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路难行

　　李林等人到了Y大学站，眼前的情形却让三人心中一凉：原本挺宏伟的进站口，却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给犁过了一般，只剩下几片断砖碎瓦。而地面也塌下去了数米见方的一大片，断裂的巨石块混着沥青，好巧不巧地正好砸在轨道上，还有半截列车的车厢依稀可见。
　　李林一咬牙，道：“走，下个站！我就不信了……”
　　不过，刚才那个名叫张广正的男青年倒是让李林眼前一亮。因为他把绿色光芒汇聚成一个月牙状弯刃然后激射出去的那一招，让李林觉得大开眼界。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仅仅把那种光芒附在拳头上打出去似乎是一种蠢到家的行为。既然那个张广正可以做到，那么肯定也就会有其他人可以做到！
　　张广正的能量和步世宇的一样，都是绿色的。而之前，李林曾经暗暗比较过，他发现自己的青色能量比起步世宇的绿色能量要强上不少——因为变异之后的夏海山背上的鼓包，自己一拳就打破了，而在自己去救华小璐时缠住步世宇的那个变异人，步世宇却用了整整四拳才打破他的鼓包。而步世宇的绿色能量也是比华小璐的黄色能量要强一些。至于肥仔的橙色能量……嗯，虽然他因为有伤在身，步世宇一直没怎么让他出手，但是李林感觉，也就能用来防身，聊胜于无吧。
　　“如果对于能量颜色和强度的猜测是正确的话，那么我肯定也能使出那一招！”想到这里，李林决定试一试。毕竟，那一招的威力他们也都看见了，更可贵的是，光刃是不用近身就能发动攻击的手段，不管是碰上变异人、变异兽、亦或是其他想要打劫用强的人，都比拳头好使太多了。在这个世界里，多一种手段就是多一分生存下去的希望，更何况还是如此犀利的手段。
　　于是，李林暗暗地伸出右手，开始尝试将能量集中在右手上。一开始，李林对于能量的运用还不甚熟悉，只能聚集起小股的能量。后来，李林慢慢地熟悉了，竟真的将大部分能量集中到了右手，以至于整个手掌都发出了淡淡的青光。当然，李林还是没有像玄幻小说中那样开启内视功能查看自身的奇经八脉，倒是让李林有些遗憾。
　　然而对于接下来该怎么做，李林又傻眼了。他尝试着挥了挥手，却没有任何反应。而在外人看来，他好像是在跟某个人打招呼。难道是自己挥动的幅度或是力道不够大？他想到刚才那个张广正，是把手猛地凌空一挥。而自己为了不引人注目，更重要的是怕把背上的华小璐给颠下去，只是小小的挥了一下。“对的，一定是这样！”李林觉得张广正完全是靠挥动的力道甩出来了一片光刃。于是，他暗暗加了点力道，又尝试了一次，却依旧没有结果。无奈，李林只得一次次的加大力道。他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终于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李林，你干嘛呢这是？”旁边的步世宇惊诧地问道。在他看来，李林跟个神经病一般不停地挥手，就像……商店门口的招财猫！步世宇的脑海中猛地就蹦出了一幅李林憨憨的蹲在一家百货超市门口，挥着右手跟来来往往的客人打招呼的景象，忍不住笑出了声。
　　巧的是，刚好有两个小姑娘从李林等人身旁匆匆而过。李林这一下，刚好打在了一个穿红衣的小姑娘的身上，而且好像碰到了某个软软的部位。那红衣小姑娘猛然回头，怒视着李林。
　　“你……你流氓！”红衣小姑娘气冲冲地对李林吼道，作势欲打。
　　“小婷，别冲动！”这时，旁边那个穿着紫色长裙的少女也转头，拦下了红衣小姑娘，温言劝道。只见她五官精致身材高挑，一头及腰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细腻的肌肤白嫩胜雪，小巧的蛮腰盈盈一握，尖尖的下巴微微扬起，一双美目顾盼之间隐隐有一种成熟与冰冷，腮下一点美人痣更增添了几分风韵，微启的朱唇中飘出的几句话就让红衣小姑娘抬起的粉拳骤然停在了空中，端的是生得亭亭玉立冰肌玉骨，如出水芙蓉般，让人只敢远观而不敢生亲近亵玩之心。
　　她转过头来，却正好看见了李林掌中尚未消散的一点青光，又看见李林一行有三人，不由得脸色一变，轻轻拉了拉那红衣小姑娘的皓腕，却用不由质疑的口气催促道：“小婷，快走吧，咱们还要赶路呢！”
　　“可是姐，他们……”
　　“快走！”
　　红衣小姑娘恨恨地跺了跺脚，却好像很听那紫裙少女的话似的，甩下一句“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之后，就被紫裙少女急匆匆地拽走了，只留下李林站在原地哭笑不得。
　　天可怜见，他真不是故意的。
　　不过，刚才那紫裙少女倒是给李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两女的背影，暗道：如果这场灾难不发生的话，那少女定能闯出一番名堂！可惜啊……
　　“喂，林子！你到底在干嘛呢？人都走远了啊。”步世宇的问话将李林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看到肥仔也用好奇的眼光看着自己，便将自己的想法对两人说了一下。
　　“哦，这样啊。那要不我来背小璐吧，你专心试试那个……什么东西的。按理说，我和刚才那人都是绿光，那么我也应该能弄出来！我觉得林子你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比我们俩有天赋，你弄出来之后，也教教我呗！那招看起来真的帅呆了！”步世宇听了李林的话之后，脑子只是一转，便也想通了，不由得兴奋地说。
　　李林听他所言，觉得不无道理，便将华小璐交给了步世宇，自己专心尝试各种姿势，以期把那光刃给弄出来。
　　却说另一边，那红衣小姑娘被紫裙少女拉走之后，兀自有些不忿地说道：“姐姐！你为什么要走啊？以你的能力，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刚刚孙二狗那伙小痞子，想以下犯上，还不是被你两下子掀翻了？怎么你竟然……？”
　　那紫裙少女叹了口气，道：“小婷啊，你就是这个脾气必须要改改了。刚才我见那男的，手掌中一阵阵青光放出。我的能量颜色为绿色，他的是青色，而按照一路所见，这种突然出现的能量，应该是按照红、橙、黄、绿、青的顺序，强度逐渐提升。如果真是我想的这样，那么我是决计打不过他的。更何况，如果我所料不差，在青色能量之上，还应有蓝、紫二色。而他旁边那两人山水未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可是，可是他居然……居然……我……”那红衣小姑娘却还是满面羞怒之色，不依不饶道。
　　紫裙少女神情一冷：“小婷！收一收你的大小姐脾气吧！现如今这个情况，莫说是被人摸了一下胸部而已，就算是更过分的事，能忍也就忍了。现在你我已不同往日，失了家里的势，再不是什么大小姐了。不然你以为那孙二狗又怎么敢纠集了一群狐朋狗友，妄图轻薄于我？哼，等再过几****就会知道了，人类这种生物啊，为了生存，什么低贱的事情都能干得出来，无论男女，罔分贵贱！他日，若是咱们活不下去了，恐怕我……我也不得不去行那……”
　　那红衣小姑娘似乎是被紫裙少女这一席话给震住了，只是呆呆地看着她的姐姐。紫裙少女似乎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过火，这种事情怎么能跟她说呢？语气不由得一缓，道：“不过还好，咱们还算是幸运的。虽然家已破，但此去投奔周叔……就算周叔的深厚根基也没熬过去，倒了，至少周叔几十年来千方百计收藏的那些名刀宝剑还可以拿来防身用。刚才你也看见了，青哥那口刀，配着这种诡异的能量，砍那些普通的怪物还是蛮轻松的。要不是突然出现的那个……搞得青哥和我们走散了，我又怎么会忍气吞声？也罢，先熬过了这一时，以后再找出路也未必不可。”
　　听完这话，红衣小姑娘的神情也为之一缓，但还是紧紧地抓着紫裙少女的裙角，害怕地说：“姐……姐姐，不论如何，你……你可不能……不能去……去……去……”
　　紫裙少女摸了摸她的头，温柔地道：“傻孩子，姐姐怎么可能去做那种事呢？那么可怕的事情，姐姐连想都不会去想的呢！”
　　“你……你向我保证！”
　　“嗯，我保证！”她笑着在妹妹小巧的琼鼻上轻轻刮了一下，心里却暗叹一声：“傻孩子，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只要能让你活下去，我又有什么好怕的呢？只希望此去，周叔别出什么事，还能念及旧情，接纳我们姐妹俩……”
　　就这样，两个少女各怀心事，越走越远。
　　书归正传。把小璐交给步世宇之后，李林几乎试遍了各种姿势，却始终没有像张广正那样挥出一道光刃。
　　而现在，李林等人终于到了地铁站。然而这里却被一大群人围了个大大的圆圈。几百号人围在这里，似乎都想去坐地铁，可是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只是在这里围着。李林叫肥仔和步世宇在外面等着，自己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挤到前面一看，原来大门口趴着一条硕大的獒，正在那里闭目养神呢。
　　说是獒，似乎也不太妥当——因为它实在是太大了！身长有将近两米，估计肩高得有一米半。而且和獒犬不同的是，它的身上除了黑色的毛外，还有一道道的橘色的花纹，额头上还隐隐有一个“王”字，这道真像是那句古话所说的：画虎不成反类犬。
　　而它的身边，还放着一具男人的尸体，勃颈上有一个新鲜的巨大的伤口，半个脖子几乎断掉了。看断口，似乎是一击毙命，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而旁边，还有两条手臂、几块碎肉和一副散乱的骨架。看来这就是没人上前的原因了。
　　李林推了推旁边一个上班族模样的中年男子，“大叔，我说大家都在这儿干啥呢？”
　　那个中年男子似乎有些不耐烦，“还能干啥？等着下去坐地铁呗！这山沟沟里变异的怪物太多了，估计城里会安全点儿啊，实在不行还能去找政府嘛……”
　　“那为什么都围在这里不进去啊？”
　　中年男子推了推眼镜，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李林道：“你傻啊？没看见前面一个大家伙吗？”
　　“可是这么干耗着也不是个办法啊！难道它还能自己走了不成？”
　　“兴许呢。”中年男子耸耸肩，说道。
　　李林简直要疯了，他也不顾旁人的眼光，大声吼道：“这里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了它不成？”
　　中年男子脸色一沉，“年轻人，你们呐，tooyoungtoosimple，就要多听听长者的经验，才能活下去啊。”紧接着，他语气一转，摆出一副长辈教导晚辈的样子，指着那条獒犬旁边的尸体说道：“你看，刚刚也是有个小姑娘，不听老人言，非要逞能冲上去。她倒是有点儿能耐，还能发光，结果呢？还不是就剩了这一副白骨、几斤碎肉么？紧接着又有个男的，看着是她的相好，哀嚎着就冲过去了，结果这个更不顶事儿，一下子就给撂倒了。唉，你说他长得也挺耐看的，老老实实缩在后面吃软饭不挺好的么？现在倒好，软饭也吃不成了，唉……”
　　“你们别听他的，”这时，旁边一个五十来岁的大妈凑上前来，用满脸的褶子堆出来一个温和的笑容，拍着李林的肩膀说道：“年轻人嘛，就应该敢于闯荡！就应该一往无前！别听他的，什么吃软饭？没出息！叫人看不起！年轻人嘛，怎么能没有血性呢？是不是嘛！要我说，就跟那玩意儿拼了！反正这个世道，活得过今天也不一定能活得过明天，倒不如拼一把，总好过在这儿，等死啊！你说，是不是啊？”
　　“咳咳，”这时，那中年男子清了清嗓子，一把拽过李林，悄悄地说道：“小伙子，我可提醒你啊，那女的没安好心！刚刚就那小两口子跟那怪物斗的时候，可是有好几个人趁着乱钻过去了！现在嘛，指不定都进城找到庇护了。你以为这些人还真的都是指望着那玩意儿自己走开呢？他们呀，就是在等你这种出头鸟！”
　　李林原本还有点儿激动，心想着和这大妈一起，招呼几个人上去试着做了那怪物。毕竟，如果想要尽快找到李琳，地铁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虽然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不过事关妹妹的安危，纵然有一丝希望，李林也不想放弃。可是听这中年男子说完，李林环顾四周，却发现包括那名大妈在内的所有人，都对他露出了一个鼓励的笑容，脚下却依旧是不丁不八，站的是比那千年老松树还要结实。那架势，仿佛是在说：送死，你去；逃命，我来！
　　李林心中一凉，脸上却不作任何表情，只是默然地退了出去，众人无不露出一副失望的表情。
　　李林将里面的情形对肥仔和步世宇两人一说，两人也都傻了。
　　“怎么办，林子？”步世宇有些焦急地问。
　　“要不……咱，咱直接走吧……”
　　“走过去的话……多远？”
　　“大概……30公里吧……”
　　肥仔说完，自己也沉默了。
　　李林咬了咬牙，“……不行，那样太慢了！就算是只有一丝希望，我也不能放弃！大不了……拼就拼了！”
　　“林子，”步世宇急道，“不要莽撞啊！你要是死了，那你妹妹……”
　　李林缓缓转过头，露出一丝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