
  徒羡鱼偏头看去。
  说话的女子英气十足,身穿明黄衣衫,衣饰华贵。再看她的车驾,以上等乌木制成,刻松柏远山徽纹。
  徒羡鱼已经把沈惊枝的记忆完全消化,看清她模样的一刻,这人的身份、和沈惊枝的关系就从脑海深处浮出来:
  东莱初家的大小姐初菀,和沈惊玉不对付,故而连带着沈惊枝也看不上。
  不过也只是看不上罢了,倒从未欺负过沈惊枝。
  徒羡鱼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
  那位小姐却不依,音量抬高:“你不过是个普通人,与修行者争夺,讨不到半个好果子吃!”
  
  这人是个傲娇吧?其实是在拐着弯劝她别去?徒羡鱼听出了她嘲讽话语里的意思,有几分想笑。
  “我知道。”徒羡鱼对初菀道。
  初菀听见徒羡鱼这般回答,只觉得她不可理喻,眼睛一瞪,跳下马车、排到报名队伍后面,不再同她说话。
  
  徒羡鱼也不再理会她,将视线转回前方,看着桌后的人说道:“交够报名费就能去花间集会,有这条规定的吧?”虽然是发问,但话语肯定。
  徒羡鱼不乐意去花间集会上和修行者比试,但也不希望这条路走不通。
  若是去不了花间集会,系统肯定会催命一样催她去找别的任务线索。
  她一介普通人,家中靠不住,也没朋友,想找和裴眠雪有关的线索比登天还难。而系统说得对,她是有机会在花间集会上胜出的。
  
  桌后的人又看徒羡鱼一眼,收下报名费、提起笔,恢复对待之前的人的神色,语气平直道:“姓名,年龄,籍贯。”
  “沈惊枝,年十六,寒江人士。”徒羡鱼回答。
  随后得到一根凭证木签,上面是她的姓名,和数字“一百一十九”。
  这大概是她是第一百一十九个报名者的意思。
  徒羡鱼从奉天监门口离开。
  
  天色正变黑,沿街的店铺檐下点上了灯,在街上晕开灿黄的光芒。天空里还下起细雪,徒羡鱼不得不戴上兜帽,加快脚步。
  “我想吃牛肉。”她敲了敲系统,“导航去这里味道最好的牛肉店。”
  “你现在应该找客栈订一间房,再解决吃饭问题。”系统不认同她的决定。
  徒羡鱼不接话。
  一人一统僵了片刻,系统给出指引:“直走,遇到岔路后往左拐,街上的第三家店,福来牛肉馆。”
  徒羡鱼笑起来,小跑前进。
  
  华京的牛肉锅可谓一绝,又是城中最好的食肆,店中人满如云,徒羡鱼排了好一阵才等到空位。幸而这店不让客人在街上干等,搭起了挡风的棚,还送来热茶,否则徒羡鱼扭头就走。
  入得店内,一扫菜牌,她迅速点了招牌汤锅和几道小食;等东西一上来,迫不及待犒劳自己。
  这里有人唱曲儿,花些银钱便可点喜欢的曲目,徒羡鱼蹭了几耳朵隔壁桌的,觉得那婉转的唱腔不大符合自己审美。
  她一颗心寄于牛肉锅中,吃完大半时,听得系统在脑海中提醒:“沈惊玉在这附近。”
  “就她一个人?”徒羡鱼将牛肉蘸上酱,吃完后才问。
  “是。”系统道,“看样子是出来吃饭的。”
  这可不像那位小姐的作风,她吃饭,至少得一个丫鬟布菜、一个丫鬟斟茶,怎会独自一人?
  不会是蛇妖洞里的遭遇让她大受打击,变了性情吧?
  希望她别来吃牛肉。
  徒羡鱼正想着,就听见系统说:“她来福来牛肉馆了。”
  徒羡鱼:“……”
  这人好烦。徒羡鱼心情变得不愉快,对系统道:“监视她。”
  
  没多久,系统探回第一条情报:“她给了刚拍到位置的人一笔钱,现在入店了。”
  ……有钱人。
  徒羡鱼很不矜持地翻了对白眼。
  她坐在大堂正中央,是个无论向左、向右还是往后上楼,都要经过的位置,现在也没法避,干脆又往锅里丢了几片牛肉。
  这些牛肉片切得极薄,数个十来下就得捞起来。徒羡鱼瘫着张脸在心中默数,数到第五下的时候,听见沈惊玉的声音:
  “沈惊枝?”
  沈惊玉话语里带着惊讶和不可置信,随后语调抬高,充满愤怒:“你在这里,你竟然还有脸坐着吃饭!”
  她气冲冲走到徒羡鱼对面。徒羡鱼正往碗里捞肉,好巧不巧,溅了两滴汤汁起来,正巧落在沈惊玉身前。
  沈惊玉想拍桌,被这一幕生生逼回动作。
  “将三眼蛇妖和爹爹给我的法器交出来!”沈惊玉隔着张桌子对徒羡鱼说道。
  徒羡鱼吃牛肉的间隙里抬眸瞄了沈惊玉一眼:“你太聒噪了。”
  沈惊玉咬牙切齿:“把东西给我交出来,否则以后别想回沈家。”
  
  大堂里绝大部分人的视线都被吸引到她们这处,徒羡鱼的神情和姿态与沈惊玉形成鲜明对比。
  徒羡鱼坐在灯下,素雅衣衫,轻垂眉眼,气度悠然。而沈惊玉杵在过道上,怒目斜眼,活像个泼妇。
  沈惊玉注意到后,表情变得极不自然,垂眸拢了一下头发,但随后又忍不住瞪向徒羡鱼。
  徒羡鱼不理会沈惊玉的眼神,自顾自涮肉、蘸酱、吃下,神色自若。
  沈惊玉皱起眉。她发现对面的人和原来不同了,以前的沈惊枝,敢用这样的态度对她?这让她火气更大,上下打量徒羡鱼一番,大力拉开身侧的椅子,怒目坐上去。
  
  盘中唯剩最后一片牛肉。
  徒羡鱼计上心头,一改方才的不耐烦态度,抬起头来温温和和说道:“姐姐,心平气静一点,这锅子味道挺好,叫伙计再拿一副碗筷来,坐下来试试?”
  “我才不与你同吃一锅。”沈惊玉的眼神流露出憎恶。
  “那真是可惜。”徒羡鱼语气惋惜,轻轻摇了下头,将最后一片牛肉丢进锅中。
  依然是默数十下,依然是蘸青椒料碟,吃下之后徒羡鱼喝了口牛乳茶,认真注视着沈惊玉,道:“三眼蛇妖是姐姐需要的东西,做妹妹的又怎么会拿走它的尸体呢?”
  沈惊玉:“你在说谎,那东西根本不在山洞中。”
  徒羡鱼缓慢露出笑容:“因为那只三眼蛇妖的尸首,已经被毁了,毁得一干二净,连灰都没留。
  “姐姐,我吃好了,你慢用。”
  话音落罢,徒羡鱼抄起挂在椅背上的披风,一溜烟冲向店门口。
  
  “什么?给我站住!”沈惊玉愣了一下,起身去追,但没走出几步,被店里的伙计拉住胳膊。
  “这位姑娘,你还没付钱呢。”伙计说道。
  “什么付钱?”沈惊玉一把将伙计的手甩开。
  这伙计变了脸色,张开双手拦在沈惊玉身前:“你不是她姐姐吗?都坐一桌了,她走了,自然是你付钱。”
  店中还有其他伙计朝沈惊玉围来。
  沈惊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着了道,大骂一声“晦气”,掏出一锭银子丢给伙计,再将人往旁一掀,冲出牛肉馆。
  
  天空里雪下得细密,街上的行人比先前少了很多,支摊也收起了,让徒羡鱼不太好混迹其中。
  徒羡鱼拐进一条小巷,这里有些脏乱,按照沈惊玉的大小姐脾性,决计不会踏足。但她低估了沈惊玉的怒火和对三眼蛇妖、那件法器的看重,没过多久,听见系统提醒:“沈惊枝追上来了。”
  沈惊玉是金刚境的修行者,这个境界虽然是不能够御器御风,但速度远胜过常人。徒羡鱼往身上贴了张轻身符,加快奔跑的速度。
  “沈惊枝,你给我站住!”远远传来沈惊枝气急败坏的声音。
  徒羡鱼仰头望了眼天,对系统道:“让我站住就站住?我看起来像傻子吗?”
  
  前方是小巷的出口,一个三岔路口,徒羡鱼选了左边的,跑了几步之后发现路面变平整开阔了。
  这里房屋建得稀,每一户都是大院。徒羡鱼脑中闪过一道灵光,问系统:“初菀住哪儿?就是在奉天监门口遇到的那个女孩。”
  “你是想——就在这条街,一路向前走,再拐向东,第三户就是初宅。”
  “防守如何?”
  “没有太值得注意的人。”
  “妙!”
  徒羡鱼又提了速,数个呼吸后来到初宅外。
  
  宅院青墙黑瓦,瓦上覆雪,墙上开着花窗,很有江南情调。徒羡鱼来到院墙下。
  院墙寻常高度。任务局要求严格,执行者里没有身手差的,徒羡鱼翻这种墙根本不在话下。
  沈惊玉离得很近了,大约就二三十丈的样子,徒羡鱼回望一眼,故意等了片刻,在附近的石台上借力一踏,再用手一撑,越过院墙、落进院中。
  风掠过衣角。她没在这里停留,脚步一转,从另一个方向的墙上翻了出去。
  
  沈惊玉看不见她的这一举动,追在后面翻过院墙。
  初宅里的人在徒羡鱼进来时就被惊动了,仆从们打着灯笼来到院中,初家大小姐手里握刀从他们身后走出,正好撞见沈惊玉。
  “竟是你,沈惊玉。”初菀眼神凌厉,“这是我初家宅院,哪容你这般撒野!”
  “初菀?”沈惊玉表情难看,视线往院子里扫了一圈,解释道:“我追一个贼……”
  “贼?你的意思,我初家人是贼?”初菀怒极反笑,拔刀出鞘,刀锋一挑,向沈惊玉刺去,“看招!”
  
  当!当!当!
  院墙内不断传出兵戈相交的声音,徒羡鱼靠在院墙外侧,轻轻出了一口气,抖开臂弯里披风,将自己裹起来,戴上帽子,离开初宅。
  
  接下来要做的,便是找一间客栈,要一件舒服的客房,好好休息。徒羡鱼不再动脑子,下指令让系统规划。
  轻身符的效果还在,她脚步轻盈地走远,踏上另一条热闹的街。这条街临河,河上建了条遮风挡雨的长廊,现在正下雪,小贩们把摊支去了那里做生意。
  徒羡鱼甩掉了烦人的沈惊玉,心情变好,琢磨着是否要给自己买点夜宵,去路被一个小男孩拦下。
  男孩约十二三岁,衣饰普通,但生得粉雕玉琢,一双眼跟黑葡萄似的又黑又亮,拎着串新出炉的糖油果子,蹦蹦跳跳地来到徒羡鱼面前。
  
  “漂亮的姐姐哟,我看你根骨清奇、眉清目秀、身姿绰约,可愿加入我们门派?”小男孩眨巴着眼睛,向徒羡鱼伸出手。
  
  徒羡鱼本以为这是个拐错方向的小孩,听见这话,脚步顿了一下。
  “他是个境界不高的修行者。”系统道。
  这么小的修行者?徒羡鱼的脚步又顿。
  “漂亮的姐姐呀,你愿意加入我们门派吗?”男孩又道,模样可爱至极,笑容比手上的糖油果子还甜。
  “……你们门派的门槛好低。”她都不是个修行者。
  男孩表情一下变严肃:“姐姐说错了,我派门槛极高,只有像姐姐你这样长得好看的,才有资格加入。”
  
  徒羡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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