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你去哪里提亲?

　　第十五章你去哪里提亲？
　　董承回家就着手去江湾村提亲的事宜，一事不烦二主，他还是请的，前两次提亲时同去的里正爷爷和媒婆，一起看了个黄道吉日，就在三日后。云爷爷家的误会，他不是没想过要去解释清楚，可这事又没有挑明，好像也不是那么好开口！罢了，等他们知道自己定了亲，一切就都不言自明了。
　　黄道吉日这天，董承换上崭新的衣衫，修了鬓角胡须，连指甲都用锉刀细细打磨了一遍，把自己收拾得焕然一新，带了提前准备好的彩礼，接了里正爷爷和媒婆，前往江湾村。
　　牵机和云朵耐着性子在家等了几天，还不见董承上门来提亲，心里就开始焦虑起来，不明白这都万事俱备了，怎么总也不见东风来。爷孙俩都不是个被动的人，做啥事那都是随心所欲，说干就马上开干的爽快性子。
　　三日都过去了，不能再等了，他不过来，我过去就是了，只要能把事情办成，不必太过注重细节。一大早，云朵起来做了早饭，爷孙俩匆匆吃罢，就决定去找董大郞问问到底是什么原因，还不上门提亲。
　　必竟没有明面上的口头约定，心知肚明，还是有层没捅破的窗户纸。牵机觉得还是先去自家田里做一会农活，再借机上门，问个清楚。越是关键时刻越是要小心翼翼，守礼矜持，生怕一招不慎，又平生波澜。
　　好巧，不巧！董承一行去江湾村，正好要经过，云朵家的这片田畈。云朵那里会做农活，牵机在田里忙活，她就坐在田边，一边捧着盒点心慢悠悠地吃着，一边瞪着一双桃花水目，紧紧地盯着董承家那个方向的路口，心里想着董大哥这会在不在家里呢？他正在做什么呢？是不是在准备提亲的事宜？
　　她这里一盒点心才吃了几口，想入非非还没过多久，一个熟悉的身影就进入了她的眼帘，是她朝思暮想的董大哥！云朵一愣，眨了眨眼，确实是董大哥，他手里拎着一大提的礼物，身边还有一男一女两位长辈。
　　云朵心里咯噔一下，忙把手里的点心一把塞入口中，就站了起来，向爷爷小跑了过去，到了跟前，悄声叫道：“爷爷！董大哥往咱这边来了，你快看！”她这回比较谨慎，没有再直接嚷嚷着，说出自己的想法了。
　　牵机心里也咯噔了一下，董大郞这次是真地要来提亲了！拎着礼物，带着长辈和媒婆，自己也收拾得衣冠楚楚。再走近些看，连头发都比平日要梳得油光可鉴，一丝不苟，俊眉修目，神彩飞扬。牵机掐指一算，今天确实是个为数不多的黄道吉日，这次错不了，确定董大郞是来提亲的！
　　牵机赶紧上田埂，拍了拍衣上的尘土，就准备和云朵一起去迎接董大郞，好一起回家去。就见董大郞到了岔路口，却是一拐，往前面有片小树林的方向走去，那并不是去杨下村自己家的路。
　　董承出村口没多久，就感到两束如有实质，带着温度的炙热目光盯在了自己身上，抬头一扫，就发现了云家爷孙俩，正翘首以盼，满目惊喜地朝这个方向望着，云爷爷正在整理衣衫鞋履，像是马上要向自己走来。
　　董承心里也咯噔了一下，怎么这么不巧呢！自己今日出门明明看了黄历呀！这要是碰上面，得多尴尬。赶紧加快了脚步，到了岔路口，立马就目不斜视地拐了过去。这样云爷爷他们就应该明白了吧！自己是去提亲，但不是去他们家提亲。
　　只能说董承太不了解云家这爷孙俩了。从他无意中救了一只兔子起，哦，不！兔子是一个叫董真的人救的！他是被背锅了，但他并不知情。他在从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起，在云爷爷心里，他就是他们家的准孙女婿人选了，谁让他样貌脾性都长在了牵机的审美上了；在云朵心里他就是她要以身相许的救命恩人了，她见识的美男太少，牵机说好，她就觉得好。这会装看不见，能让他逃了吗？他们又不是一般人，不达目的，那是一会努力不止！
　　“董大哥！我们在这里啊！”云朵也不顾淑女形象了，一边摇动手臂，一边小跑着过来追董承。
　　“大郞！你走......”牵机话说到一半就住了嘴，脚步也渐渐慢了下来。这里是董大郞的家乡，他从小在这里长大的，他去杨下村自己家里，能走错路？就算以前没去过，前几天也才去过，走错路是不可能的！错的是自己和云朵！突然，牵机就明白了，董大郞那隐含逃避意味的一拐是什么意思了。他马上要叫住云朵，阻止她直面董大郞，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云朵欣喜若狂，乳燕投怀般扑到董大郞面前，眉目含情，笑意盈盈地说道：“董郞！你没听见我喊你吗?去我家往那边走比较顺路。你是不是走错了路！”
　　董郞！这是时下对情郞的昵称。董承一愣，边上里正爷爷和媒婆也都一怔，都吃了一惊。牵机心里一痛，孙女这回，要伤心了哦！
　　清明节那天村里的谣传，结合前几天去杨下村的情况，里正爷爷只想骂董承，有眼无珠！瞧瞧这云家的小姑娘，放在这十里八乡，那也是一等一的好看！关键人家还不要一文钱彩礼！顿时一股怒火直冲脑门，面色不善地瞪着董承，恨不得替这小子把主作了，转身就去杨下村。
　　媒婆也是他们村的远房婶娘，看着云朵，也不得不从心里赞叹一声，好个俊俏的小娘子！这肤白貌美，身姿婀娜，生得这般标致，她做媒婆这么多年，也是不多见。怪不得，清明那天，村里的人都把她说得跟妖精似的好看。这会她看热闹，也好奇董承怎么办。
　　董承确实为难，愣在那里，不知如何开口，他不能辜负江心悦，但他也不想伤害云朵，思索着该怎样说，才能让云朵好受一些。
　　牵机就走了过来，他懂得董大郞的为难，这会也顾不得尴尬，对董承他们点了点头，就拉着云朵道：“朵朵，董大郞他这会有事，我们先回家去。”牵机这会只想把孙女快些带走，再好好地劝慰她!
　　云朵被欢喜冲昏了头脑，奇怪道：“他不是要去咱们家提亲吗！怎么不跟我们一起到家去？”
　　“他不是去咱们家提亲!”牵机心酸道。
　　“他今天不是去提亲？”云朵有些迷糊，这会众人营造出来的氛围也让她觉得怪异！
　　“他今天是去提亲！”牵机扶着云朵肩膀，艰难地说道：“但不是去咱们家提亲！”
　　“不是去咱们家提亲？那他去谁家提亲？”云朵好似当头来了个晴天霹雳，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怎么也不敢相信地望向董承。
　　董承垂目，静静地站在那里，不忍看云朵那双满是惊疑的双眸。
　　“朵朵！是咱们没有搞明白状况，董大郞他是没有成家，也没有订亲，但他有意中人了，他今天是去向她提亲的！不能怪人家大郞哈！他跟你一样也是个好孩子！”牵机心痛自责地开解着云朵。
　　云朵眼里就慢慢浮起了一层水雾，她强忍着泪水，心里明白，原来一切都是爷爷和自己一厢情愿，确实不能怪董大哥。但是为什么那么难过，总有一种想哭的感觉。前一刻有多欢喜，这一刻就有多失落。愿望骤然落空了，董大哥仍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有情人终成眷属！自己应该为他高兴，祝福他才对！
　　甩了甩头，她看着疼爱自己的爷爷也是一脸伤心难受，忙抹了一把脸安慰道：“爷爷，我不要紧，我都明白，我也不怪董大哥，您不要担心，我一会就好了！我们回家去吧！”
　　云朵见董承僵在那里，既无辜又无措，既关切又忐忑，尴尬得无法自处。便也想安慰一下他：“董大哥，你成亲时记得请我和爷爷来吃喜酒哈！我还从没见过人成亲呢！”
　　董承不想云朵看起来那样娇气的小女孩，突逢巨变，心性竟是如此坚韧，这么快就适应过来了，还能抚慰旁人，倒是小睢了她。他温和地道：“好，到时一定请你和云爷爷一起来观礼。”
　　“我们以后来田里干活时，还能去你家喝茶吗？”云朵又问。
　　“能的，要是家里没人，你还是自己进来喝，茶还在老地方。”
　　“嗯！董大哥，那我以后就当你是我亲大哥好了，祝你马到成功！你们快去吧！时候不早了。”
　　说罢，云朵就上前挽了爷爷的臂弯，往回家的路走去。牵机经过董大郞身边时，亲呢地道：“大郞不要放心上，你是个很好的孩子，不做孙女婿，我也还是很喜欢你，我们可以做忘年交的朋友嘛！”牵机没有想到云朵这么快就接受了现实，她什么时候这么坚强懂事的？
　　望着走远的爷孙俩，里正爷爷怒瞪着董承道：“去杨下村？！”
　　媒婆婶娘唯恐天下不乱，也跟着起哄：“我也觉得去杨下村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董承抬脚就往江湾村的方向走去，无奈道：“去江湾村！”
　　董承也很困惑，自己是怎么就入了这爷孙俩的眼的。