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飞井观内，清玄端坐大殿，殿下坐着胖道士明理，两人正讨论着江雨的事情，胖道士问：“师父，小师叔虽然是师祖所定，但是究竟能否化解这天下大劫，也不一定，是不是该做两手准备，以免生灵涂炭啊。”清玄笑道：“你这泼皮，悟道修行不放心上，倒把这天下苍生记挂上了。”胖道士明理嘿嘿傻笑，抬头看了看清玄，叹了口气说：“我虽修道不成，但也明白这人命关天的道理，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不偏袒谁，但是也不希望有谁因此大劫成了孤魂野鬼，酆都城自十几年前贤王造反，就已经人满为患了，这何家的天下，还真是不拿人命当回事啊。”说到这里，清玄也叹了口气，明白胖道士虽是开窍晚，可是心地善良，胸怀苍生，若不是入山修了道，想必也是一位济世为怀的好官。清玄修道二百余载，虽是返老还童，一副年轻人的模样，内心却是看遍沧海桑田的老人，年轻时也下山做过行侠仗义的侠客，可忽有一日发现这世上恶人斩之不尽，灭之不绝，自己一柄剑难敌他们千只手，最后还是回到山上，跟着师父地月了悟真道，不再下山。
　　正在这时，癫道人带着江雨去往镇上的书院，江雨拉紧了癫道人的衣角，生怕被扔下，一路跌跌撞撞的跟着癫道人来到了镇上的书院，大青石做的石拱门，黑色墙砖爬满了青苔，门匾上写着麓安书院，屋中大大小小坐着几十个孩子，跟着先生一句他们一句的读着之乎者也，先生看到门外的癫道人连忙走了出来，施了一礼道：“老师今日怎有空来此？”癫道人一推江雨说道：“这是我师叔，你就叫师爷，带他来你这里上学，我有事在身，一个月后我回来接他，就按照我当年教你的方法教。”先生闻言急忙应道：“好的先生，那师爷今日就留在我这里吧，待到晚上就住在我家中，我帮师爷温习功课。”癫道人点了点头，也不见应声，再一转身，癫道人已经消失不见，只有空中飘来一声告诫给江雨：“书生意气不可少，在此处好生学习，一月之后我来接你。”江雨点了点头，回身跟着先生进了书院，边走先生边说：“在下石勇，本是杀猪卖肉的屠户，亏先生点化，可以在此教授学生读书认字，您是先生的师叔，就是我的师爷，一会进去免得孩子们好奇，你就说你是我门里的侄子，来此读书。”江雨刚逢变故，年纪尚小，点了点头也不敢说话，只是瞪着眼睛看石勇，石勇带着江雨入了教室，给江雨安排了座位，发了书目就开始继续讲书。
　　一月以后午夜，癫道人回了书院，见到了江雨和石勇，癫道人问二人说：“书读了？”石勇应声:“读了，进步神速，一月学了别人孩子一年的课程。”癫道人又问道：“这一月都学了什么？”江雨想了想说：“四书五经，圣人之道。”癫道人点了点头说：“我这一月寻遍了三山五岳，想要顺手找一把适合江雨你的剑，终是在南山桃林寻了一柄木剑给你，虽无锋芒，但是于你练剑却是适合，既然书读的差不多了，自明日起，同我出外学剑，也好有个自保的能力。”江雨一听学剑，高兴的不知所措，哪个少年没有御剑腾空，行侠仗义的梦想，虽然是木剑，但也能满足少年的梦想。
　　次日清晨，背上行囊，癫道人带着江雨出城而去，江雨抱着木剑，在癫道人身后小跑跟着，一边跑一边问：“为什么咱们不御剑飞行啊？走起来不是太慢？”癫道人说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一路除了练剑，也要把你背下的书温习一遍。”江雨在身后跟着癫道人一路小跑，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正在江雨饿的走不动路，坐在路边没精打采啃着干粮的时候，却是听到远处传来哭声，向前走去看到一座不小的村庄，村碑上写着妙雨村，可是家家缟素，门门停棺，送丧的唢呐声尖利刺耳，女人嚎哭的声音传出多远，癫道人目中金光闪动，看着村子上方，长叹一口气说：“天下大劫，妖魔横生，一个小小的村庄里也有妖孽存在，唉。”说罢，癫道人带着江雨走入村庄，找了一户停棺最多的人家进去，拜见主人说道：“贫道明癫，路过宝地，见妖气冲天，怕是有妖孽生事。敢问主家这附近可是生了什么妖孽？贫道一路出行，正是为了斩妖除魔而来。”主家是一名老人，大堂里点着香烛，清风吹过香烛摇曳，晃得老人面孔忽明忽暗，坐在凳子上发呆的老人看着进来的癫道人，点了点头，脸边垂下两行浊泪，轻声说道:“道长若是有大法力，还请救救我们吧，山上的山魈成了精，年前村里的马猎户抓了他的崽子，这畜生今年法力初成，学会了食人脑髓，村子本来是十里八乡最大的村子，如今十不存一，想逃出去的都被山魈半路截去吸了脑髓。我们这小村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啊！我家十三口如今就剩下老朽一人，道长若是愿意，老朽这就带道长去村长家一起商讨此事。”癫道人轻轻点头，只说了声不麻烦村长了就带着江雨御剑腾空奔着后山而去。
　　江雨地疑惑问道：“咱们不管这事嘛？”癫道人回头看着江雨问：“不管？师侄我学道近百年，斩尽不平事，区区山魈，今天就带师爷看看咱们飞井观的道术，看看什么是斩妖除魔！”说完话，脚下宝剑疾飞而去，剑光像一道长虹直奔山中，忽然“嗷”的一声，黑影从山中飞出，一只山魈被剑光抵在崖边厉声尖叫，面露惊恐之色冲着癫道人和江雨嗷嗷乱叫，江雨于心不忍扯了扯癫道人的衣角说：“师侄，它也是事出有因，并非有心伤人啊。我看它也有灵性，不用这样逼迫它吧。”癫道人眉毛倒竖，冲着江雨说：“并非有心？猎户捉了他的崽子，为何要杀村里的外人？杀了猎户情有可原，而之后却是食髓知味，杀人成性，这村里其余人可曾伤过他？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众生平等，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无错，那满门十三口只剩一人的老丈做错了什么？贫道不杀这孽畜，却有人因这孽畜而死，江师叔，您此时的心善，就是这满村亡魂的怨愤！”话未落地，癫道人手掐法决，神光如匹练般飞向山魈，封了四肢百脉，镇压山下。江雨愣了，心想："如此轻易的将残害妙雨村人的山魈镇压，兵不血刃，连多余的解释都没有，这就是癫道人的实力么？我多久能达到这般能力？我现在自保都还是问题。”想到这，江雨问癫道人：“这世上只有以暴制暴这一条路嘛？”癫道人认真地看着江雨说道：“先前师叔说要报仇，我就知道师叔未见过这杀生害命的场景，仅仅是镇压一只山魈，都让师叔的心里难以克制，但是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若是不镇压了这山魈，我走后又不知多久才会有人来这里帮这些村民，最后这满满一村的人，难道都要成它的口粮么？现在我不能杀生，这个畜生就留给师叔三年后来此处理，若是师叔觉得它可以改邪归正就放了它，觉得它罪孽深重，就斩了它。”说到这，江雨自己沉思了一下开口问道:“那明癫师侄，我多久可以像你一样啊？我想早些替爹娘报仇。”癫道人闻听此言，忍不住笑了出来：“不是和您说过了么小师叔，我三个月就学会了啊。好了，这畜生处理完了，回村报喜吧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